七答刘子通|恽代英

七答刘子通

　　（一九一七年七月一日）

　　（一）代英之言物质者非指以太，即指物象之本体，即以太变化所组成也。图示如下：

　　

　　如依先生所用名言说之，以太是如来藏心，物质是外五尘，物象是内心取像，故代英但作三分区域也。总之，吾人对于物之知识未有不由感官来者，而吾人感官只能见物相，以外皆非人智所知。故曰：物质绝对非人智能知者也（先生试就此说驳之，或较易得归宿）。

　　（二）前取巾兔之喻，固嫌未当，故曰近之。然总之，物质是客观，物相是主观。如有巾在此，此巾即是物质，吾人见之，如镜中之巾，即是物相。吾人见之即幻作兔形，亦仍是物象（此指如普通人皆视象为兔言，如个人之错觉自不得为物相）。先生既取水波之喻，又取空华之喻，水波是有客体，空华是无客体。如吾人所见，万法皆如空华，则物相以外更无物质，更无真如，以空华本无质也。

　　（三）吾人所研究理化之对象，虽为外界之物，然谓物理、化学所研究者，必足以证明物质之真实本体似未然也。如言物重，物本无重，依引力而有重。如言物色，物本无色，依日光而有色。是物质本体，只有受引力，受日光之不同的疏密度，无物重物色也（此可证物相与物质不必一致。吾人不能但由物相决定物质）。而物理、化学以物重、物色为研究之对象，未见其不可通。然则，物理、化学所研究之一切对象，不必为物质之本体，亦可知矣。

　　（四）先生谓康德物如之说，即鲁滂之以太，窃以所学推之，物如当是物质。康德未追溯至以太，故只区分为二也。至代英言，我所知乃以太本不可思议之实性，而谓以太转生之物质不可知。先生议为颠倒，然不可思议义，即等于不可知。故代英此言意谓以不可知之以太，转生不可知之物质，初无颠倒之处（二至四答来书（一））。

　　（五）物质既不可知质相关系，不可知不烦更解（答来书（二））。

　　（六）法喻不齐，窃谓仍根于大前提之不相符也（答来书（四））。

　　（七）代英言，冰水各为独立存在，正欲明不但以太为实在，缘以太而生之外物内心（统名为物质），亦为实在。就根本言，世界仅有一以太，不言根本而但言存在之物，则物质亦实在也。似佛说但就根本而言者（答（十））。

　　（八）先生所谕诚然，但当服膺勿失，不复于此有辩。

　　（九）以太本性不可知，散见此书（一）以太注及后半，又（四）后半。如以三段论法言之：“凡吾人对于物之知识皆用感官接触，或曾经接触所得来者也”（今日直觉派之言，不能符合科学）。“以太非吾人感官所能接触，或曾经接触者也”（如他日能接触亦只能见相，不能见其质体）。“故以太非智识能知之物也”。（答来书（十二））。

　　（十）由上可知，不由感官所得，关于物之知识必为虚妄知识（答（十三））。

　　（十一）然（答（十四））。

　　（十二）六根不足以尽天下之物理，代英亦知之。然代英于此等处，只能从由六根所传之知识推证之，推证所不能及，则惟付之阙如矣。至六用不行而能设法亲证，或佛能至此地位，惜以佛说多不能以科学解释，终未能领悟耳。代英信科学，如此自知不免责拘墟之诮，惜颛愚不能自脱耳。

　　选自恽代英一九一七年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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