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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第一场 那瓦王御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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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马多及毛子上。 亚马多:唱吧,孩子,使我的听觉充满热情。 毛子:(唱) 康考里耐尔—— 亚马多:这调子真美!去,稚嫩的青春;拿了这钥匙去,把那乡下人放了,快快带他到这儿来;我必须叫他替我送一封信去给我的爱人。 毛子:主人,您愿意用法国式的喧哗得到您的爱人的欢心吗? 亚马多:你是什么意思?用法国话吵架吗? 毛子:不,我的好主人;我的意思是说,从舌尖上溜出一支歌来,用您的脚和着它跳舞,翻起您的眼皮,唱一个音符叹息一个音符;有时候从您的喉咙里滚出来,好像您一边歌唱爱情,一边要把它吞下去似的;有时候从您的鼻孔里哼出来,好像您在嗅寻爱情的踪迹,要把它吸进去似的;您的帽檐斜罩住您的眼睛;您的手臂交叉在您的胸前,像一头炙叉上的兔子;或者把您的手插在口袋里,就像古画上的人像一般;也不要老是唱着一支曲子,唱几句就要换个曲子。这是台型,这是功架,可以诱动好姑娘们的心,虽然没有这些她们也会被人诱动;而且——请听众先生们注意——这还可以使那些最擅长于这个调调儿的人成为一世的红人。 亚马多:你这种经验是怎么得来的? 毛子:这是我一点一点观察得来的结果。 亚马多:不过唉,不过唉,—— 毛子:柳条马给忘掉了③。 【一句流行的童谣,亦见于《哈姆莱特》第三幕第二场。】 亚马多:怎么?你把我的爱人叫柳条马吗? 毛子:岂敢,主人。柳条马只能叫孩子骑着玩,——您的爱人却是谁都能骑的壮母马。可是您忘记您的爱人了吗? 亚马多:我几乎忘了。 毛子:健忘的学生!把她记住在您的心头。 亚马多:她不但在我的心头,而且在我的心坎里,孩子。 毛子:而且还在您的心儿外面,主人;这三句话我都可以证明。 亚马多:证明什么? 毛子:证明我是个男子汉,要是我能长大成人的话。至于说心头、心里和心外,可以即时作证:您在心头爱着她,因为您的心得不到她的爱;您在心里爱着她,因为她已经占据了您的心;您在心儿外面爱着她,因为您已经为她失去您的心。 亚马多:这三样我果然都有。 毛子:再加上三样。也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零。 亚马多:把那乡下人带来;他必须替我送一封信。 毛子:好得很,马儿替驴子送信。 亚马多:嘿,嘿!你说什么? 毛子:呃,主人,您该叫那驴子骑了马去,因为他走得太慢啦。我去了。 亚马多:路是很近的;快去! 毛子:像铅一般快,主人。 亚马多:什么意思,小精灵鬼儿?铅不是一种很沉重迟钝的金属吗? 毛子:非也,我的好主人;也就是说,不,主人。 亚马多:我说,铅是迟钝的。 毛子:主人,您这结论下得太快了;从炮口里放出来的铅丸,难道还算慢吗? 亚马多:好巧妙的辞锋!他把我说成了一尊大炮;他自己是弹丸;好,我就把你向那乡下人轰了过去。 毛子:那么您开炮吧,我飞出去了。(下。) 亚马多:一个乖巧的小子,又活泼又伶俐!对不起,亲爱的苍天,我要把我的叹息呵在你的脸上了。最粗暴的忧郁,勇敢见了你也要远远退避。我的使者回来了。 毛子率考斯塔德重上。 毛子:怪事,主人!这位“脑袋”④把腿给摔坏了。 【考斯塔德(Costard),原意是“脑袋”。】 亚马多:真是疑团,真是谜语:好,来个说明,讲吧。 考斯塔德:什么疑团、谜语、说明,装包的膏药我都用不着,先生。啊,先生,敷上个车前草叶子就成了!不要说明,不要说明!也不要膏药,先生,我就要车前草! 亚马多:凭我的德行起誓,你真逼得我不能不笑啦;你的愚蠢激动了我的肝火;我两肺的抽搐使我破例开颜。宽恕我吧,我的本命星!难道凡夫俗子把膏药当说明,把“说明”这个名词当作一种膏药吗? 毛子:智者贤人又何尝不然?在说明里,不是也要这样、要那样吗? 亚马多:不,童子。“说明”乃是曲终奏雅的方式,阐述前文令人费解的言词。让我举例以明之: 狐狸、猿猴与蜜蜂, 三人吵闹不成双。 这是正文,你再听说明。 毛子:我可以加上说明。你把正文再念一遍。 亚马多:狐狸、猿猴与蜜蜂, 三人吵闹不成双。 毛子:出来一个大呆鹅, 三加为四讲了和。 好,现在我念正文,你随后念说明: 狐狸、猿猴与蜜蜂, 三人吵闹不成双。 亚马多:出来一个大呆鹅, 三加为四讲了和。 毛子:这说明很好,最后叫呆鹅出场。难道你还不满意吗? 考斯塔德:这孩子可叫他上当了,搞出个呆鹅来,真不错。先生,你的鹅要是肥,这买卖还作得过。会要价钱的人作生意准不吃亏,让我看:“说明”不瘦,鹅也挺肥。 亚马多:别扯了,别扯了。这议论是怎么起的? 毛子:因为说起脑袋把腿摔坏了;接着你就要求说明。 考斯塔德:是啊,我就要求车前草。然后你的议论又来了,这孩子又搞出个老肥的“说明”,就是你买的那只鹅;这一来,市场上货色就都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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