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卡尔·麦 > 老母塔之夜 | 上页 下页 |
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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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点心,我们继续赶路,很快就翻过高地的西侧,到达所提到的摩拉瓦平原。这段路走了好几个小时,而且宽阔。我们穿过丰收在望的肥沃的田野,横过连接恩格吕和科曼诺瓦的公路。四个钟头后,基利塞利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不是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却有魅力。没有山,因此,我们觉得路边的树林更好看,因为生长着四季常青树。我们走进了色彩斑斓的果树林,在露天果园里,南方水果正在成熟,左右两边都是辽阔的、富裕的、正在收割的农田。我们到达村边时,看见一个大鱼塘。晶莹的清水像镜子一样,映出一座大花园的树木倒影。这座花园属于一所建筑物,这所建筑物的宫殿式的外表,在一个穷乡僻壤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这是一座什么建筑?”我问我们的向导。 “一座宫殿。”他答道。 “谁的?” “店主的。我们将在这儿过夜。” “可是,在我们看来,这座宫殿并不是开放的客栈。” “不,长官。” “你不是说有一个客栈吗?” “我想过,客栈和宫殿都是一样。我认识这座宫殿的主人。他特别好客,高兴地欢迎你们。” “他是什么人?” “一个土耳其人,生于索洛尼基,在这儿安家做生意,叫穆拉德·哈布拉姆·阿迦。”向导接着介绍,“这个阿迦是中年人,身材高而瘦,无胡须。” 我对一个又高又瘦、无胡须的土耳其人没有好感。我不可能把一个善良、正直和诚恳的土耳其人想像成半个或者整个骷髅。而且,我有过一段经历:在奥斯曼帝国,人们对每个中等瘦长身材而且无胡须的人,都必须尊重。我的表情可能不怎么好看,因为裁缝间我: “你不喜欢我带你们到他那儿去?” “不是。我认为五个大男人请求到一个陌生的人家里做客,是不谦虚的。” “并不是你们求他,而是阿迦派人请你们。” “我觉得新鲜!” “我想向你们说明,穆拉德很喜欢看见客人。我经常去看他,他总是命令我带些外国人去,如果他不需要在你们面前感到羞耻的话。他不仅喜欢外国人,而且是个博学的、周游过世界的人,像你一样。你们将互相产生好感。此外,他很富,款待十个、二十个客人,根本不在乎。” 一个博学的、世界知名的人!这有吸引力。为了使我更愿意去,裁缝补充说: “你住在公园的一套漂亮的房子里,能够得到一个富人所拥有的一切。” “他有书吗?” “一个大书室。” 这样一来,一切疑虑当然就都没有了。我派裁缝打前站,为我们通报。 我和哈勒夫聊起这个富有而又博学的土耳其人,以及我的猜想。我们其实并不需要通报,他早已通过强盗们了解到,我们会来。这时,哈勒夫的马突然受惊。 我们骑到池塘旁边,水面上一条船径直向我们驶过来。船头上坐着一位年轻姑娘,用有力的手臂划船。她身穿保加利亚未婚女子的衣服,头上缠着一条红围巾,露出两根又长又粗的大辫子。 这位保加利亚女子可能很匆忙,因为船还没有绑在岸上,她就跳出船舱,想迅速把我们接过去。她的红装、匆忙,甚至还有别的什么,使哈勒夫的马受了惊。这匹马向前踏了一步,用蹄子擦了姑娘一下,把她撞倒了。我的马也稍微受了一下惊吓,直立起来。这位保加利亚女子竭力站起来,不料弄反了方向,朝我的马下走过来,由于害怕而大声喊叫。 “安静!你让我的马受惊了!”我向她喊道,“平静下来,站着别动。” 烈马虽然还蹦了一下,但是没有踏上她。她得以站起来。她想跑开,我命令她: “站住!等一会儿!你叫什么名字?” 她站住了脚,抬头看着我。这是一张真正的保加利亚少女的脸,善良、圆润、丰满,矮矮的鼻梁,温柔的眼睛。从衣服看,她很穷,而且赤着脚。看来,哈勒夫的马把她踢痛了,因为她提起了一只脚。 “我叫安卡。”她回答。 “双亲还健在?” “是的,长官。” “兄弟姐妹?” “四个。” “有未婚夫吗?” 一朵红云掠过她充满朝气的面颊,尽管如此,她还是迅速回答: “有。一个英俊的青年!” “他叫什么名字?” “亚尼克。他是个奴隶。” “那么,你们两个都不富裕?” “假如我们有财产,我早就是他的妻子了。不过,我们在积蓄钱。” “多少?” “我一千皮阿斯特,他也要一千。” “你们打算怎么办?” “那时,我们迁移到斯科匹亚,租佃一块园林。我们的父母都住在那儿。他的父亲是园艺匠,我的父亲也是。” “钱积蓄得怎么样啦?数目是不是有所增加?” “很慢,长官。我的工资很少,还要寄点给父亲,他只是个佃户。” 这使我感到高兴。这个保加利亚女子看来诚实、正派。她从微薄的工资中拿出一份给父亲,明明知道这样会推迟她渴望已久的幸福。 “你痛吗?”我问。 “这匹马踢了我。” 大概不很严重,因为她站得直。我摸了摸腰带,拿出一些零钱,也许是五十,也许是七十皮阿斯特,递给她。 “你一定要去看看医生和开点药,安卡,把伤治好。这儿有点钱,付药费。” 她本想很快来接,但是手又缩了回去。她说: “这个,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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