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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它是属软件动物门,”康塞尔说,“无头纲,甲壳属的。”

  “对极了,聪明的康塞尔。但是,在甲壳类中,鲍子、大菱鲜、砗磲、海珧,一句话,所有分泌螺钿质的动物,即那些内瓣充满蓝色、浅蓝色、紫色或白色螺钿质的动物,是不能产出珍珠的。”

  “贻贝也一样吗?”加拿大人问。

  “是的。在苏格兰、加勒地区、爱尔兰、萨克、波艾米和法国,这些地方的某些河流里的贻贝都不能产出珍珠。”

  “好哇!那我们以后得注意点。”加拿大人回答说。

  “但是,”我又说,“像贝母、乳白珠贝还有珍贵的小纹贝,就特别能产珍珠。珍珠仅是一种圆形的螺钿质凝聚物而已。它或是粘附在珠贝的壳上,或是嵌在珠贝的肉缝里。在壳上的珍珠是粘着的,而含在肉里的则是活动的。但珍珠的形成总是要有一个坚硬的东西作为核心的,这可能是一个石卵,也可能是一颗沙子,螺钿质在沙石的表面常年不断地、一层一层地累积。”

  “在一个珠贝里可以同时找到几颗珍珠吗?”康塞尔问。

  “是的,小伙子。有一些小纹贝简直就是珠宝盒。有人甚至说见过一个珍珠贝,它至少含有一百五十只鲨鱼,我是对此表示怀疑。”

  “一百五十只鲨鱼!”尼德·兰喊道。

  “我是说鲨鱼吗?”我也叫了起来,“我是说一百五十颗珍珠。说鲨鱼就文不对题了。”

  “确实是这样,”康塞尔说,“可是先生,您现在可否和我们讲讲人们是用什么方法取珠的呢?”

  “有好几种方法。比较常用的方法是,当珍珠是附在贝壳上的情况下,采珠人就用钳子把珠贝夹出来。但最普遍的方法是把小纹贝摊在铺有草席的海岸边上,让它们在露天中死亡。十天之后,小纹贝就腐烂得差不多了。人们再把小纹贝倒进一个大海水池中,然后打开冲洗。接下来就开始两道取珠的工序。人们先把在贸易中称为‘纯白’、‘杂白’和‘杂黑’的珍珠分别盛到一百二十五千克到一百五十千克的小匣子里,再把珠贝的腺组织摘下,煮一煮,再筛一筛,直到看到最小的珍珠。”

  “珍珠的价钱是按大小而定吗?”康塞尔问。

  “不仅根据大小,”我说,“而且根据形状,根据水色,也就是颜色,还根据光泽,也就是肉眼看上去柔和绚丽的色泽。最漂亮的珍珠被称为贞珠或范珠。它是单独在软件动物的纤维上成长的,白色,通常是不透明的。但也有的是乳白剔透的。最常见的是球形或梨形的珍珠。球形的可以用来做手镯,梨形的可以做耳坠。因为很贵,所以论颗买卖。其他附在贝壳上,形状不规则的珠则按重量卖。最后,那些被称为小粒珠的小珍珠是低一级的珍珠,买卖时是按斗算的。这些小珍珠主要用来绣在教堂的装饰品上。”

  “可是,把珠子按大小分开这工作,肯定又费时又麻烦吧。”加拿大人说。

  “不,朋友。这道工序使用十一种筛孔大小不同的筛子。留在二十至二十四孔的筛子里的珍珠是上等的。剩在一百至八百孔的筛子里的是二等品。最后用九百至一千孔筛出来的是小粒珠。”

  “太巧妙了,”康塞尔说,“我明白了,分珠的方法很机械化。先生,再讲一讲有关珍珠开采的情况好吗?”

  “据希尔的书上说,”我答道,“锡兰珠场每年的利润丰厚。”

  “大量的法郎收入。”康塞尔说。

  “是的,大量的法郎收入!三百万法郎,”我重复说,“可是我认为,这些珠场现在不会有过去那样的好收入了。美洲的珠场也一样,在查理王朝统治时,年收益为四百万法郎,而如今呢,减少到了三分之二。总之,估计目前珍珠开采总收入为九百万法郎。”

  “那么,”康塞尔问,“您能不能说一说一些价值连城的珍珠呢?”

  “当然,小伙子。听说西泽曾经送给塞维利亚一颗现价高达十二万法郎的珍珠。”

  “我甚至听人家说过,”加拿大人说,“古代有一位贵妇人把珍珠泡在醋里。”

  “那是克丽奥佩脱拉【世称‘埃及艳后’,古埃及托勒密王朝末代女王。】。”康塞尔说。

  “这可不太好。”尼德·兰补充说。

  “是糟透了,尼德朋友,”康塞尔说,“这样一小杯醋酸就值十五万法郎,可谓价格不菲啊。”

  “真遗憾我没能娶到这个贵妇。”加拿大人说着,挥动着手臂,神色令人不安。

  “尼德·兰,娶克丽奥佩脱拉!”康塞尔喊道。

  “我早就该结婚的,康塞尔,”加拿大人严肃地说,“可我没结成,这并不是我的错。我甚至已经买了一串珍珠项链给我的未婚妻凯特·唐德,可她却嫁给了别人。瞧!这条项链整整花了我一块半美元,教授先生,您好歹得相信我,项链上的珍珠可是二十筛孔筛子里头的啊。”

  “老实的尼德,”我笑着说,“那是人造珠,是一颗外表涂着东方香精的玻璃珠。”

  “咦!东方香精,”加拿大人说,“也应该很贵吧。”

  “分文不值。它是欧鲌壳上的银白色物质,从水里采集到,保存在氨水中。没有任何价值。”

  “可能正因为如此,凯特·唐德才嫁给了别人。”兰师傅通达地说。

  “不过,”我说,“说到价格昂贵的珍珠,我想没有任何一位帝王的珍珠可以和尼摩船长的珍珠媲美。”

  “是那颗。”康塞尔指着玻璃罩里华丽的首饰匣说。

  “当然啦,我没估错的话,它价值二百万……”

  “法郎。”康塞尔急切地说。

  “对,”我说,“二百万法郎。尼摩船长也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采到它。”

  “喂!”尼德·兰叫起来,“谁说在明天的散步中,我们不能像尼摩船长一样的撞彩呢。”

  “做梦!”

  “为什么不?”

  “在鹦鹉螺号船上,有一百万对我们有什么用呢?”

  “在船上,不,”尼德·兰说,“是……在别的地方。”

  “什么!别的地方!”康塞尔摇摇头说。

  “确实,”我说,“兰师傅说得有理。如果我们能带着一颗价值几百万的珍珠回到欧洲或美洲去,这起码能证明我们这次历险的真实性,并增加传奇的色彩。”

  “我相信。”加拿大人说。

  “可是,”康塞尔说,他总是想到事情会有教训的一面,“采珠危险吗?”

  “不,”我赶快说,“特别采取了一些预防措施,就更不会有危险了。”

  “干这一行有啥子危险?”尼德·兰说,“顶多是多喝几口海水呗。”

  “确实如此,尼德。不过,”我尽量像尼摩船长那样,用从容不迫的口气说,“你们害怕鲨鱼吗?”

  “我,”加拿大人说,“一个职业鱼镖手!捉鲨鱼正是我的老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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