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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玛格丽特接着又把两个信使的事讲给他听。

  “不错,”亨利说,“我看见他进卢佛宫。”

  “也许是去见太后?”

  “不,这我可以肯定,因为我正巧立在走廊上,我没有看见任何人过去。”

  “那么,。”“玛格丽特望着她丈夫,说道,“这一定是……”

  “去见你的弟弟德·阿朗松,对不对?”亨利说。

  “是的,可是怎么才能知道?”

  “难道不能,”亨利漫不经心地问道,“打发人去把那两个绅听找一个来问问……”

  “您说得对,陛下!”玛格丽特说,她丈夫的建议正中她的下怀。“我派人去找德·拉莫尔先生……吉洛娜!吉洛娜!”

  年轻姑娘来了。

  “我要立刻跟德·拉莫尔先生谈话,。”“王后对她说。“想办法找到他,把他请到这儿来。”

  吉洛娜走了。亨利坐在一张桌子面前,桌子上放着一本阿尔贝·丢勒①的版画插图的德文书。他开始看这本书,看得那么专心,拉莫尔来了,他仿佛都没有听见,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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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阿尔贝·丢勒(1471-1528):德国宗教改革运动时期的油画家、版画家、雕塑家、建筑家。代表作品有木刻组画《启示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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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人呢,看见国王在玛格丽特这里,立在卧房门口,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急得脸色发了白。

  玛格丽特向他走过去。

  “德·拉莫尔先生,”她问,“您可以告诉我今天是谁在德·阿朗松的住所值班吗?”

  “柯柯纳,夫人……”拉莫尔说。

  “请您替我向他打听一下,他是不是请了一个浑身是泥,好象骑马奔驰了一段长路的人去见他的主人。”

  “啊!夫人,我担心他不会告诉我,近几天来他变得不爱说话了。”

  “真的!不过您把这封短信交给他,我看,他应该说点什么来作为交换。”

  “公爵夫人的!……啊!有了这封信,我去试试看。”

  “您再补充一句,”玛格丽特压低声音说,“这封信就是他今天晚上进入您知道的那所房子的安全通行证。”

  “我是,夫人,”拉莫尔低声说,“我的安全通行证是什么?”

  “您报您的名字就行了。”

  “给我吧,夫人,给我吧,”拉莫尔说,充满爱情的心在剧烈跳动,“一切都包在我身上好了。”

  他走了。

  “我们明天就可以知道德·阿朗松公爵是不是得到了有关波兰事件的通知了,”玛格丽特转过身,一边朝她丈夫走来,一边说。

  “这位德·拉莫尔先生倒真是个可爱的仆人,”贝亚恩人说,脸上露出只有他才有的那种微笑。“对了……见鬼!我要帮助他发迹。”

  二十九、出发

  第二天,正象入冬以后难得有的好天气那样,一轮美丽的、但是没有光芒的红太阳在巴黎的那些山岗背后升起,卢佛宫的院子里两个小时以前就已经开始忙乱起来。

  一匹漂亮的柏柏尔马,虽然又高又瘦,但是很矫捷,四条鹿一般的腿上青筋纵横交错;它跺着蹄子,支棱着耳朵,鼻孔里喷着热气,在院子里等着查理九世。但是它的主人比它还要不耐烦。它的主人半路上被卡特琳拦住,她说她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他谈。

  两个人立在玻璃走廊里,卡特琳冷静,苍白,象平日一样毫无表情,查理九世很激动,咬着自己的手指甲,用鞭子抽打着他的两条心爱的狗。这两条狗穿着锁子甲,野猪的嘴对它们无可奈何,它们却能不受损害地迎击这种可怕的野兽。一个小小的法兰西盾形皱章缝在它们的前胸,几乎就跟缝在年轻侍从的胸口上一样,那些年轻侍从不止一次地羡慕这两条备受宠爱的幸运的狗享受的权利。

  “您千万要注意,查理,”卡特琳说,“除了您和我还没有人知道波兰人即将来到,不过纳瓦拉国王在活动,天主原谅我!就好象他已经知道了似的。尽管他发誓弃绝原来的宗教信仰,但是我始终不相信,他跟那些胡格诺教徒还在暗中勾结。您注意到这几天他经常出去吗?他从未有过钱,现在有钱了,他购买马匹、武器;下雨天他从早到晚练习剑术。”

  “啊!我的天主,”查理九世不耐烦地说,“我的母亲,您认为他是想杀我或者是想杀我的弟弟德·安茹吗?那样的话,他还得好好上儿课,因为昨天我用我的花式剑在他那件原来只有六个小口子的紧身短袄上数了数,现在有了十一个小口子。至于我的弟弟德·安茹,您也知道他剑术比我还要高明,或者至少是象他说的那样,跟我一样好。”

  “听好,查理,”卡特琳说,“别轻率地对待您母亲跟您说的话。使节们就要到了;好!您等着瞧吧!一旦他们到了巴黎,亨利会尽一切可能去吸引他们的注意。他善于钻营,他阴险奸诈;更何况还有他的妻子,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帮他,她会跟他们嚼舌头,跟他们说拉了文、希腊话、匈牙利话,天知道还会说什么话!啊!听我说,查理,您也知道我从来没有弄错过!听我说,我看这里面一定有鬼。”

  这时候钟声响了,查理九世不再听他母亲说话,注意地晰着钟声。

  “该死!七点钟了!”他高声嚷了起来。“路上一个钟头,就八点钟了,再到达聚会地点,把野兽赶出来又是一个钟点,我们要到九点钟才能开始打猎。说真的,我的母亲,您让我浪费了不少时间!下去,冒失鬼!……该死!给我下去,强盗!”

  一鞭子狠狠地抽在那条叫冒失鬼的大狗的腰上。这个可怜的畜生没想到自己的一个亲热表示换来了一个惩罚,大吃一悼,痛得嗷嗷直叫。

  “查理,”卡特琳继续说,“以天主的名义!请听我说说,别拿您的命运和法国的命运来过样冒险。打猎,打猎,打猎,您啊!………唉!等您当国王该干的工作干完了,您有的是时间打猎。”

  “得啦,得啦,我的母亲!”查理说,因为不耐烦,脸急得发了白,“咱们赶快说说清楚,因为您弄得我不耐烦了。说真的,有些日子我真不懂您是什么意思。”

  他停住,同时用鞭子的柄拍打着自己的靴子。

  卡特琳认为机会来了,不应该错过。

  “我的儿子,”她说,“我们有证据,德·穆依已经回到巴黎。您也认识的福·莫尔韦尔先生看见过他。他不可能光是为了纳瓦拉国王来的。我希望,这就足够让我们比以往更加对他怀疑了。”

  “怎么,您还盯着我可怜的亨利奥不放!您是想叫我把他杀了,对不对?”

  “啊!不。”

  “把他放逐?但是您怎么不懂把他放逐了,他会变得比在这儿,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更可怕,他在卢佛宫不论做什么事我们都立刻可以知道。”

  “我也不希望把他放逐。”

  “那您到底希望什么呢?快点说吧!”

  “我希望在波兰人来到这儿的时候,把他关起来,譬如说,关在巴士底狱。”

  “啊!绝对不行,”查理九世大声叫起来。“我们今天上午猎野猪,亨利奥是我的最好的随从之一。没有他,这场打猎也就扫兴了。见鬼,我的母亲!说真的!您只想着让我感到不痛快。”

  “啊!我亲爱的儿子,我不是说今天早上。使节要到明天或者后天才到。等打完猎再逮捕他,今天晚上……今天夜里……”

  “这就完全不同了。好吧,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再研究吧。打完猎以后,我不反对。再见!走,走这边,冒失鬼!你不会也生气了吧?”

  “查理,”卡特琳说,她冒着再次拦阻他会惹得他发脾气的危险,拉住他的胳膊,“我认为尽管今天晚上或者今天夜里才执行,最好立刻签署逮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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