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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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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他低声说,“您说是您的朋友的那个人,不仅知道下毒的详细情况,而且知道下毒的人?” “是的,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想从您这儿知道您是不是还能影响活着的德·波尔西昂亲王,使他饶恕害死他哥哥的凶手。” “不幸的是,”亨利回答,“我一半还是胡格诺教德,对德·波尔西昂亲王先生起不了任何影响;因此您的朋友找我谈话是找错了。” “不过,您对德·孔代亲王先生和德·波尔西昂先生的心情怎样想呢?” “我怎么知道他们的心情,勒内?就我所知,天主并没有赐给我洞察人心的特殊力量。” “陛下可以自己问问自己,”佛罗伦萨人镇静地说,“在陛下的一生中就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一桩事件吗?它是那么凄惨,可以用来作为对仁慈的考验,那么痛苦,可以成为对宽宏大量的试金石。” 说这番话的语调,连夏洛特听了也浑身直打哆啸:因为这个影射太直接,太明显,年轻女人不得不转过头去掩盖她的脸红和避免碰上亨利的目光。 亨利尽最大努力克制住自己,他那在佛萝伦萨人谈话时皱紧的、充满了威胁的额头又舒展开来,他强压住由孝心产生的高尚的痛苦,装出一副茫然思索的表情。 “在我一生中,”他说,“一件凄惨的事情……没有,勒内,没有,我回忆我青年时代,回忆起的只是狂热荒唐,无忧无虑,还有天性的需要和天主的考验迫使我们大家都不得不做的那些事情。” 勒内也克制住自己,把注意力从亨利移到夏洛特身上,好象是刺激这个,拦阻另一个似的。因为夏洛特为了掩饰谈话引起的不安,事实上又开始梳妆,刚刚又一次把手伸向鸦片膏的盒子。 “但是,陛下,如果您是德·波尔西昂亲王的弟弟或者是德·孔代亲王的儿子,如果有人毒死您的兄长或者杀死您的父亲……” 夏洛特发出一声低低的叫喊,重新把鸦片膏挨近嘴唇。勒内看见了她的动作,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用盲语,也没有用手势去阻止她,只是大声说: “以上天的名义,请陛下回答我:如果陛下处在他们的地位上,会怎么办?” 亨利沉思着,他用发抖的手擦了一下挂着几滴冷汗的前额,然后挺直身子站起来,在使得勒内和夏洛特呼吸都暂时停止的寂静中,回答: “如果我处在他们的地位上,如果我能够肯定我做国王,也就是说在尘世上代表天主,我一定照天主那样去做,我一定饶恕。” “夫人,”勒内从德·索弗夫人手里把鸦片膏夺过去,大声喊道,“夫人,请把这个盒子还给我,我看见我的小伙计给您送来时拿错了。明天我给您另外进一盒来。” 二十三、一个新改变宗教信仰者 第二天要在圣日耳曼森林举行围猎。 亨利吩咐早上八点钟给他作好准备,也就是说一匹贝亚恩种的小马要装好鞍子,套上笼头;他打算把这匹马给德·索弗夫人骑,不过自己先要试试。马在八点差一刻拾掇停当。八点钟的钟声敲响,亨利下楼来了。 这匹马虽然身架矮小,性子却凶猛火爆,它在院子里鬃毛倒竖,用前蹄踢蹬着。天气已经转冷,地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 亨利准备穿过院子到马厩那边去,马和马夫在那里等他。他从一个在门口站岗的瑞士兵前面经过时,这个瑞士兵一边向他举枪致敬,一边说: “天主保佑纳瓦拉国王陛下!” 听到这句祝愿,特别是发出这句祝愿时的口音,贝亚恩人猛地一惊。 他回过头去,往后退了一步。 “德·穆依!”他低声说。 “是的,陛下,德·穆依。” “您上这儿来干什么?” “我找您。” “找我有什么事?” “我需要跟陛下谈谈。” “不幸得很,”国王走到他跟前,说,“你难道不知道你是在冒掉脑袋的危险吗?” “我知道。” “嗯?” “嗯!我来了。” 亨利脸色有点发白,因为在这个热情的年轻人所冒的危险里,他知道他自己也有份。因此他不安地朝四周看看,又一次朝后退,而且退得不比第一次慢。 他刚才看见了德·阿朗松公爵在一个窗口出现。 亨利马上改变态度。我们曾经说过,德·穆依是在站岗,亨利从他手里拿过火枪来,一边装着检查的样子,一边对他说: “德·穆依,可以肯定,如果没有极其重大的理由,您是决不会象这样自投虎口的?” “当然不会,陛下。因此我暗中等您已经等了一个星期了,直到昨天才听说陛下要在今天早上试马,我就到卢佛官门口站岗来了。” “怎么会穿上这么一身衣服?” “队长是新教徒,是我的朋友。” “拿着您的火枪,继续站岗。有人在注意我们。我再经过这儿时,尽可能跟您谈一两句话;不过,万一我不跟您谈话,您千万别拦住我。再见。” 德·穆依重新又迈起整齐的步伐,亨利朝马走去。 “这匹漂亮的小马是怎么回事?”德·阿朗松公爵从窗口问道。 “这匹马我今天早上得试一试,”亨利回答。 “不过,这不是一匹男人骑的马。” “它正是准备给一位美丽的夫人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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