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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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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柯纳望着老板和他的伙伴,没有回答,因为他根本没有弄懂拉于里埃尔反复做的手势是什么意思。拉于里埃尔看出他得出来帮忙才行了。 “啊,”他很快地说,“这是因为我也喜欢赌赌,我走到跟前来看看您刚才赢的那副牌,这位先生大概看见我戴着打仗的头盔,一下子被我这个可怜的老百姓吓了一大跳。” “确实很神气!”拉莫尔哈哈大声笑着说。 “啊,先生!”拉于里埃尔老板说,他装老实人装得十分象,肩膀还充满自卑感地动了动。“我们这种人并不勇敢,我们也没有文雅的风度。对象你们这种英勇的绅士来说,就应该把镀金的头盔和锋利的长剑擦得亮亮的。我们只要按时站岗……” “啊!啊!”拉莫尔说,这时候轮到他洗牌,“你们站岗?” “嗯!我的天主,是的,伯爵先生,我是市民自卫队的一名上士。” 说到这儿,拉于里埃尔趁拉莫尔忙着发牌,一边走开,一边把一根手指头放在嘴唇上,叮嘱柯柯纳要保守秘密。柯柯纳还从来没有这样发愣过。 这次预防措施毫无疑问是他输掉第二副牌的原因,这副牌几乎输得跟第一副牌一样快。 “好吧,”拉莫尔说,“这一下刚好您那六个埃居输光。您还要靠您未来的发迹翻本吗?” “当然要,”柯柯纳说,“当然要。” “不过,在您再赌下去以前,您不先谈谈您跟德·吉兹先生有约会吗?” 柯柯纳的目光转过去望着厨房,他看见拉于里埃尔的那双睁得老太的眼睛在重复着同一个警告。 “要谈,”他说;“不过时候还没有到,况且我们也可以谈谈您的事。德·拉莫尔先生。” “我看我们最好还是谈我们的牌吧,我亲爱的德·柯柯纳先生,因为不是我弄错了的话,那就是我又要赢您六个埃居了。” “见鬼,一点不错……我一直听人说,胡格诺教徒赌运好。我也想当个胡格诺教徒,真见鬼!” 拉于里埃尔的眼睛象两块烧红的煤一样闪闪发光,但是柯柯纳全神贯注在牌上,没有看见。 “可以,伯爵,可以,”拉莫尔说,“虽然您改信宗教的原因很奇怪,我们还是会欢迎您的。” 柯柯纳抓了抓耳朵。 “如果我拿得准您的好运气是打哪儿来的,”他说,“我一定向您保证……因为我实在不喜欢望弥撒,而且,自从国王也不喜欢望弥撒以后……” “还有……这种宗教显那么美好,”“拉莫尔说,“那么朴素,那么纯洁!” “还有……它很时兴,”柯柯纳说,“还有……它还给人带来赌运,因为,见他的鬼!爱司光往您手上跑。不过从我们牌一拿到手起,我一直在观察您,您光明磊落,不作弊……一定是信了新教……” “您又欠我六个埃居了,”拉莫尔平心静所地说。 “啊!您是在引诱我啊!”柯柯纳说,“如果今天夜里我对德·吉兹先生不满意……” “怎么样?” “好吧!我明天就请您把我介绍给纳瓦拉国王。您放心,我一旦当了胡格诺教徒,比路德①、加尔文②、梅朗希顿③,世界上所有的宗教改革家,还要更象胡格诺教徒。” ================ ①路德(1483-1546):十六世纪德国宗教改革运动的发起者,基督教路德宗的创始人。 ②加尔文(1509-1564):十六世纪欧洲宗教改革家,基督教加尔文宗的创始人,法国人。 ③梅朗希顿(1497-1560):十六世纪德国新教神学家,人文主义教育家。 ================ “嘘!”拉莫尔说,“您会惹得我们的旅店老板生气的。” “啊!这倒是真的!”他说着把眼睛朝厨房转过去,“不,不会的,他不在听我们的谈话,他这会儿非常忙。” “他在干什么?”拉莫尔说,他从他的座位上看不见老板。 “他正在聊天,跟……见他的鬼!怎么是他!” “他,谁?” “就是那个猫头鹰,我们刚到这儿来的时候,他就是跟他在谈话,穿一件黄紧身短袄,披一件火绒色的披风,见鬼!看上去就跟烧着了一样,啊!喂!拉于里埃尔老板!您大概也搞政治吧?” 不过,拉于里埃尔老板的这一次回答是一个如此有力、如此专横的手势,柯柯纳虽然酷爱纸牌,也不由得站了起来,朝他走过去。 “您怎么啦?”拉莫尔问。 “您要酒吗,我的绅士?”拉于里埃尔紧紧抓住柯柯纳的手,说,“马上给您送来,格雷古瓦,给先生们拿酒来!” 然后他在他耳边悄悄说: “别作声,无论如何也别作声,把您那个伙伴打发走!” 拉于里埃尔脸色是那么苍白,那个黄皮肤的人又是那么阴沉,柯柯纳不由得感到浑身一阵哆嗦,他转过身去对拉莫尔说: “我亲爱的德·拉莫尔先生,请原谅我失陪了,我转手之间就已经输掉了五十个埃居。今天晚上我手气不好,我真有点准为情。” “很好,先生,很好,”拉莫尔说,“随您的便。况且我也想到床上去躺一会儿。拉于里埃尔老板!” “伯爵先生?” “如果纳瓦拉国王派人来找我,请叫醒我。我不脱衣服,因此很快就可以准备好。” “跟我一样,”柯柯纳说,“我马上去准备我的暗号,免得殿下等我。拉于里埃尔老板,请您给我剪刀和白纸!” “格雷古瓦!”拉于里埃尔喊道,“拿写信用的白纸和剪信封用的剪刀来!” “啊!啊!可以肯定,”皮埃蒙特人自言自语地说,“这儿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晚安,德·柯柯纳先生!”拉莫尔说。“我的老板,麻烦您把我领到我的房间去。祝您好运,我的伙伴。” 拉莫尔后面跟着拉于里埃尔,消失在螺旋形楼梯上。这时候轮到那个神秘的人来抓住柯柯纳的胳膊,把他拉到跟前,迅速地对他说: “先生,您有多少次险些儿泄露一桩与王国命运有关的机密。是天主的意愿让您及时地闭上了嘴。您再多说一句,我就会拿火枪送您的命。现在,只有我们在这儿,谢天谢地,您听着。” “您是谁?竟敢对我用这种发号施令的口气说话?”柯柯纳问。 “您大概听说过德·莫尔韦尔先生吧?” “刺杀海军元帅的凶手吗?” “也是刺杀德·穆依队长的凶手。” “对,不错。” “好吧!德·莫尔韦尔先生就是我。” “啊!啊!”柯柯纳说。 “仔细听我说。” “见鬼!我相信我是在听您说。” “嘘!”德·莫尔韦尔先生把手指按在嘴唇上说。 柯柯纳支棱着耳朵听。 这时候他们听见旅店老板把一间客房的门重新关上,接着又关上过道的门,并且闩上门闩。他急急忙忙地回到这两个在谈着话的人跟前。 他递给柯柯纳和莫尔韦尔一人一把椅子,自己也落了坐。 “所有的门都关上了,”他说,“德·莫尔韦尔先生,您可以说了。” 圣日耳曼—洛克赛卢瓦教堂的钟敲十一点。莫尔韦尔一下一下地数着钟声,钟声在黑夜里又响亮又凄凉。最后的一下钟声在空中消失了。 “先生,”他转过身来对柯柯纳说,柯柯纳看见这两个人采取的谨慎措施,感到很不快,“先生,您是一个好天主教徒吗?” “我想是的,”柯柯纳回答。 “先生,”莫尔韦尔继续说下去,“您忠于国王吗?” “赤胆忠心。我甚至认为,先生,您向我提出这种问题,是侮辱我。” “我们不会在这一点上发生争吵。不过,您要跟我们走。” “到哪儿去?” “您别管。您只管跟着走。这关系到您的前程,说不定还关系到您的生命。” “我提醒您,先生,午夜我有事要去卢佛宫。’” “我们正是去那儿。” “德·吉兹先生等着我。” “也等着我们。” “但是我有一个特别的口令。”柯柯纳继续说下去;跟德·莫尔韦尔先生和拉于里埃尔老板分享被接见的荣幸,他感到有点屈辱。 “我们也有。” “但是我还有联络暗号。” 莫尔韦尔露出了微笑,他从紧身短袄里掏出一把白布做的十字,给拉于里埃尔和柯柯纳一人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拉于里埃尔把他那个系在头盔上,莫尔韦尔把自己的那个系在帽子上。 “哎呀!”柯柯纳太吃一惊地说,“召见、口令、暗号,照这么说,大家都有份。” “对,先生,也可以说所有的好天主教徒都有份。” “这么说,卢佛宫里有盛会,国王举行宴会,是不呢?”柯柯纳说,“而且不愿意让那些狗胡格诺教徒参加……好!很好!好极了!他们在那里炫耀的时间也够长了。” “是的,卢佛宫里有盛会,”莫尔韦尔说,“有国王举行的宴会,胡格诺教徒都要被邀请……不仅如此,他们遂将是盛会的主角,他们将要为宴会付出代价。如果您真愿意当我们的人,那就让我们一开始先去邀请他们的第一名斗士,按他们的说法,是他们的基甸①。” “海军元帅先生吗?”柯柯纳大声叫起来。 “是的,这个老加斯帕尔②,虽然我用的甚至是国王那支火枪朝他开的抢,但是我太不中用,没有打中。” ================ ①基甸:《圣经》中人物,是以色列人的士师和解放者,曾率领以色列人打败米甸人。 ②老加斯帕尔:是海军元帅科利尼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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