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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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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在这方面,”斯居代里小姐说,“真是完美无缺。” “的确是这样,”波莱小姐说,“但是这只限于他在开玩笑这一点,因为在书信体里,他没法一本正经,如果他没有生硬地叙述事情,您会同意是因为他完全说不好。” “可是,您至少会同意,在开玩笑这一点上,他是无法模仿的。” “那当然,”斯居代里一面说,一面捻着他的小胡子,“我只是觉得他的诙谐很做作,他的笑话过分庸俗。你们看看他的那篇《鲤鱼致白斑狗鱼书》。” “更何况,”梅纳日说,“他的最好的灵感来自朗布伊艾府293。你们看《泽利德和阿希达莱》。” “至于我,”阿拉密斯说,同时走近那一圈人,并且恭敬地向石弗莱丝夫人致敬,她用一个亲切的微笑回答他,“至于我,我还要指责他对待名人的态度太随便了。他经常冒犯大亲王夫人,阿尔布雷元帅先生,松贝尔先生,甚至王后本人。” “怎么,冒犯王后?”斯居代里伸出右腿,好像做好准备迎敌似的,问道。“见鬼!我不知道这件事。他是怎么冒犯王后陛下的?” “你们不知道他写的那首叫《我想》的诗吗?” “不知道,”石弗莱丝夫人讲。 “不知道,”斯居代里小姐说。 “不知道,”波莱小姐说。 “确实,我相信王后只把它告诉了少数几个人,可是我却毫无疑问地得到了它。” “您知道这首诗的内容吗?” “我相信我记得起来。” “说呀!说呀!”大家都催他。 “先说说事情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发生的,”阿拉密斯说。“瓦蒂尔先生坐在王后的四轮马车里,王后就和他两个人乘着马车在枫丹白露的森林里兜风,他故意装出一副在思索的模样,好让王后问他在想些什么,果然他达到了目的。 “‘瓦蒂尔先生,您在想什么呀?’王后陛下问道。 “瓦蒂尔微微笑了笑,煞有介事地只考虑了五秒钟,好使人相信他是即兴写成的,然后回答道: ‘我在想,您曾经饱受苦难, 如今命运又给您带来荣光, 不公正的岁月终于结束, 您理应得到人们的敬仰; 但侮毕竟享受过幸福, 当年您的爱情多美满, 我无法细细描绘, 只有诗可才能颂扬。’” 斯居代里、梅纳日和波莱小姐都耸耸肩膀。 “等一等,等一等,”阿拉密斯说,“一共有三节。” “啊!就说是三段吧,”斯居代里小姐说,“它至多算是一首歌词罢了。” “我在想,这位可怜的爱神, 始终让您使用他的武器, 现在凄惨地被远逐出宫廷, 失去了他的弓箭和魔力; 那些人对您多么忠诚, 您狠心和他们分离, 我在您身边苦苦思索, 我还有什么良策呢,玛丽?” “啊!至于这最后几句俏皮话,”石弗莱丝夫人说,“我不知道它是否合乎写诗的规则,可是我请求宽恕他,因为写的是事实,如果有必要的话,奥特福夫人和塞内西夫人会站在我一边的,博福尔先生更不用说了。” “得啦,得啦,”斯卡隆说,“这和我不再有关系了,从今天早上起,我就不再是她的病人了。” “最后一段呢?”斯居代里小姐说,“最后一段呢?说说看。” “就说,”阿拉密斯说,“这一位很高兴使用一些专有名词,以免引起误会。 我在想,我们都是诗人, 我们的思想总是很奇怪, 此时此刻,在这个地方, 您发现白金汉公爵走过来, 您该如何是好呢, 而您本来心情就不愉快 谁会失去公爵的宠幸? 谁会失去樊尚神父294的偏爱?” 听完这最后一节,大家对瓦蒂尔的放肆齐声发出一声叫声。 “可是,”那个有天鹅绒似的眼睛的少女低声说,“可是,不幸的是我认为这些诗句很美妙。” 这也是拉乌尔的看法,他走到斯卡隆跟前,涨红着脸对他说: “斯卡隆先生,我请求您能够告诉我,这位年轻的小姐是谁,她是唯一独持已见的,尽管她面对着这么多的名流。” “哈!哈!我年轻的子爵,”斯卡隆说,“我相信您是想向她提议建立一个攻守同盟,是不是?” 拉乌尔脸又红了。 “我承认,”他说,“我觉得这些诗句太美了。” “它们的确很美,”斯卡隆说;“可是别说出来,在诗人们中间,大家是不谈这些事的。” “可是我,”拉乌尔说,“我没有荣幸成为诗人,我是请问您……” “对啦,是问那个年轻的女人是谁对不对?这是一位印度美人。” “请原谅我,先生,”拉乌尔红着脸说,“可是我和以前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唉,我是一个外省人。” “这就是说,您对夸张的言词并不怎么了解,而它们却从每个人的嘴里不断说出来,太好了,年轻人,太好了!不必想法子去懂得,那样做您会白费功夫的,等您懂得它们以后,应该希望别人不再说这种话。” “这么说,您原谅我了,先生,”拉乌尔说,“您肯不肯告诉我,您叫做印度美人的是谁呢?” “的确,这是一位人间少见的极其可爱的女人,她是弗朗索瓦兹·德·奥比涅小姐。” “她是不是亨利四世国王的朋友,大名鼎鼎的阿格里帕295家里的人?” “是他的孙女儿。她是从马提尼克岛296来的,所以我叫她印度美人。” 拉乌尔眼睛睁得老大,他的目光碰到了那位年轻女人的目光,她微微笑了笑。 大家继续谈瓦蒂尔的事。 “先生,”奥比涅小姐对斯卡隆说,仿佛要加入斯卡隆和年轻的子爵谈话似的,“您不欣赏可怜的瓦蒂尔的朋友吗?可是,请听听,他们是怎样一面赞扬他,一面却拔光他的羽毛。这个人剥夺了他的理性,那个人剥夺了他的诗艺,还有人剥夺了他的独创性,有的剥夺了他的喜剧感,有的剥夺了他的独立自主的思想,有的……天啊!他们会给这位像斯居代里小姐所说的完美无缺的人留下些什么呢?” 斯卡隆笑了,拉乌尔也笑了。那个印度美人对自己说的话产生的效果感到很吃惊,就垂下眼睛,恢复了她原来的天真的神态。 “这是一位才智过人的女人,”拉乌尔说。 阿多斯一直待在窗洞里,处身事外地观看着整个场面,嘴唇上浮现出轻蔑的微笑。 “请您招呼拉费尔伯爵先生过来,”石弗莱丝夫人对助理主教说,“我需要和他谈谈。” “而我,”助理主教说,“我需要别人认为我没有在和他说话。我喜欢他,钦佩他,因为我知道他从前的冒险的经历,至少是其中一部分,可是我打算等到后天早上才向他致意。” “为什么要等到后天早上呢?”石弗莱丝夫人问。 “明天晚上您就会知道了,”助理主教笑着说。 “的确,亲爱的贡迪,”公爵夫人说,“您说话就像《启示录》297一样。埃尔布莱先生,”她对阿拉密斯转过身来,说,“您愿不愿意今天晚上再做一次我的仆人?” “怎么不愿意呢,公爵夫人?”阿拉密斯说,“今天晚上也好,明天也好,永远都可以,您盼咐吧。” “那好!您去替我把拉费尔伯爵找来,我想和他说话。”阿拉密斯向阿多斯走去,然后和他一起过来了。 “伯爵先生,”公爵夫人把一封信交给阿多斯,说,“这是我答应给您弄来的信。我们的被保护人将会受到极好的接待。” “夫人,”阿多斯说,“他受恩于您,真是太幸福了。” “在这方面,您一点儿不用羡慕他,因为,我,我多亏了您才认识了他,”这位狡黠的女人带着微笑说,她的微笑使阿拉密斯和阿多斯想到了玛丽·密松。说完,她站起身来,叫人准备她的马车。波莱小姐已经走掉了,斯居代里也离开了。 “子爵,”阿多斯对拉乌尔说,“您跟石弗莱丝夫人走,请求她赏光握住您的手走下台阶,在向下走的时候您要对她表示您的感激。” 那位印度美人走到斯卡隆跟前,向他告辞。 “您这就要走了吗?”他说。 “正像您见到的,我是最后儿个走的。如果您有了瓦蒂尔先生的消息,尤其是好消息,请费心在明天告诉我。” “唉,”斯卡隆说,“他可能现在已经去世了。” “怎么会这样,”那个有天鹅绒般的眼睛的姑娘说。 “当然可能,他的赞美词已经做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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