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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一谈及信吾偏爱修一,保子就会冒出这样的话来。

  “我当年的处境也有点像房子吧。”保子有时也这样说。

  信吾有点惊讶,心想:那块包袱皮竟能勾起对保子的姐姐的回忆吗?但是,谈到保子的姐姐,信吾就不言语了。

  “睡吧。上了年纪的人,也难以成眠呀。”保子说,“这场暴风雨让菊子很开心哩,笑得很欢……她不停地放唱片,我觉得那孩子真可怜。”

  “喂,这跟你刚才说的有矛盾嘛。”

  “你不也是吗?”

  “这话该由我来说。偶尔睡个早觉,竟挨了一顿说。”

  盆栽的红叶,依然留在信吾的脑海里。

  充满红叶艳丽色彩的脑子的一个角落里,信吾在寻思:少年时代自己憧憬过保子的姐姐,这件事难道在同保子结婚三十多年后的今天,仍是一个旧伤疤吗?

  比保子晚一个钟头才入梦的信吾,被一声巨响惊醒了。

  “什么声音?”

  走廊那边传来了菊子摸黑走过来的脚步声。她通知说:

  “您醒了吗?人家说神社安放神舆那间小屋的屋顶白铁皮被刮到咱家的屋顶上来了。”

  三

  安放神舆的小屋屋顶上的白铁皮全被刮跑了。

  信吾家的屋顶上、庭院里,落下了七八块白铁皮。神社管理人一大清早就捡来了。

  第二天,横须贺线也通车了。信吾上班去了。

  “怎么样?睡不着吧?”信吾向给他沏茶的办事员说。

  “嗯。没法睡着。”

  英子叙述了二三件刮台风之后的事,那是她在上班途中透过电车车窗看到的。

  信吾抽了两支香烟之后说:“今天不能去跳舞了吧?”

  英子抬起头来,莞尔一笑。

  “上回跳舞,第二天早晨腰酸腿痛哩。上了年纪就不行啦。”信吾说。

  英子露出了调皮的笑脸说:

  “那是因为您腆胸的关系吧?”

  “腆胸?是吗。可能是弯腰吧。”

  “您不好意思碰我,就腆胸和我保持距离跳舞了。”

  “哦?这我可没想到。不至于吧?”

  “可是……”

  “或许是想让姿势优美些吧。我自己倒没察觉呢。”

  “是吗?”

  “你们总爱贴身跳舞,不雅观啊。”

  “唷,瞧您说的,太绝情了。”

  信吾觉得,上回跳舞英子越跳越来劲,有点忘乎所以了。不过,她倒是挺天真的。没什么,大概是自己太顽固了吧。

  “那么,下回我就紧紧地贴着你跳,去吗?”

  英子低下头来,窃窃地笑了笑,说:

  “我奉陪。不过,今天不行。这身打扮太失礼了。”

  “我不是说今天呀。”

  信吾看见英子穿着一件白衬衫,系着一条白色缎带。

  白衬衫并不稀奇,也许是系了白色缎带的关系,显得白衬衫更加洁白了。她用一根稍宽的缎带,把头发拢成一束,系在脑后。俨然一副台风天气的打扮。

  往常遮掩在秀发下的耳朵,和耳后的发际周围的肌肤都露了出来。苍白的肌肤上长满了漂亮的毛发。

  她穿着一条深蓝色的针织薄裙子。裙子旧了。

  这身装束,乳房小也不显眼。

  “打那以后,修一没邀过你吗?”

  “嗯。”

  “真对不起啊。跟老爹跳过舞,就被年轻的儿子敬而远之,太可怜啦。”

  “唷,瞧您说的。我会去邀他嘛。”

  “你是说用不着担心?”

  “您嘲弄我,我就不跟您跳舞了。”

  “不是嘲弄。不过,修一被你发现了,就抬不起头来哩。”

  英子有所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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