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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三 經部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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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三 經部四十三 小學類存目一 爾雅補註六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國朝姜兆錫撰。兆錫有《周易本義述蘊》,已著錄。是註多以後世文義推測古人之訓詁。如《釋詁》:“在,終也。”則註曰:“凡物有定在,亦有終竟之意。今人云不知所在,亦云不知所終。”又好以意斷制。如《釋訓》“子子孫孫”三十二句,則註曰:“每語皆以三字約舉其義,與經書《小序》略相似,而又皆以韻叶之。此等文疑先賢卜氏受《詩》於聖人而因為之也”云云。蓋因《詩序》首句之文而推求及於子夏。然考《周易》象傳全為此體,王逸註《楚辭·抽思》諸篇亦用此體,是又安足為出自子夏之證乎? 小爾雅一卷(通行本) 案《漢書·藝文志》有《小爾雅》一篇,無撰人名氏1。《隋書·經籍志》、《唐書·藝文志》並載李軌註《小爾雅》一卷,其書久佚。今所傳本則《孔叢子》第十一篇鈔出别行者也。分《廣詁》、《廣言》、《廣訓》、《廣義》、《廣名》、《廣服》、《廣器》、《廣物》、《廣鳥》、《廣獸》十章,而益以《度》、《量》、《衡》為十三章,頗可以資考據,然亦時有舛迕。如《廣量》云:“豆四謂之區,區四謂之釜。”本諸《春秋傳》“四升為豆,各自其四以登於釜”之文。下云:“釜二有半謂之藪”,與《儀禮》“十六斗曰藪”合。其下又云:“藪二有半謂之缶,缶二謂之鍾。”則實八斛,乃《春秋傳》所謂陳氏新量,非齊舊量六斛四斗之鍾。是豆、釜、區用舊量,鍾則用新量也2。《廣衡》曰:“兩有半曰捷,倍捷曰舉,倍舉曰鋝。”《公羊傳疏》引賈逵稱“俗儒以鋝重六兩”者,蓋即指此。使漢代小學遺書果有此語,逵必不以俗儒目之矣3。他如謂“鵠中者謂之正”,則併正鵠之名不辨;謂“四尺謂之仞”,則《考工記》“澮深二仞”與“洫深八尺”無異矣。漢儒說經,皆不援及。迨杜預註《左傳》,始稍見徵引。明是書漢末晚出,至晉始行,非《漢志》所稱之舊本。晁公武《讀書志》以為孔子古文,殆循名而失之。相傳已久,姑存其目。若其文則已見《孔叢子》,不復錄焉4。 【彙校】 1.書中所收釋詞語有40%以上可釋於《三禮》,30%左右可釋於《左傳》,近20%可釋或屬於《詩經》中語,近10%為《尚書》中詞語。其作者對《禮》等書有專門修治,必見過成帝發祕府後始重被發見之《周禮》,且係孔家子弟。又書中有釋及《公羊》、《穀梁》特有字詞或徑引其文立說,有漢代始出新字及始有用法。景、武、昭、宣、哀諸帝諱皆不避,而無元、成帝諱。以關西及秦晉閒方言作為通語釋他地方言。孔安國孫(子卬子)仲驩、仲驩子子立符合以上諸條件,很可能為作者。 2.《太平御覽》卷八百三十引作“藪二謂之缶,缶二謂之鍾,鍾二有半謂之秉。”知今本“有半”二字乃衍於前而脱於後,非原作新舊雜施。 3.此“俗儒”乃篤信古文者對今文學家之稱。如《書·酒誥》“成王若曰”釋文引馬融註云:“言成王者,未聞也,俗儒以為成王。”,即指今文歐陽、大小夏侯三家。 4.今本與《漢志》孝經類所著之《小爾雅》書名一致,著錄一致,流傳之跡相貫。《說文》直接採用今本《小爾雅》處很多,因其不為經典而未言明。魏張揖《廣雅》釋詞與今本《小爾雅》同者尤多,改換異體字古今字、互訓等亦不少,張揖必當見過此本,即《漢志》所著之書。《郡齋讀書志》所云“孔氏古文”非指其著錄本即《漢志》所稱之舊本,而謂是書依循古文經。又云“見於孔鮒書”,而不言孔鮒撰,正疑非孔鮒撰。(孫猛:《郡齋讀書志校正》;黄懷信:《小爾雅》的源流、一本很有價值的古典辭書——《小爾雅》、新撰《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三則) 崔氏小爾雅一卷(户部尚書王際華家藏本) 舊本題明崔銑撰。銑有《讀易餘言》,已著錄。此書凡分十篇。覈檢其文,實即《孔叢子》中之《小爾雅》也。閔元衢《歐餘漫錄》曰:“《小爾雅》,漢孔鮒撰。汝郡袁氏《金聲玉振集》誤為崔仲鳧著1,收入‘撰述部’。以漢為本朝,以崔易孔,豈其不詳考耶?抑以世可欺也?”則是偽題姓名,明人已言之矣。 【彙校】 1.“著”,底本作“撰”,據明萬曆刻本《歐餘漫錄》卷五“《金聲玉振集》誤”條原文及殿本改。 彙雅二十卷續編二十八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明張萱撰。萱字孟奇,博羅人。萬曆壬午舉人,由中書舍人官至户部郎中。此書每篇皆列《爾雅》,次以《小爾雅》、《廣雅》、《方言》之屬。下載註疏,附以萱所自釋,亦頗有發明。然如《釋詁》:“肅、延、誘1、薦、餤、晉、寅、藎,進也。”郭註:“寅,未詳。”萱於他註義未詳者無所證據,而“晉”之為“進”,人皆解者2,乃反詳之,殊失體要。又若《釋詁》:“祪3,祖也。”萱釋之曰:“祪,遠祖也。親在高、曾之上4,危矣。”此義尤為未安。蓋明人不尚確據而好作新論,其流弊往往如此也。《續編》二十八卷,則皆割裂陸佃《埤雅》、羅願《爾雅翼》合為一集,每條以佃、願之名别之。惟第一卷說“鳳”一門有一條題“張萱曰”,為所自釋耳。蓋未成之本,後人不察而誤刊之5。陸氏、羅氏原書具在,亦安用此鈔胥為哉?是尤畫蛇之足矣。 【彙校】 1.“誘”,殿本作“諉”,誤,《爾雅·釋詁》:“肅、延、誘、薦、餤、晉、寅、藎,進也。” 2.“人”,殿本作“人人”。 3.“祪”,殿本作“詭”,下同,誤,《爾雅·釋詁》:“祔、祪,祖也。” 4.“曾”,殿本作“尊”,誤,明萬曆刻本此書卷二《釋詁下》引《爾雅·釋詁》:“祔、祪,祖也。”下註張萱曰:“祪,遠祖也。親在高、曾之上,危矣,故曰祪。” 5.《續編》二十八卷在作者生前已刊出,何來“未成”?何來“後人”“誤刊”?(毛慶耆:明代嶺南學者張萱及其《疑耀》) 方言據二卷(福建巡撫採進本) 明魏濬撰。濬有《易象古義通》,已著錄。是書乃紀四方言語之異而求其可據者1,凡二百餘條,多見考據。然其中亦有字出經史,本非方言。如張口笑曰“哆”、頤下曰“頦”、足背曰“跗”、毛多曰“氄”之類,小學諸書義訓甚明,毋煩更為索解。又如“畔牢”之與“畔愁”、“兒良”之為“郎”,皆聲音之轉,亦非因方域而殊。乃一概闌入於“輶軒絕代語”,體例頗不類也。 【彙校】 1.“言語”,殿本作“語言”。 方言類聚四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陳與郊撰。與郊有《檀弓集註》,已著錄。是編取揚雄原本,依《爾雅》篇目分為《釋詁》、《釋言》等十六門,别為編次,使以類相聚。如原本第三卷“氓,民也”至“棖,隨也”數語,移入卷首為《釋詁》。其原本卷首“黨,曉也”兩節則列為《釋言》,反載於“敦、豐、龐、??”一節之後。郭璞原註則總附每節後,低一格以别之。閒有雙行夾註,為與郊所考訂者,僅略及音切、字畫之異同而已。 越語肯綮錄一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毛奇齡撰。奇齡有《仲氏易》,已著錄。是篇皆記其鄉之方言,而證以古音、古訓,以為與陸法言韻多相合。因宋趙叔向有《肯綮錄》,故襲其名。然叔向書多述朝制,此則但一隅之里諺耳。昔揚雄《方言》多關訓詁,歷代史志及諸家書目均入之經部小學類中。是編皆里巷常談,似未可遽廁《六經》之末。然《舊唐書·經籍志》載李少通《俗語難字》、《新唐書·藝文志》載張推《證俗音》、顏愍楚《證俗音略》1、李虔《續通俗文》,皆在小學類中。以類相從,古有此例,故今仍列之“小學”焉。 【彙校】 1.“顏愍楚”,殿本作“顏愍林”,誤,據《新唐書·藝文志》。 連文釋義一卷(通行本) 國朝王言撰。言字慎旃,仁和人。是編凡二字連文,及一名而兼兩義與兩字各為一義者,均分别訓釋,釐為十門。詞頗淺近,蓋為課蒙而作。視方以智《通雅》所載,相去遠矣。 右小學類“訓詁”之屬,八部,六十四卷,皆附存目。 别本干祿字書二卷(直隸總督採進本) 唐顏元孫撰。其原本已著錄。此本乃柏鄉魏裔介所刊,卷端加以考證。其題“炎武案”者,當為顧炎武語。亦有不標姓名者,不知出於誰手,或即裔介所加歟1?元孫是書本依韻編次,而不標韻部之目,石本可據。此依《廣韻》加之。然原本與《廣韻》次序實不相同,如覃、談列陽、唐之前,蒸列鹽之後,仄聲亦並相應。考夏竦《古文四聲韻》稱用《唐韻》部分者,其次序亦與此同,知非謬誤。蓋當時韻書非一本,炎武議其顛倒,亦非通論也。 【彙校】 1.據清康熙五年刻本此書明崇禎十三年濟南張延登小引,眉上考證“不標姓名者”乃張延登刻書時所加。(杜澤遜:《四庫存目標註》) 說文解字五音韻譜十卷(通行本) 宋李燾撰。燾字仁父,《桯史》云:“一字子真”,號巽巖,丹稜人。紹興八年進士,官至敷文閣學士。贈光祿大夫,諡文簡(案《文獻通考》作諡文定)。事蹟具《宋史》本傳。初,徐鍇作《說文韻譜》十卷,音訓簡略,粗便檢閱而已,非改許慎本書也。燾乃取《說文》而顛倒之。其初稿以《類篇》次序,於每部之中易其字數之先後,而部分未移。後復改從《集韻》,移自一至亥之部為自東至甲。《說文》舊第遂蕩然無遺。考徐鍇《說文繫傳》倣《易·序卦傳》例,作《部敘》二篇,述五百四十部以次相承之故。雖不免有所牽合,而古人學有淵源,要必有說,未可以臆見紛更。又徐鉉新附之字,本非許慎原文。一概混淆,亦乖體例。後人援引,往往以鉉說為慎說,實燾之由。其中惟手部“撝”字徐鉉作“許歸切”一條,能糾本書之謬。其餘如“??”字本作“似醉切”,乃改為“房九切”;“苜”字本“模結切”1,乃改為“徒結切”;又“臤”字本“苦閑切”,乃改為“邱〔丘〕耕切2”,則多所竄亂。《說文》酉部有“酓”字,音“咽嗛切”,而燾删去不載,則有所遺漏。甚至“犛”字本“里之切”,而誤作“莫交切”;“氂”字本“莫交切”,而誤作“裏之切”,顛倒錯亂,全乖其本義、本音,尤為疏舛。顧其書易於省覽,故流俗盛行。明人刊《文獻通考》,又偶佚此書標題,而連綴其前後序文於徐鍇《繫傳》條下,世遂不知燾有此書。明陳大科作序,竟誤以為許慎舊本。茅溱作《韻譜本義》,遂推闡許慎《說文》所以始於“東”字之意,殊為附會。顧炎武博極羣書,而所作《日知錄》亦曰:“《說文》原本次第不可見。今以四聲列者,徐鉉等所定也。”是雖知非許慎書,而又以燾之所編誤歸徐鉉。信乎考古之難矣! 【彙校】 1.“苜”,殿本作“頁”,誤,《說文解字》卷四上有“苜”字,註云“模結切”,卷九上有“頁”字,註云“胡結切”。明弘治十四年車玉刻本《重刊許氏說文解字五音韻譜》十二卷,卷十一《入聲二》有“苜”字,註云“徒結切”,“頁”字,註云“胡結切”。 2.“又‘臤’字本‘苦閑切’,乃改為‘邱耕切’”,殿本無。 續千文一卷(通行本) 宋侍其良器撰。良器里貫未詳,官左朝散大夫,知池州軍事。是編皆摭周興嗣《千字文》所遺之字,仍倣其體制,編為四言韻語,詞采亦頗可觀。其孫嘗刻石浯溪1,後有乾道乙酉鄉貢進士謝褒跋。 【彙校】 1.謝褒跋云:“邑大夫侍其公,以其曾大父光祿所續千文示褒,作真、隸二書,刻諸浯溪崖石,以彰不泯。”則刻石浯溪者乃其曾孫。(繆荃孫:《藝風堂讀書志》) 四聲篇海十五卷(通行本) 金韓孝彥撰。孝彥字允中,真定松水人。是編以《玉篇》五百四十二部依三十六字母次之,更取《類篇》及《龍龕手鏡》等書增雜部三十有七,共五百七十九部。凡同母之部,各辨其四聲為先後。每部之內,又計其字畫之多寡為先後,以便於檢尋。其書成於明昌、承安閒。迨泰和戊辰,孝彥之子道昭改併為四百四十四部1,韓道昇為之序。殊體僻字,靡不悉載。然舛謬實多,徒增繁碎。道昇序稱:“泰和八年,歲在强圉單閼。”考泰和八年乃戊辰,而曰“强圉單閼”,則丁卯矣。刻是書者又記其後云:“崇慶己丑,新集雜部。至今成化辛卯,删補重編。”考崇慶元年壬申,明年即改元至寧,曰“己丑”者亦誤。道昭又因《廣韻》改其編次為《五音集韻》十五卷。明成化丁亥僧文儒等校刊二書,合稱《篇韻類聚》。“篇”謂孝彥所編,以《玉篇》為本,“韻”謂道昭所編,以《廣韻》為本。二書共三十卷。較之他本,多《五音類聚徑指目錄》,餘無所增損云。 【彙校】 1.殿本“改”上有“又”字。 六書溯源十二卷(江蘇巡撫採進本)1 元楊桓撰。桓有《六書統》,已著錄。《六書統》備列古文篆籀2,此書則專取《說文》所無,或附見於重文者錄之。《六書統》所載古文,自憑胸臆,增損改易,其字已多不足信。至於此書,皆《說文》不載之字,本無篆體,乃因後世增益之訛文,為之推原作篆。卷一以會意起,僅一十一字。次指事,僅十四字。合轉註為兩卷。其卷三至十二皆諧聲字3。獨闕“象形”一門。名曰六書4,實止五也5。桓好講六書而不能深通其意,所說皆妄生穿鑿,不足為憑。其論指事、轉註,尤為乖異,大抵從會意、形聲之內以己見强為分别。故其指事有以形指形、以註指形、以聲指形、以意指形、以聲指意之屬,其轉註有從二文、三文、四文及從一文一字、從二文一字、從一文二字之屬。蓋字學至元、明諸人,多改漢以來所傳篆書,使就己見,幾於人人可以造字。戴侗導其流,周伯琦揚其波,猶閒有可採,未為太甚。至桓與魏校而橫溢旁決,矯誣尤甚。是固宜宣諸戒律6,以杜變亂之源者矣。 【彙校】 1.“六書溯源”,殿本作“六書統溯源”,疑誤,《江蘇省第一次書目》、《江蘇採輯遺書目錄》均作《六書溯源》,今存元至大元年浙江行省儒學刻元明遞修本《六書溯源》十三卷。(杜澤遜:《四庫存目標註》) 2.“列”,殿本作“錄”。 3.殿本“至”下有“卷”字。 4.殿本“名”下有“之”字。 5.尚缺“假借”,實止四也。(李希聖:《雁影齋題跋》卷三) 6.“宣”,殿本作“懸”。 增修復古編四卷(浙江汪啟淑家藏本) 舊本題吳均撰。但自署其字曰仲平。不著爵里,亦不著時代。其凡例稱註釋用黄氏《韻會》,而書中分部全從周德清《中原音韻》,則元以後人也。初,張有作《復古編》,辨别篆隸之訛異,持論甚平。又惟主辨正字畫,而不復泛引訓詁,其說亦頗簡要。均乃病其太略,補輯是編。所分諸部,皆以俗音變古法。而所載諸字,又皆以古文繩今體。其拘者,如“童子”必從“人”作“僮”之類,率滯礙而不可行。其濫者,如“仝”字之類引及道書,又蕪雜而不盡確。所分六書尤多舛誤。如“艐”字為國名,“孫”字為人姓,“階”字訓等差,“賓”字訓客,“環”字訓繞之類,皆謂之假借,則天下幾無正字矣。其書自平聲至入聲,首尾完具。而每韻皆題曰“上卷1”,殆尚有下卷而佚之。然其佚亦無足惜也。 【彙校】 1.明洪武刊本此書均題作“卷上”。(張元濟:《涵芬樓燼餘書錄》) 蒙古譯語一卷(永樂大典本) 不著撰人名氏。前有自序,稱:“言語不通,非譯者無以達其志。今詳定《譯語》一卷,好事者熟之,則問答之閒,隨叩隨應,而無鯁喉之患”云云。似乎元代南人所記。然其書分類編輯簡略殊甚,對音尤似是而非,殊無足取。 華夷譯語一卷(永樂大典本) 明洪武二十二年翰林侍講火源潔奉敕撰。錢曾《讀書敏求記》作“史源潔”,字之訛也。前有劉三吾序,稱:“元初未制文字,借高昌之書。後命番僧造蒙古字,反復紐切,然後成文,繁複為甚。翰林侍講火源潔乃朔漠之族,遂命以華文譯之。聲音諧和,隨用各足”云云。其分類編輯與《蒙古譯語》略同,而差為詳備。然粗具梗概,訛漏孔多。《欽定元國語解》已有成書,源潔此編直付之覆瓿可矣。《讀書敏求記》又别載《華夷譯語》二卷,云為回回館所增定。今雖未見其本,然明人於翻譯之學,依稀影響,十不得一,其書亦可想像而知也。 篇海類編二十卷(江蘇周厚堉家藏本) 舊本題明宋濂撰,屠隆訂正。濂字景濂,浦江人。元至正末召為國史院編修官,不就。洪武中官至翰林學士承旨。事蹟具《明史》本傳。隆字長卿,鄞縣人。萬曆丁丑進士,官至禮部主事。《明史·文苑傳》附見《徐渭傳》中。其書取韓道昭《五音篇海》以部首之字分類編次1,舛陋萬狀2。無論宋濂本無此書,即以所引之書而論,如田汝耔、都俞、李登、湯顯祖、趙銘、章黼、楊時喬、劉孔當、趙宧光,皆明正德至萬曆時人,濂何從見之?至於以趙撝謙列林罕、李陽冰閒;既有一鄭樵,註曰:“著《六書略》”,又有一鄭漁,註曰:“字仲明,夾漈人”。他如以《玉篇》為陳新作,以《韻會》箋為黄紹作,以高似孫為高衍孫,以《洪武正韻》為毛晃作,以《古文字號》為馬融作、鄭元註,以《五聲韻》為張有作,以《别字》十三篇為孫强作,以《六書精蘊》為孫愐作,殆於醉夢顛倒,病狂譫語。屠隆雖不甚讀書,亦不至此,殆謬妄坊賈所託名也。 【彙校】 1.此書實乃以《詳校篇海》(也稱《重刊詳校篇海》)改頭換面後重新刻印而成。(楊載武:《篇海類編》真偽考) 2.“舛陋”,殿本作“舛漏”。 童蒙習句一卷(通行本) 明趙撝謙撰。撝謙有《六書本義》,已著錄。焦竑《筆乘》載?謙著書十種,此書居第八。惟《六書本義》及《學範》行世,餘書則邱濬、李東陽、謝遷先後訪於嶺南不獲。則此書為明人所未見,亦僅存之本矣。其例凡列一字,必載篆、隸、真、草四體。然小篆及真書各有定格,而隸、草變體至多,不能賅備,姑見崖略而已。撝謙本以小學名,此則鄉塾訓課之作,非其精義之所在也1。 【彙校】 1.“之”,殿本無。 從古正文五卷(禮部尚書曹秀先家藏本)1 明黄諫撰。諫字世臣,蘭州人。天順壬戌進士2,官至翰林院侍講學士。後坐與石亨交,謫廣州府通判。其書考正字畫之訛,以《洪武正韻》隸字。每字大書正文,而分疏訓詁,註“作某某非”於其下。所推論六書之義,未嘗不確。而篆變八分,八分變楷,相沿既久,勢不能同。故楷之不可繩以小篆,猶小篆之不可繩以籀文。諫乃一一以小篆作楷,奇形怪態,重譯乃通。而究其底蘊,實止人人習見之《說文》九千字,非僻書也。無裨義理,而有妨施用。所謂其言成理而其事必不可行者,此類是矣。 【彙校】 1.明嘉靖十五年李宗樞石疊山房刻本題作《從古正文》。(杜澤遜:《四庫存目標註》) 2.天順無壬戌。王世貞《弇山堂别集》卷八一科試考,正統七年壬戌廷試,“賜劉儼、吕原、黄諫及第”。可知為正統壬戌廷試探花。雍正《甘肅通志》卷三四《人物·黄諫傳》謂“字廷臣”,“登正統七年進士”。嘉慶《高郵州志》卷一〇《文苑·黄諫傳》亦云:“字正卿,一字廷臣,僑寓陝之蘭州,中正統壬戌探花。”(楊武泉:《四庫全書總目辨誤》) 六書精蘊六卷音釋一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明魏校撰。校有《周禮沿革傳》,已著錄。是書自序謂:“因古文正小篆之訛,擇小篆補古文之闕”,又謂:“惟祖頡而參諸籀斯篆,可者取之,其不可者釐正之”云云。然字者滋也,輾轉滋生如子孫之於祖父,血脈相通而面目各别。校必以古文正小篆,是子孫之貌有不似祖父者,即謂非其子孫也;又擇小篆以補古文,是子孫之貌有偶似其祖父者,即躋之於祖父之列,以補其世系之闕也。元以來好異之流,以篆入隸,如熊忠《韻會舉要》所譏者,已為駭俗。校更層累而高,求出其上,以籀改小篆之文,而所用籀書都無依據。名曰復古,實則師心,其說恐不可訓也。末附《音釋》一卷,乃其門人徐官所作,以釋註中奇字者。書有難解,假註以明。而其註先需重譯,則乖僻無用可知矣。 集古隸韻五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明方仕撰。案是時有二方仕。一為固始人,正德戊辰進士。一即此方仕,字伯行,寧波人也。其書以漢碑隸書分四聲編次,全襲宋婁機《漢隸字源》而變其一、二、三、四等目,以《千字文》“天地元〔玄〕黄”諸字編之,體例甚陋。又摹刻拙謬,多失本形。前有嘉靖丙戌市舶太監賴恩序。蓋仕為恩題射廳榜,恩因為損貲刻之。又有浙江進士章滔序,亦頌恩之功。蓋均不足道云。 石鼓文音釋三卷附錄一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閣藏本) 明楊慎撰。慎有《檀弓叢訓》,已著錄。是編第一卷為《石鼓古文》,第二卷為《音釋》,第三卷為《今文》。《附錄》則自唐韋應物至明李東陽所作石鼓詩,凡五篇。前有正德辛巳慎自序,稱東陽嘗語慎及見東坡之本,篆籀特全,將為手書上石,未竟而卒,慎因以東陽舊本錄而藏之。《金石古文》亦言升庵得唐人拓本1,凡七百二字,乃其全文。馮惟訥《詩紀》亦據以載入“古逸詩”中2。當時蓋頗有信之者。後陸深作《金臺紀聞》,始疑其以補綴為奇。至朱彝尊《日下舊聞考》,證古本以“六轡”下“沃若”二字、“靈雨”上“我來自東”四字,皆慎所强增。第六鼓、第七鼓多所附益,咸與《小雅》同文。又鼓有“”文3,郭氏云:“恐是‘?’字,白澤也。”慎遂以“惡獸白澤”入正文中,尤為欺人明證。且“東陽《石鼓歌》云:‘拾殘補闕能幾何?’若本有七百餘字,東陽不應為是言”云云。其辨託名東陽之偽,更無疑義。今考蘇軾《石鼓歌》自註,稱可辨者僅“維鱮貫柳”數句,則稱全本出於軾者妄;又韓愈《石鼓歌》有“年深闕畫”之語,則稱全本出唐人者亦妄。即真出東陽之家,亦不足據,況東陽亦偽託歟? 【彙校】 1.“唐人”,殿本作“唐時”。 2.“亦”,殿本作“遂”。 3.“”,底本作“”,據《日下舊聞考》卷六十九原文及殿本改。 六書索隱五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明楊慎撰。自序謂:“取《說文》所遺,彙萃成編,以古文籀書為主。若小篆則舊籍已著,予得而略”云云,蓋專為古文篆字之學者1。然其中所載古文籀書,實多略而未備。即以首卷而論,如東韻“工”字,考之《鍾鼎釋文》,若乙酉父丁彝、穆公鼎、尨敦、九工鑑之類,各體不同,而是書均未載及。又如“共”字止載汾陰鼎,而好畤鼎、上林鼎、綏和鼎之類亦均不取。且古文罕見者,必著所自來乃可傳信。而是書不註所出者十之四五,使考古者將何所據依乎? 【彙校】 1.“專為古文篆字”,殿本作“專於為古篆”。 經子難字二卷(浙江吳玉墀家藏本) 明楊慎撰。上卷乃讀諸經義疏所記1,凡《易》、《詩》、《書》、三《傳》、《三禮》、《爾雅》十書。下卷乃讀諸子所記,凡《老子》、《莊子》、《列子》、《荀子》、《法言》、《中說》、《管子》、《十洲記》、《戰國策》、《太元經》、《逸周書》、《楚詞》、《文選》十三書。或摘其字音,或摘其文句,絕無異聞。蓋隨手雜錄之文,本非著書。其孫宗吾過珍手澤2,編輯成帙,而王尚修序刻之,均失慎本意也。 【彙校】 1.“義疏”,殿本作“註疏”。 2.“宗吾”,殿本作“宗五”,誤,明刻《楊升庵雜著十一種》本此書題“成都楊慎訂釋孫宗吾編輯後學王尚修校閱”。 石鼓文正誤二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明陶滋撰。滋字時雨,絳州人,正德甲戌進士。是編以薛尚功、鄭樵、施宿等石鼓訓釋不免舛訛,因親至太學石鼓旁,抉剔刻文,一一校定。然年深闕畫,仍多影響揣摩。其後序踵楊慎之說,謂曾見蘇軾摹本六百一十一字,亦失考也。 金石遺文五卷(兩淮鹽政採進本) 明豐道生撰。道生即豐坊所更名也。所著《古易世學》,已著錄。坊頗能篆籀書1,其諸經偽本多以古文書之,至今為世所詬厲。此書雜採奇字,分韻編次。但以真書一字,直音於下,無所考證,亦不註所出,體例略近李登《摭古遺文》。雖未必全出依託,然以道生好撰偽書,凡所論撰,遂無不可疑,故世無遵而用之者。此本又傳寫失真,益不足據矣。 【彙校】 1.“書”,殿本無。 同文備考八卷附聲韻會通韻要粗釋二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閣藏本) 明王應電撰。應電有《周禮傳》,已著錄。是編考辨文字聲音。其學出於魏校,而乖僻又過其師。前有自序,謂《洪武正韻》閒以小篆正楷書之訛,而未嘗以古文正小篆之謬。於是著為是書,取古文篆書而修定之,並欲以定正許慎《說文》之失。襲戴侗之遺法,分為八類:曰天文,曰地理,曰人容,曰人道,曰人體,曰動物,曰植物,曰用物。舉是八綱,以領其目。又舉諸目以附綴偏傍,系屬諸字。考書有古文,有大篆,有小篆。三代以下,得以考見六書大略者,惟賴小篆之存。得以考見小篆本旨者,惟賴《說文》始“一”終“亥”之目。州居部次,不相淩亂。是以上通古籀,下貫隸、楷,猶可知其異同因革之由。若大篆則見於《說文》者不及二百字,即《岐陽石鼓》傳為籀書,尚不能盡目為大篆。況古文見於《說文》與出於鍾鼎者已自不同,必欲併合論之,名為復古,實則鑿空。遂至杜撰字體,臆造偏傍,竟於千百世後,重出一製字之倉頡,不亦異乎?且既不信《說文》矣,而於《說文》引述諸經文句互異者,乃反據以駁正經文。不知漢代經師多由口授,被諸竹帛,往往異文。馬、鄭以來諸儒,商榷折衷,乃定為今本。慎書所據,如《易》用孟喜之類,其序本有明文,不過當時一家之學。應電乃執為古經,拘泥殊甚。至所附《聲韻會通韻要粗釋》二卷,改字母為二十八,改韻類為四十五,為橫圖以推衍之。其於古今異宜,南北異讀,皆所不考。合其所不當合,分其所不當分。又每字合以篆體,端緒叢雜,如治亂絲。亦可云勞而鮮功矣。 古俗字略七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明陳士元撰。士元有《易象鉤解》,已著錄。是編標題之下題曰“歸雲别集”,與所著《周易》同,蓋亦其别集之一種也。其例倣顏元孫《干祿字書》而小增損之,亦以韻分字。所列首一字即元孫所謂“正”也,所列古體及漢碑借用字即元孫所謂“通”也,所列俗用雜字即元孫所謂“俗”也。古字多以鍾鼎之文改為隸體,已失其真。又不註所出,彌為難據。他如窗之為??、萅之為旾1,則周伯琦之訛文;(佛+國)之為天、卍之為萬,則釋典之謬體。一概濫收,殊乏考正。其有已見經典者,如《左傳》“民生敦厖”、《毛詩》“民之方殿屎”等字,皆斥為俗字,而徐鉉校正《說文》所云俗書,如斖、个等二十八字,反未刊正,棄取亦殊失倫。士元撰述之富,幾與楊慎、朱謀?相埒。而是編疏舛不一而足,亦貪奇愛博之過歟? 【彙校】 1.“萅之為旾”,殿本作“旾之為萅”,誤,周伯琦《六書正訛》卷一有“旾”字:“昜也,故從日屯聲。舊從艸作‘萅’,非。隸作‘春’。” 字考啟蒙十六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周宇撰。宇字必大,自署關中人。前有萬曆十一年自序。考《太學進士題名碑》,萬曆癸丑科有周宇,崇禎初所定逆案中亦有其名。然碑稱四川成都人,與自題關中不合。序作於萬曆十一年,已自稱老且疾,則不應尚及媚魏忠賢。惟《咸寧縣志》載“周宇,西安左衛人。嘉靖己酉舉人,官户部主事。精識古文奇字”云云,當即其人也。是編辨字學之訛,分為四考:曰《正形》,曰《殊音》,曰《辨似》,曰《通用》。前三門俱以《洪武正韻》分部編次,惟《通用》一門分《實名》、《虚聲》、《疊字》三篇,别為一例。其《正形》多以篆繩隸,如“東”字、“同”字皆以起鉤為訛體字。如其所說,必八法全廢,殊拘礙難通。《殊音》即韻書之互註,然辨古音、今音及雙聲轉讀,均不甚精覈。《辨似》一門尤為瑣屑。如“壺”之與“壼”,“傅”之與“傳”,稍把筆者皆知之,何必縷縷乎?《通用》一門雜取假借之字,既多挂漏,又頗泛濫。均不足以言小學也。 六書賦音義三卷(兩江總督採進本)1 明張士佩撰。士佩號澽濱2,韓城人。嘉靖丙辰進士,官至南京户部尚書。《明史·鄒元標傳》載其與禮部尚書徐學謨俱為元標劾罷。其事蹟始末,則史未詳也。是書取《洪武正韻》所收諸字,依偏旁分為八十五部。每部之字皆倣周興嗣《千字文》體,以四言韻語聯貫之,文義或屬或不屬,取便誦讀而已。每字皆粗具訓詁,疏明大義。凡字有數體者,惟載一體,而各體皆附於後,有數音者亦然。蓋專為初學而設。然其所分諸部,不遵《說文》、《玉篇》之舊。如“月”字入肉部,“户”字入尸部,“支”字入攴部之類,皆與六書不合。又如“源”字音“于權切”、“江”字音“居良切”、“沂”字音“延知切”之類,亦皆沿《正韻》之誤,於聲音多乖。其註釋亦多訛舛,無足觀也3。 【彙校】 1.明萬曆刻本作《六書賦音義》二十卷《六書賦序》一卷,天啟三年馮嘉會刻本亦作二十卷,“三卷”誤。(杜澤遜:《四庫存目標註》) 2.“澽濱”,殿本作“據濱”,誤,明萬曆刻本卷首有萬曆三十年歲次壬寅冬十月朔四川威州知州張士奎撰《六書賦》小引,云:“《六書賦》者,蓋余宗兄大司憲澽濱公揭《洪武正韻》之字而聿為詠歌之章……”。 3.“無足觀也”,殿本無。 古器銘釋十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卞蓘撰。蓘,揚州人。是書成於嘉靖中,皆鈔襲《博古圖》及薛尚功《鍾鼎款識》之文。前後失次,摹刻舛訛,殊不足依據。 字義總略四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顧充撰。充字回瀾,上虞人。隆慶丁卯舉人,官至南京工部都水司郎中。是書辨諸字音義、點畫,分四十四門,體例最為冗碎。又不明六書本旨與古字假借之例。如《字始門》註“景”字云:“即影字,葛洪《字苑》始加彡。”是誤採《顏氏家訓》之說,不知漢高誘註《淮南子》已云“景,古影字”也1。註“爾朱”字云:“《百》、《千家姓》皆無,始見唐神仙爾朱洞。”是併《魏書》亦未考矣。《避忌門》註“齒”字云:“張萬歲牧馬,衆以張諱,因以馬歲為齒。”是併《公羊傳》、《禮記》亦未考矣。甚至《字始門》註“回文”字云:“始於溫嶠。”註“雲土”字云:“‘雲土夢作乂’,舊誤作‘雲夢土’。宋太宗得古本,始詔改正。”已與字義無涉。至《避忌門》註“海棠”字云:“杜子美母名海棠,故集中無詩。”註“道”字云:“師道淵避蕭道成諱,稱師淵。”註“崇”字云:“姚元之避開元年號,改名崇。”是與字義不更風馬牛乎?《半字通用門》中如廋廀、彌弥、澭灉、汚汙、幬??之類,本一字而體分今古,乃區别為二,强指曰通。《各音門》中如“庚桑”作“亢倉”、“裂繻”作“履緰”2,本音之轉,非“庚桑”即音“亢倉”,“裂繻”即音“履緰”。“俠累”作“韓傀”,本名之訛,更非“俠累”即音“韓傀”。乃又混合為一,謂上字即讀下音。凡斯之類,不可縷數。他若《一字分書門》既收旱旰3、星甠諸字,而别卷又以愈愉、怠怡等字立《心忄各開》一門4,則互相重複矣5。《正音門》“積”字註既云“音恣非”,《動靜門》中“積”字註又云:“凡指所聚之物,音恣;取物而積聚之,音跡。”《字始門》“車”字註云:“尺遮切。自漢以來,始有‘居’音。”《正音門》“下”字註又云:“古音虎。魏了翁云:‘《六經》無下馬一韻6,故下皆音虎。’”則自相矛盾。其餘如“俎豆”當作“俎斗”;周人避文王諱,讀“昌”為去聲者,更不知其何據矣7。 【彙校】 1.“註‘景’字云:‘即影字,葛洪《字苑》始加彡。’是誤採《顏氏家訓》之說,不知漢高誘註《淮南子》已云‘景,古影字’也”,殿本無。 2.“履緰”,殿本作“履繻”,疑誤。 3.“一”,底本作“二”,據殿本改。明萬曆十七年刻本此書利集有《一字分書門》。 4.據此書利集,《心忄各開》乃《心字各用》之誤。 5.“矣”,殿本無。 6.“無下馬一韻”,底本作“凡下皆音户”,據殿本改。萬曆十七年刻本此書無《正音門》。魏了翁《鶴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一百八《師友雅言上》云:“潛龍勿用,下也。見龍在田,時舍也。以為經無下馬一韻,凡下皆音虎。如此‘時舍’字亦音庶。” 7.“矣”,殿本作“也”。 問奇集一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明張位撰。位字明成,新建人。隆慶戊辰進士,官至吏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事蹟具《明史》本傳。是書考論諸字形聲訓詁,分十九門:一六書大義,一三十六字母,一《早梅》詩切字例,一《好雨》詩切字例,一辨聲音要訣,一辨五音訣,一四聲三聲例,一分毫字辨,一誤讀諸字,一奇字考,一假借圈發字音,一畫同音異舊不旁發諸字,一音義同而書畫異諸字,一音義異而可通用諸字,一一字數音例,一誤習已久難改字音併《正韻》不載諸字,一相近字音,一各地鄉音。辨論頗詳,而不免弇陋。如合併字母,已非古法。所用直音,如“龜”音“圭”、“冰”音“兵”之類,併部分不辨。又如“倒景”之“景”即“影”本字,而誤云音“影”。“??”即“虹”之别體,而誤云音“虹”。李陽冰之名出木華《海賦》,而泥於所篆之碑自書為冰,誤云音佞。甚至“臺駘”誤音“胡苔”,而註曰:“《左傳》人名”。考《左傳》子產稱“臺駘汾神”,註無“胡苔”之音。又“臧之狐裘敗我於狐駘”,註云:“駘,音詒”,亦無“苔”音。惟《檀弓》引之,作“敗于臺駘”,雖註云“臺音壺1”,又非《左傳》人名,殊為剌謬。如此之類,不可毛舉,不足以言小學也。 【彙校】 1.“雖”,殿本無。 大明同文集五十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田藝蘅撰。藝蘅字子藝,錢塘人。以歲貢生官休寧縣學訓導1。《明史·文苑傳》附見其父汝成傳中。是編割裂《說文》部分,而以其諧聲之字為部母。如“東”字為部母,即以棟、涷之屬從之。顛倒本末,務與古人相反。又自造篆文,詭形怪態,更在魏校《六書精蘊》之上。考沈括《夢溪筆談》曰:“王聖美治字學,演其義以為右文。如水類,其左皆從水。所謂右文者,如‘戔,小也。水之小者曰淺,金之小者曰錢,貝之小者曰賤。’如斯之類,皆以戔為義也”云云。《夢溪筆談》非僻書,藝蘅不應不見,殆剿襲其說而諱所自來。不知王聖美之說,先不可通也。 【彙校】 1.“學”,殿本無。 正韻彙編四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周嘉棟撰。嘉棟字隆之,黄州人。萬曆己丑進士,官至監察御史1。其書取《洪武正韻》,以偏傍分八十部。所分之部與部中所列之字,皆以字畫多少為序,每字之下仍各註曰“某韻”。特因韻書之本文編為字書,以便檢尋,無所損益2。其分部頗多乖迕。至於“乃”字、“丹”字之類,以為無偏旁之可歸3,編為“雜部”附於末,尤不考古義矣4。 【彙校】 1.明萬曆刻本此書題“楚黄隆之甫周家棟輯”。光緒《黄州府志》卷二一周家棟傳云:“字隆之,萬曆己丑進士,授臨海知縣。”民國《臨海縣志》卷一六周家棟傳云:“湖廣黄安人,萬曆十七年(己丑)任……滿三載,擢御史去。”可知其人名為家棟。(楊武泉:《四庫全書總目辨誤》;杜澤遜:《四庫存目標註》) 2.“無所損益”,殿本無。 3.“之”,殿本無。 4.“義”,殿本無。 六書指南二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李登撰。登字士龍,自號如真生1,上元人,官新野縣縣丞。是書成於萬曆壬辰。用《千字文》體,以四字為句,辨俗傳訛體之字,以誨童蒙,亦顏氏《干祿字書》之類。然俗字頗多,書中不能該載。又不為剖析其義,於初學仍無所啟發也2。 【彙校】 1.“如真生”,殿本作“如真居士”。 2.“亦顏氏《干祿字書》之類”至“於初學仍無所啟發也”,殿本無。 摭古遺文二卷補遺一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李登撰。是書本夏竦《篆韻》之體,取鍾鼎古文以韻分編。其韻併冬於東1,併江於陽,併侵於真,併肴於蕭,分齊、微二韻之字於支、灰,分覃、咸、鹽三韻之字於寒、先,分蒸韻之字於青、庚,而從《廣韻》分真諄、桓寒各為二,大抵皆以意杜撰。所列古文,亦皆不著所出,未可執為依據。又出《金石韻府》之下矣。 【彙校】 1.“併冬於東”,底本作“併東於冬”,據殿本改。明萬曆二十二年姚履旋等刻本此書上卷有一東而無二冬。 諸書字考二卷(江蘇周厚堉家藏本) 明林茂槐撰。茂槐字穉虚,福清人。萬曆乙未進士,官至吏部郎中。是編辨别字音,分四十四類。其例有八:一字有異音而讀訛者,如“格澤”音“鶴鐸”之類;一偏旁訛者,如“沴”音“戾”之類;一假借通用者,如“霸”本音“魄”之類;一音同可通用者,如“辟歷”為“霹靂”之類;一以訛書而讀訛者,如“??”音“貝”之類;一字有動、靜二音,如“解”音“蠏”、“壞”音“怪”之類;一二音通用,如“孛”有“佩”音之類;一古今音異,如“鴻臚”音“廬”、“太守”音“狩”之類。然於古字、古音皆未明其根柢,故捃摭成編,頗傷疏略。如《詩》“南”音“尼心反”、“風”音“孚金反”、“天”音“汀因反”,此自古今韻異,非關字有重音。若斯之類,浩如煙海,何為僅收三五字?又如“擁篲”之“擁”音“湧”、“北邙”之“邙”音“茫”,此自人人能曉,何必作音?至於謂張翰之名當作平聲,是未見李商隱詩“越桂留烹張翰膾”也;謂“寧馨”之“寧”當音“甯”,是未見劉禹錫詩“幾人雄猛得寧馨”也。觀其訓“哉”為“始”,不引《爾雅》而引《韻會》;讀“煙煴”曰“氤氳”,不引班固賦而引《周易》註,知其為餖飣之學,未能悉考源流矣。 五侯鯖字海二十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不著撰人名氏,題曰“湯海若訂正”。考湯顯祖號曰若士,亦曰海若,臨川人。萬曆辛丑進士1,官至禮部主事,終於遂昌縣知縣。《明史》有傳。則當為顯祖所作矣。前有陳繼儒序云:“取《海》、《篇》原本,遵依《洪武正韻》,參合成書。”然其註釋極為簡略,體例亦頗蕪雜。每字皆用直音,尤多訛謬。至卷首以《四書五經》難字别為一篇,則弇陋彌甚。顯祖猶當日勝流,何至於此?蓋明末坊賈所依託也。 【彙校】 1.辛丑為萬曆二十九年。然錢謙益《列朝詩集小傳》丁集《湯顯祖小傳》、《明史·湯顯祖傳》、雍正《江西通志》卷八二《撫州府·人物·湯顯祖傳》及嘉慶《一統志·撫州府·人物》湯顯祖條皆載顯祖成進士在萬曆癸未(十一年)。(楊武泉:《四庫全書總目辨誤》) 字學指南十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朱光家撰。光家字謙甫,上海人。是書成於萬曆辛丑。首二卷,一曰《辨體辨音》,次曰《同音異義》,三曰《古今變體》,四曰《同音互體》,五曰《駢奇解義》,六曰《同體異義》,七曰《正誤舉例》,八曰《假借從譯》。自三卷以下則以韻隸字,併為二十二部。每一部以一字調四聲。如東、董、凍、篤之類,各標一字為綱,而同音之字列於其下。如蝀從東,懂從董,棟從凍,督從篤之類,蓋本諸章黼《韻學集成》。惟黼聚四聲於一韻,仍各自為部。此則四聲參差聯貫併為一部,為小變其例耳。其前二卷所列,大抵漫無考證。如斷断、燈灯、來来,皆上正下俗。而此書斷音短、断音段,燈為燈籠、灯為灯火,來為往來、来為来牟。均以臆自為分别,非有根據也。 字學訂譌二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李當泰撰。當泰字元祉,泗州人。是書乃萬曆丁未殷城黄起士督學江南,命當泰合張位《問奇集》、焦竑《字學》二書纂為一編。首《六書大畧》,而終以《俗用雜字》,共二十四門,義例殊為錯雜。至《分門訂譌》內所載,若甘露名天酒、酒名紅友之類,直是類書,豈復小學訓詁乎? 合并字學集篇集韻二十三卷(內府藏本) 明徐孝編,張元善校。孝,順天布衣。元善,永城人,彭城伯騏之後,襲封惠安伯。是書凡《集篇》十卷,分二百部,附《拾遺》一卷。皆不究《說文》、《玉篇》之旨,偏旁多誤。若、二字從??,??讀若稽,木曲頭也,與“禾稼”之禾迥異,而乃并、入禾部,則於六書本義茫無考據可知。又《集韻》十卷,分一百部,附《四聲類率譜》一卷、《等韻》一卷。亦不究陸法言、孫愐舊法,如并扃、登等字於東韻,合箴、簪與真、臻同入根韻之類,皆乖舛殊甚。又删十六攝為十四攝,改三十六母為二十二母,且改濁平、濁入為如聲,事事皆出創造。較《篇海》、《正韻》等書,變亂又加甚焉。 字考二卷(浙江汪啟淑家藏本) 明夏宏撰。宏字用德,號銘乾,海陽人。是書上卷凡三類:曰誤寫字,曰疑似字,曰誤讀字。下卷凡二類:曰通用古字,曰通用聯字。意在訂六書之訛。而不能深研古義,但裨販於近代韻書、字書之閒。如說“雞”字必從“隹”1,不知古文實從“鳥”,見於《說文》;謂“豸”字連“獬”則稱“砦”,不知本字實作“廌”,其“豸”乃“蟲豸”字,亦見於《說文》,頗為失考。“些”字於“誤寫字”條下註“音梭,楚歌聲”,於“通用聯字”條下以“楚些”標目,而註曰“梭去聲”,亦自相矛盾。又不通翻切,多用直音。如“欃槍”之“槍”云音“當2”、“臨邛”之“邛”云音“穹”者,尤不一而足。其去《佩觿》、《字鑑》諸書,蓋不可以道里計矣。 【彙校】 1.“說”,殿本作“謂”。 2.“‘欃槍’之‘槍’”,殿本作“‘攙搶’之‘搶’”。 類纂古文字考五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明都俞撰。俞字仲良,錢塘人。仕履未詳。考其序跋,蓋萬曆閒人也。是書以“古文”為名,而實則取《洪武正韻》之字,以偏旁分類編之,凡為部三百一十有四。冠以《辨疑》一篇、《切字》一篇,而末附以“雜字”。其字皆用直音,直音不得,則用四聲,四聲不得,乃用翻切。如鈞音君、銘音明,全乖沈、陸之舊。又分部别於舟1、别灬於火,揆之六書,亦多失許、顧之本義。惟其每部之中,以字畫多少分前後,較《說文》、《玉篇》、《類篇》頗易檢尋。故後來字書皆用其體例云。 【彙校】 1.“”,底本作“月”,據殿本改。明萬曆二十四年刻本此書卷首《辨疑略指》有“月”字,下註“音越,二畫不連左”,亦有“”字,下註“音舟,朕、勝、滕、朝從。” 六書正義十二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明吳元滿撰。元滿字敬甫,歙縣人,萬曆中布衣。焦竑《筆乘》曰:“新安吳敬甫,博雅士也。精意字學,所著有《六書正義》十二卷。”今觀是書,大抵指摘許慎而推崇戴侗、楊桓,根本先已顛倒。又體例冗瑣,既略倣《六書故》,分數位、天文、地理、人倫、身體、飲食、衣服、宫室、器用、鳥獸、蟲魚、草木十二門,分隸五百三十四部;又略倣《六書統》而蔓延之,象形、指事、會意、諧聲廣為二十九體,轉註、假借敷衍為一十四門,殆於紛若亂絲。其附會、存疑、闕疑、備考、楷書、備用、俗借、俗轉諸條,亦多舛漏。所論轉註,以“曲逆”讀“去遇”之類當之;所論假借,以“一”本數名,借為太一貴神,“九”本數名,借為陽九,“真”本“偽”之對,借為真州、真姓之類當之,尤為不確。至於以為帝、以卍為萬、昴字上加三圍、火字直排四畫,或誤採梵書,或造作偽體。乃動輒云《說文》篆訛,尤可異矣。 六書總要五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明吳元滿撰。是書亦分數位元、天文、地理、人倫、身體、飲食、衣服、宫室、器用、鳥獸、蟲魚、草木十二部,蓋承戴侗、楊桓之緒餘1,而變本加厲。所分部首,皆以象形為主,謂之正生。而指事、會意以下,則有正生、變生、兼生之别。不取許慎《說文》概為諧聲之說。其字皆以柳葉篆寫之,謂其“有鳥跡遺意,足排斥小篆方整妍媚之態”。然所謂古文,大抵出於杜撰,又往往自相矛盾。如於“三”字下註云:“俗作叁、弎”,是以《說文》之“弎”為俗字矣。於“一”字下云:“或加弋作弌”,又用《說文》之說。豈三從弋則俗,一從弋則不俗乎?至所引經傳諸文,率以意改。如“二”字下引《詩》“衣服不二”、《論語》“不二過”,“采”字下引《左傳》“不采菽麥”之類,尤為疏舛矣。 【彙校】 1.“緒餘”,底本作“緒論”,據殿本改。 六書泝原直音二卷(江蘇周厚堉家藏本) 明吳元滿撰。是書主於辨别字體。所分十二門,亦與《六書正義》同,其龐雜瞀亂亦同。所用直音尤多舛誤。如凡音煩、千音僉1、必音碧、禎音真,皆參雜方言,有乖舊讀。至於士、是本皆上聲,既註“士”音是矣,又註“叶上聲”,尤自相牴牾也。 【彙校】 1.“僉”,底本作“簽”,據明萬曆十四年刻本此書上卷“千”字註及殿本改。 諧聲指南一卷(浙江汪啟淑家藏本) 明吳元滿撰。其說六書,以諧聲為多,而古有數字同從一字諧聲,而數字之讀乃迥異者,於是為之說曰諧本聲、諧叶聲、諧本音、諧叶音、諧轉聲、諧轉叶聲、諧轉音、諧轉叶音,有是八者之别。夫古字本止一聲,所從諧聲之字,其讀要不相遠。後人讀字,自與古殊,乃謂古作字時有所謂諧叶、諧轉之聲。祇憑臆說,故設多岐,實非六書之本旨也。 說文長箋一百四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明趙宧光撰。宧光字凡夫,吳縣人。是書前列解題一卷,載其平生所著字學之書七十餘種。其虚實存佚,皆不可考。次列凡例一卷。次列《說文》原序、宋初官牒,附以自撰《通誤釋文》及徐鍇《部敘》二篇。合為《卷首上》。次列其少時所撰《子母原》一篇,泛論字學大意。又取《說文》五百四十部原目竄亂易置,區分門類,撰《說文表》一篇。合為《卷首下》。其書用李燾《五音韻譜》之本,而凡例乃稱為徐鍇、徐鉉奉南唐敕定,殊為昧於源流。所列諸字,於原書多所增删。增者加方圍於字外,删者加圓圍於字外。其字下之註,謂之“長語”,所附論辨,謂之“箋文”,故以“長箋”為名。然所增之字,往往失畫方圍,與原書淆亂。所註所論,亦疏舛百出。顧炎武《日知錄》摘其以《論語》“虎兕出于柙”誤稱《孟子》,為《四書》亦未嘗觀,雖詆之太甚。然炎武所指摘者,如《詩》“錦衾爛兮”本有“衾”字,乃以為“青青子衿”之“衿”即“衾”字;“瓜分”字見《史記·虞卿傳》及《漢書·賈誼傳》,乃以為“瓜”當作“爪”,“竈突”字見《漢書·霍光傳》,乃以為“突”當作“??”;“民愁則墊隘”見《左傳》,“鵲,鶪醜,其飛也?”、“驠,馬白州也”,並見《爾雅》,而以為未詳;顧野王陳人也,而以為晉之虎頭,陸龜蒙唐人也,而以為宋之象山,王筠梁人也,而以為晉,王禹偁宋人也,而以為南朝;防風氏“身橫九畝”本《穀梁傳》之文,而引於“野”字註下,誤以為“身橫九野”,又誤以為《左傳》;《後漢書·劉虞傳》“故吏尾敦於路劫虞首,歸葬之”,而以為後漢尾敦路劫劉虞首歸之莽;《晉書·虞嘯父傳》“為孝武帝所親愛,侍飲大醉,拜不能起。帝顧曰:‘扶虞侍中’”,而以為晉獻帝醉,虞侍中命扶之;漢宣帝諱“詢”,乃以為諱“恂”,漢平帝諱“衎”,乃以為諱“衍”;以至“簿正祭器”見《孟子》,而以為唐中、晚詩文始見“簿”字,前此無之;夏州至唐始置,而以為中國稱華夏從此起1;叩地在京兆藍田,而以為地近京口,故從“口”;禰衡《漁陽三摻》,本音“七紺反”,而以為當作“操”。凡十餘條,皆深中其失2。然則炎武以宧光為“好行小慧,不學牆面”,不為太過矣。 【彙校】 1.《日知錄》卷二一《說文長箋》條云:“中國之稱夏,尚矣,今以為起於唐之夏州,地鄰於夷,故華夷對稱曰‘華夏’,然則《書》言‘蠻夷猾夏’,《語》云‘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其時已有夏州乎?又案,夏州本朔方郡,赫連勃勃建都於此,自號曰夏,後魏滅之而置夏州,亦不始於唐也。”則顧氏文意謂夏州後魏始置,非始於唐。 2.“叩”,《日知錄》作“口阝”。《說文》:“口阝,京兆藍田鄉,從邑,口聲。”(楊武泉:《四庫全書總目辨誤》) 六書長箋七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明趙宧光撰。此書與《說文長箋》合刻,本一書也。以許氏《敘》內釋六書之義者,分為前六卷之首。又備列班固、衛恒、賈公彥、徐鍇、張有、鄭樵、戴侗、楊桓、劉秦、余謙、周伯琦、趙古則、王應電、王鏊、僧真空、朱謀?、張位、熊朋來、吳元滿十九家之說,逐條辨論,更以己說列於後。其中“轉註”一條,許氏引“考”、“老”二字證之,裴務齊《切韻》謬言“考”字左迴、“老”字右轉,本非許氏之旨。宧光乃誤以左迴右轉為許氏之說,譏其自相矛盾,殊為疏舛。末又列《六書餘論》一卷,亦支離敷衍,於制字之精意皆無當也。 集鍾鼎古文韻選五卷(通行本) 明釋道泰撰。黄虞稷《千頃堂書目》載此名,註曰“字來峰,泰州人”。其書分韻集鍾鼎古文,然所收頗雜。秦權、漢鑑與三代之文並載之,殊乖條貫。他如《滕公石槨銘》本屬偽跡,收之已失别裁,又鉤摹全非其本狀,則傳寫失真者多矣。其分韻改咍為開,改添為凡,上平有元、魂而無痕,下平多三宣一部,皆與《廣韻》不同。蓋從徐鍇《篆韻譜》也1。 【彙校】 1.“其分韻改咍為開”至“蓋從徐鍇《篆韻譜》也”,殿本無。 正字通十二卷(通行本) 舊本或題明張自烈撰,或題國朝廖文英撰,或題自烈、文英同撰。考鈕琇《觚賸·粵觚下篇》載此書本自烈作,文英以金購得之,因掩為己有。敘其始末甚詳1。然其前列國書十二字母,則自烈之時所未有,殆文英續加也。裘君宏〔弘〕《妙貫堂餘談》又稱文英歿後,其子售版於連帥劉炳。有海幢寺僧阿字知本為自烈書,為炳言之,炳乃改刻自烈之名。諸本互異,蓋以此也2。其書視梅膺祚《字彙》考據稍博,然徵引繁蕪,頗多舛駁。又喜排斥許慎《說文》,尤不免穿鑿附會。非善本也。自烈字爾公,南昌人3。文英字百子,連州人,康熙中官南康府知府,故得鬻自烈之書云。 【彙校】 1.清僧澹歸和尚的《遍行堂集》載《刊正〈正字通〉代序》,作於康熙十七年(1678),序云:“《正字通》一書,廖太守百子刻於南康,此張爾公之書也。爾公西江名宿,年老食貧,百子請以五百金易其稿。稿已入而金未出,爾公下世,百子擅之,即百子之利與名俱得,爾公之名與利俱失,是路見之所不平也。予鎮連陽,得板於其家,乃為表爾公之名,正百子之實。百子之實在授梓,爾公之名在立言,爾公可以無怨於百子,百子可以無罪於爾公矣。”又據張自烈弟張自勳為其《自撰墓誌銘》所作後跋,可知張自烈甘願將此書的著作權交予廖文英,不只是為了療貧,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報恩。廖文英對此書的貢獻在於資助刊行。(段曉華:《正字通》著作權考辨———兼論張自烈、廖文英之關係) 2.時廣州海幢寺的主持名今無,號阿字,是澹歸同門法兄。澹歸代為《正字通》刊正本作序,應是由阿字和尚中閒聯絡,序成後轉交連陽總兵劉炳。而非阿字知情,言之連帥。(同上) 3.張自烈乃宜春人,吳山嘉《復社姓氏傳略》卷六引《西江志》、道光《宜春縣志》有傳,《總目》卷三七《四書大全辨》條不誤。(余嘉錫:《四庫提要辨證》;胡迎建:《正字通》著作者應為廖文英) 篆韻五十卷(江蘇巡撫採進本)1 不著撰人名氏。其書每頁右側印“欽賜商河王勉學書樓之記”十一篆字,上下與朱絲闌齊。考《明史·諸王表》,衡王祐楎之孫載塨於嘉靖三十五年襲封商河王。萬曆二十五年,其長子翊釒敻襲封。至四十四年薨,無子,國除。書無序跋,不知為載塨所鈔,翊釒敻所鈔也。首題“篆書正韻”四字,而考其部分乃用《壬子新刊禮部韻》,與《洪武正韻》截然不同。書中别無考證,惟據周伯琦《六書正譌》註“俗作某某,非”而已。蓋藩邸偶錄,以備檢閱,非著書也2。 【彙校】 1.《江蘇採輯遺書目錄》著錄《古篆分韻》五卷,抄本。今存明嘉靖八年刻本亦作五卷。 2.朱載塨於嘉靖三十五年始襲封商河王,而此書嘉靖八年已有刻本,顯非“藩邸偶錄”。(杜澤遜:《四庫存目標註》) 字韻合璧二十卷(內府藏本) 不著撰人名氏。但題“明鄱東朱孔陽訂正刊行”。篇中分上1、下二層,上辨音韻,下别偏旁,而謬悠舛誤,不可枚舉。如“天”音“添”,則以兩韻為一聲;“吳”作“吴”,則以俗字為正體。分韻則從洪武併合之本,分部則紊許慎《說文》之例。蓋於六書之義,茫乎未窺者也2。 【彙校】 1.“篇”,殿本作“編”。 2.“未窺”,殿本作“其未解”。 廣金石韻府五卷(浙江汪啟淑家藏本)1 國朝林尚葵、李根同撰。尚葵字朱臣,莆田人。根字阿靈2,晉江人。是書用朱、墨二色校,以四聲部次,朱書古文籀篆之字,墨書楷字領之,亦各註其所出。乃因明朱時望《金石韻府》而作,故名曰“廣”。然所引諸書,今已什九不著錄,尚葵等何自得觀?今覈之所列之目3,實即夏竦《四聲韻》而稍摭郭忠恕4、薛尚功之書以附益之。觀其備陳羣籍,而獨遺竦書之名,則諱所自來,故滅其跡可知矣5。 【彙校】 1.“浙江汪啟淑家藏本”,殿本作“浙江巡撫採進本”,疑誤,《四庫採進書目》中“浙江省第四次汪啟淑家呈送書目”、“浙江採集遺書總錄簡目”皆著錄此書。(江慶柏:殿本、浙本《四庫全書總目》著錄圖書進獻者主名異同考) 2.底本“靈”下有“一字雲根”四字,據殿本删。清康熙九年周氏賴古堂刻本此書前有周亮工序,稱“因與莆陽林朱臣、晉安李雲穀共為考訂”。 3.“覈”下“之”字,殿本無。 4.“郭忠恕”,殿本無。 5.“矣”,殿本作“也”。李根凡例第一則明言:“舊有夏竦《集古文韻》、釋道泰《古文韻選》,皆略而不詳,以二韻合一,重者損之,逸者益之,復考鍾鼎古文以系之。”(沈津:《美國哈佛大學哈佛燕京圖書館中文善本書志》) 他山字學二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國朝錢邦芑撰。邦芑字開少,丹徒人。晚為僧,號大錯。其書辨正字畫及音讀之誤,凡四十三目。大抵本於郭忠恕《佩觿》及李文仲《字鑑》諸書,而搜輯未廣。如《一字數音考》內“苴”字載至十五音1,為書中極多之數,而《韻會小補》載此字實有十八音。他若《廣韻》、《集韻》所載重音開卷可見者,亦百不得其一、二。 【彙校】 1.“載”,殿本作“重”。 六書準四卷(內府藏本) 國朝馮調鼎撰1。調鼎字雪鷗,華亭人。其書分象形、指事、會意、諧聲四類,每類分平上去入,而假借、轉註即見於四類之中。然其書雖力闡古義,而於六書本旨多所未明。如“社”之一字,《說文繫傳》:“从示,土聲”,此書不見《繫傳》,乃以“社”為會意字;又如“風”之一字,《說文》:“从虫,凡聲”,此書不知“風”之古音,而以為“从蟲,省聲”。則其他概可知矣。 【彙校】 1.清康熙刻本此書題“華亭馮鼎調雪鷗父述”,有順治十七年自序。(杜澤遜:《四庫存目標註》) 六書通十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國朝閔齊伋撰。齊伋字寓五,烏程人。世所傳朱墨字版、五色字版謂之“閔本”者,多其所刻。是書成於順治辛丑,齊伋年八十二矣。大致倣《金石韻府》之例,以《洪武正韻》部分編次《說文》,而以篆文、别體之字類從於下。其但有小篆而無别體者,則謂之“附通”,亦併列之。不收鍾鼎文,而兼採印譜。自稱通許慎之執,不知所病正在以許慎為執也。 韻原表一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國朝劉凝撰。凝有《稽禮辨論》,已著錄。凝初作《文字韻原》一編,謂《說文》以形相次,《韻原》以聲相從。又以《韻原》限於篇幅,其層次排列未免閒斷,而生生之序不見。乃倣《史記》諸表之例,從各字偏旁,序其世系,分其支派,以濟《韻原》之窮。然篆隸屢更,變化不定,必一一謂某生於某,終未免失於穿鑿也。 石鼓文定本二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國朝劉凝撰。是書上卷為石鼓音訓釋文,下卷為附錄古今人辨說及詩歌石鼓刻文。且以殘闕搨本漸不可辨,惟以摹本及釋文相傳。釋文之中,潘迪最著。摹本之中,薛尚功、楊慎最著。案宋、金以前爭石鼓之時代,齗齗不休。元以來真偽論定矣,而爭文字者又閧而聚訟。凝作此書,既不以今日所存之三百二十餘字以考定其真,又不詳列諸家之本以糾其異。徒以楊慎偽本猶屬全文,而據以為主,根本先謬。又加以意為增減,彌起糾紛。如第四鼓“其寫”上之“吾”字、第五鼓“霝雨”下之“”字,為各本所無,莫知何以增入。至於後卷《辨說》第一條,即載薛尚功云云,而薛尚功跋語內亦無其文,皆不可解。又以石鼓之文强合於《說文》之籀體。案趙師尹《石鼓文考註》所摭《說文》與石鼓相同之字,員、辭、皮、樹、西、則、旁、中、囿九字而已。然“旁”字石鼓無之,乃楊慎以壬鼓“??其用導”,“用”字妄改為“旁”。其餘諸字亦均有同異。凝必欲附會其文,亦鄭樵以秦權一二字之合定為秦鼓之類矣。 黄公說字無卷數(湖北巡撫採進本) 國朝顧景星撰。景星字黄公,蘄州人。康熙己未,薦舉博學鴻詞。其說自稱推本許慎1,而大抵以梅膺祚《字彙》、廖文英《正字通》為稿本,仍以楷字分編。如“丑”字从又从丨,象手有所執也,而列之一部。於六書之義,未免有乖。至於西域梵文,尤自别為一體。儒書所載,已改為楷畫,非其本真。一概收載,亦為泛濫。其註皆雜採諸書,不由根柢。所列各書,唐《說文》,蜀《說文》,葛洪《字苑》,何承天《纂文》,吕靜《韻集》,李啟《聲韻》,吕忱《字林》,陽休之、夏侯該《韻略》,孟昶《書林韻會》,林罕《字源》等目,不知何從見之?又以李燾《說文五音譜》為徐鉉,以楊桓《六書溯源》為吳元滿,以趙明誠《金石錄》為歐陽修,以張守節《史記正義》為《六書正義》,以司馬貞《史記索隱》為《六書索隱》,舛誤不一而足。至於司馬光《集韻解》,諸家目錄未著斯名;米芾《大宋五音正韻》,僅名見所著《畫史》中。蓋欲為之而未成,亦非真有其書也。 【彙校】 1.“說”,殿本作“學”。 讀書正音四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吳震方撰。震方字青壇,石門人。康熙己未進士,官至監察御史。是書卷一以一音異讀者分門編輯,其無類可歸者附以“通用”一門。卷二别為六類,曰《字音清濁辨》,曰《同音借義》,曰《借同音不借義》,曰《因義借音》,曰《音借而借》,曰《語詞之借》。卷三以四聲編錄僻字。卷四則各依部分編習見字樣,以正時師誤讀。前有毛奇齡序,頗稱其精審。然實於六書、音韻源流多所舛漏。其謂本字不讀本音者,如“隨1”,隋時去“辵”為“隋”,本文帝之臆造。在《說文》“隋,裂肉也”,徐鉉音“徒果切”,乃其本音。他如在支韻者,作“旬為切,順裂肉也”。又“翾規切”,《周禮·大祝》“隋釁”,通作“綏”是也。在歌韻者,作“土禾切”,《集韻》“中高四下”是也。在寘韻者,作“呼恚切”,《周禮·守祧》“既祭則藏其隋”是也。此所謂“本字不讀本音”者也。今震方誤以隋、隨為一音,反以音妥者為非本音,而在支、歌、寘三韻者乃不見錄,未免失考。又如厪之為僅、厸之為鄰、乑之為攀,俱列在“本字不讀本音”卷內。考《漢書·賈誼傳》曰:“其次厪得舍人”,註曰:“厪與僅同。”《揚雄傳》曰:“纍既乑夫傅說兮,奚不信而遂行2”,註曰:“乑,古‘攀’字。”《敘傳》曰:“東厸虐而殲仁兮,王合位乎三五”,註:“厸,古鄰字。”震方概附諸同字異讀,亦未悉今字、古字之殊。至於“景”為“影”之本字,“暒”為“晴”之本字,“戼丣”為“卯酉”之本字3,顯著《說文》。震方亦與古字不讀本音者一例列之,益乖迕矣。若此類者,不一而足。其餘耳目之前,亦多遺失。《漢地理志》曰:“屯留”,師古:“屯,音純”;“?亭”,師古:“?,音潛”;“脩亭”,應劭:“脩,音條”;“計斤”,師古:“音介根”;“甸氐道”,李奇:“甸,音媵”4;“卑水”,孟康:“卑,音班”;“樸”,孟康:“音蒲環”;“澤索”,師古:“澤,音鐸”;“驪靬”,李奇:“音遲虔”;“祖厲”,師古:“音??賴”;“莫?”,師古:“音忉怛”;“遼隊”,師古:“隊,音遂”;“黏蟬”,服虔:“蟬,音提”;“麊泠”5,孟康:“音螟蛉”,師古:“音麋零”;“芍陂”,師古“芍,音鵲”。凡此皆字同音異之顯然者,震方俱弗收輯6,則僻書概可知也。蓋以正塾師之謬讀,則所得為多,以言古人之小學,則又當别論耳。 【彙校】 1.“隨”,殿本脱。 2.“遂”,殿本疑脱,據《漢書》卷八十七《揚雄傳》原文。 3.“戼”,殿本作“丣”,誤,“戼”字同“卯”。 4.“媵”,底本作“賸”,據《漢書·地理志》原註及殿本改。 5.“麊泠”,殿本作“麊令”,疑誤,據《漢書·地理志》。 6.“修亭”,《漢書·地理志》原文作“修市”。“計斤”,顏師古註曰:“即《春秋左氏傳》所謂介根也,語音有輕重。”“祖厲”,註:“應劭曰:祖音罝;師古曰:厲音賴。”“莫黑旦”,註:“如淳曰:音忉怛。師古曰,音丁葛反。”《總目》所引,殊欠忠實。(楊武泉:《四庫全書總目辨誤》) 篆文纂要四卷(浙江汪啟淑家藏本) 國朝陳策撰。策字嘉謀,錢塘人。其書亦依韻分編。每字下首列《說文》,次大篆,次鍾鼎文。然不載所引書名,註亦率略,於字體無所辨證。殆僅為鐫刻印章之用也。 字辨七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國朝熊文登撰。文登字于岸,南昌人。是書詳辨字音、字義、字形,分為十門:一曰誤寫辨,二曰誤讀辨,三曰一字數音數義辨,四曰宜寫古文奇字辨1,五曰宜讀經史真字辨,六曰形相類字辨,七曰聲相類字辨,八曰形聲相類字辨,九曰從今從古辨,十曰楷篆異體辨。皆從梅膺祚《字彙》分部。大意在糾俗學之誤,反之於古。然不知古文,亦不知古音,遂至不古不今,進退無據。如謂“回”本作“囘”2,不知篆文作“”,本一筆旋轉,若變而五筆,已非本義。謂“册”本作“册”,不知篆文作“册”,本象以韋貫簡。僅縮其一畫,彌失真形。又如謂“洚”音降,又音紅,不知東、江古本一音也;謂“彭”音朋,又音滂,不知庚、陽古亦一音也。至謂“逍遙”必當作“消搖”、“伏羲”必當作“虙戲”、“渤海”必當作“勃澥3”、“躊躇”必當作“??著”,皆見一古字之省文,遂謂凡書是字者無不當省;見一古字之假借,遂謂凡用是字者無不當借。所謂知其一不知其二者也,殆愈辨而愈遠矣。 【彙校】 1.“字”,底本作“文”,據殿本改。清順治刻本此書卷四為《宜寫古文奇字辨》。 2.“‘回’本作‘囘’”,底本作“‘囘’本作‘回’”,據殿本改。 3.“當”,殿本脱。 六書分類十二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國朝傅世垚撰。世垚字賓石,歸德人。其書分部一依梅膺祚《字彙》之例,每字以小篆、古文次於楷書之後。古文之學,漢、魏後久已失傳。後人所譯鍾鼎之文,什九出於臆度,確然可信者無幾。況古器或出剝爛之餘,或出偽作,尤不足為依據。謂之好古則可,謂有當於古義則未然也。 說文廣義十二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程德洽撰。德洽字學瀾,長洲人。是書本許氏《說文》而旁採諸家篆文並列於下,然不著出處。蓋李登《摭古遺文》之流,又不及《金石韻府》尚云某字本某書矣。 篆字彙十二卷(通行本) 國朝佟世男編。世男,滿洲鑲黄旗人。康熙中官知縣。其書本梅膺祚《字彙》,各繫以篆文。篆文所無之字,則依楷書字畫以意造之。不可以為典據也。 鍾鼎字源五卷(河南巡撫採進本) 國朝汪立名編。立名號西亭1,婺源人,官工部主事。是編成於康熙丙申。自序稱金石雖皆傳自三代,而銘器與篆碑之文不容强同。乃專採鍾鼎文,依今韻編次為五卷2。其石刻之類於銘款者,惟附錄《石鼓文》,其他碑篆則皆不收。然立名知鑄金、刻石古文體制有殊,而不知鍾鼎之中又有時代之分、音釋之異與真偽之别。三代固均為古文矣,至秦權、秦斤,如斯字、諸字、皆字、焉字之類3,已頗近小篆;漢燈、漢壺,如綏和壺之“供”字,汾陰宫鼎之“共”字、“汾”字,首山宫鐙之“年”字,併時參隸體。一概目為鍾鼎之文,混淆殊甚。又如歐陽修《集古錄》所載晉姜、毛伯諸鼎,楊南仲、劉攽訓釋互異者,不一而足,既莫能考定是非;《嘯堂集古錄》所載比干銅槃銘,宋人顯斥其偽託,亦不免併載。且卷末列二合、三合、四合之字,並不註出典,尤無根據。蓋僅以《金石韻府》為主,而取《博古》、《考古》諸圖參校之,故不免瑕纇耳4。 【彙校】 1.“號西亭”,殿本無。 2.“依”,殿本作“以”。 3.“焉”,殿本作“”,誤。 4.“蓋僅以《金石韻府》為主,而取《博古》、《考古》諸圖參校之,故不免瑕纇耳”,殿本無。 天然窮源字韻九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國朝姜日章撰。日章字旦童,如皐人。是編成於康熙丁酉。分日、月、水、火、木、金、土七部,又冠以首部曰《字說》,綴以末部曰《韻說詩易》二叶。日、月二部為字書。不以偏旁分部,而以筆畫多寡分部,自一畫至四十八畫止。水、火、木、金四部為韻書,併為天、星、風、山、官、上、地、支、郊、階、州、波、夫、下十四韻,每韻分為中、平、上、去、入五音。土部則古文奇字也。自明以來,字書莫陋於《字彙》1、《正字通》,而日章遵以講字畫;韻書莫乖於《洪武正韻》,而日章執以分韻等;收字之妄濫無稽莫甚於《篇海》,而日章據以談奇字。其餘偶有援引,不過從此四書採出而已。宜其不合於古義也2。 【彙校】 1.“字書”,殿本作“字畫”,誤。 2.“義”,殿本無。 六書辨通五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楊錫觀撰。錫觀字顒若1,無錫人。是書大旨謂六書假借,於義可通,為變而不失其正。其不可通者,即不得不著辨以明之。因分韻編次,於每字之下,各標出處,并著本字之義,而於其誤通者則一一辨正。然古人假借,多取音同,不求義合。若是書所載漢《孟郁碑》借“舟”為“周”,《堯廟碑》云:“委曲舟帀”,亦借“舟”為“周”,是其例也。而錫觀謂“周”借“舟”於義不通,漢碑“舟”字當“??”字之誤,“??音周,帀遍也。”不知《經典釋文》“鶻鵃”之“鵃”與“雕”字通,《類篇》“五月鳴蜩”之“蜩”一作“??”,則“周”、“舟”二字本通,是其顯證。“鵃”、“??”非有“周帀”之義,豈亦得指為從“??”耶?又如《家語》“望羊”,《左傳註》作“望陽”;《漢書》“歐陽”,漢碑則作“歐羊”之類,近在耳目之前,乃多失載,亦未為賅備也。 【彙校】 1.“顒若”,底本作“容若”,乃避嘉慶諱,據殿本改。 六書例解一卷附六書雜說一卷八分書辨一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楊錫觀撰。是書首冠黄之雋《篆學三書》序,蓋錫觀嘗作《秦篆韻編》、《正字啟蒙短箋》二書,與此書為三也。書凡六篇,分論六書。以鄭元註《周禮》“六書”以象形為首,失制字之序,改從許慎《說文》之次,首以指事。其論指事,謂有籠統言之者,有指其一點一畫言之者。其論象形,謂小篆“日月”作日月,已不如古文之作1。又謂凡字之从“舟”旁者,皆當改為“”旁2,以象倉限。其論形聲,謂為因形而附聲,不取《周禮註》諧聲之說,併謂“三百篇”之韻皆不足據。其論會意,列字至三百之多。至謂“冥”下从“六”,乃取六為老陰;“名”上从“夕”,為陰晦之義。其論轉註,則從許慎之說而廣之。一為意可相通,“老”字轉為耆壽之類;一為兩字相反,如“可”轉為“叵”、“正”轉為“乏”,與半木為“片”、連水為“川”之類;一為展轉註釋而後可通,如“元”轉為“仁”、“仄”轉為“丸”之類。其論假借,極論隸書之非,併經典通用之字如“恭”作“共”、“齋”作“齊”、“而”作“如”者,皆斥為乖謬。大抵陽尊許慎《說文》,而陰以魏校《六書精蘊》為藍本,故於制字之義多所未明。其《六書雜記》論六書分界,亦多强生辨别。至《八分書說》一卷,申歐陽修、洪适之說,以八分為隸,而謂今之楷書為八分。引據牽合,亦失於考證也。 【彙校】 1.“不如”,底本作“不知”,據清雍正蘭祕齋刻乾隆五十一年馮浩修補印本此書原文及殿本改。 2.“”,殿本作“月”,皆誤。原文作“”,象刀中三畫。 五經字學考五卷(山西巡撫採進本) 國朝成端人撰。端人字友端,陽城人。此書分五經各一卷,每字先以訓詁,並及形聲,兼辨俗寫之訛。然引據未能淹博,考證亦未能精密。如《春秋·隱公》之“彄”字,此為公子彄名訓也,而註曰:“從弓,區聲,音摳。又人名,公子彄。”《文公》之“頵”字,此為楚成王名訓也,而註曰:“從頁,君聲。徐曰:‘頭大也’。又楚成王名。”此反以本義為旁義也。又如《易·坤卦》“馴”字註曰:“音同旬。《字彙》引徐邈讀作‘訓’,蛇足。”案徐邈之說出陸德明《經典釋文》,以為出自《字彙》,已不求其本。至經師異讀,自古並存,乃以為蛇足,更不確矣。 六經字便無卷數(江蘇巡撫採進本) 國朝劉臣敬撰。臣敬字恭邵,江陰人。是書載《六經》字體,自一畫至二十九畫,頗能辨正偏旁點畫。又於諸字之轉音、不轉音者分類釐訂,亦易於省覽。特所見古籍無多,故舛誤時復不免。如謂《易》“亢龍”之亢音剛,非“康去聲”。不知《說文》“人頸”之亢及角亢、龍亢、亢父固均音剛,而“亢龍”之亢見於《經典釋文》者止“苦浪切”一讀。又謂《易》觀卦之“觀”,《正韻》附去聲為非;解卦之“解”,《正韻》讀“音蟹”為非。然《經典釋文》載“觀,官喚反,示也”、“解,音蟹,緩也。”先儒授受,於二卦各止一讀,迄今未改。《正韻》收之附音,猶為近古。臣敬皆以為非,是未考古之失也。至謂“陰疑於陽”,“疑”字不當轉“擬”。考《禮記》“前疑後丞”,或作“擬”;《周官·司服》云:“大夫疑衰”,鄭元註云:“疑之言擬也”;又《漢書·食貨志》:“遠方之能疑者”,顏師古註云:“疑讀為擬”。則“疑”之轉為“擬”,顯有義例。又謂“社”字不當有“杜”音。考《史記·秦本紀》“蕩社”明作“蕩杜”,“社”、“杜”字通,其為一音可知。而以為“社”無“杜”音,尤誤。蓋自漢以後,經史各有專家,即各分音讀。遞稟師傳,不能偏廢。臣敬以啟迪蒙穉,難於博引繁徵,固不妨止取一音。其所不取,則置之不論可矣。概斥為誤,豈通方之論乎? 【彙校】 1.“謂”,殿本作“讀”,疑誤。 字學正本五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國朝李京撰。京字元伯,高陽人。是書凡例謂以小篆為本,而正偏旁之不正者,故名“正本”。凡所根據,多得之周伯琦《六書正譌》、張有《復古編》。如《復古編》“崇”字下註云:“别作崈,俗。”不知《漢郊祀志》曰:“封崈山”,又曰:“莽遂崈淫鬼神祀”,又《漢隸字源》載《韓良碑》亦有“崈”字,未可云俗。是書能引《郊祀志》以證其誤,頗為近古。又於周伯琦杜撰之說時為駁正,亦閒有可採。然如《東韻》“??”字,《復古編》謂“隸作戎”,而此書乃謂“俗作戎”。不知《泰山都尉孔宙碑》“??”已作“戎”,與《復古編》所云“隸作戎”合。京謂之俗字,則考之不審矣。又於周氏書採摭頗備,而張氏書反多掛漏。即以東之一韻考之,《復古編》載“豅”誤作“谾”、“龓”誤作“?”、“??”誤作“?”、“堫”誤作“?”1、“濛”誤作“靀”、“襛”誤作“穠”、“功”誤作“?”。此書均逸不載,亦殊疏略。且誤依《中原音韻》分部,全乖唐、宋之舊法,既有變古之嫌,而以《說文》篆體盡改隸字,或窒礙而不可行,又不免泥古之過。均不可以為訓者也。 【彙校】 1.“?”,殿本作“稯”,誤,《復古編》卷一“堫”字下註:“别作?,非”。 字學同文四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國朝衛執穀撰。執穀字子覲,韓城人。是書凡分十三目:曰上類、下類、上下中類、上下左右類、上下左類、上下右類、上左類、下左類、上右類、下右類、左類、右類、左右類。類各統部1,皆從古未有之例。其中又多所謬誤,如“元”在一部,从一,兀聲,今入兒部2;“夐”在目部,从目攴,在穴上,今入文部;“南”字本在??部,从??,??聲3,今入十部;“”字本為部首,从壺从吉,今入士部;“今”字本在亼部,从亼从??4,今入人部;“吳”字本在夨部5,从夨从口,今入口部。知於六書偏旁未之深講也。 【彙校】 1.“類各統部”,殿本作“轇轕破碎”。 2.“兒”,底本作“兀”,疑誤,據殿本改。 3.“??”,殿本作“羊”,誤,《說文解字》卷六下??部有“南”字,从??,??聲。 4.“從亼從??”,殿本作“從從??”,誤,《說文解字》卷五下亼部有“今”字,从亼从??。 5.“夨”,殿本作“夬”,誤,《說文解字》卷十下夨部有“吳”字,从夨、口。 文字審一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不著撰人名氏。亦無序跋,中閒頗有塗乙。相其紙墨,蓋近人手稿也。其書取李燾《說文五音譜》,鈔其大略,仍以燾之部分為序,而不標部分之名。篆文筆意頗圓潤。字下隸書,字字皆從古體。蓋亦留心六書者。特偶然鈔錄,自備檢覈,非欲著書問世,故漫無體例耳。 右小學類“字書”之屬六十八部,六百六卷(內二部無卷數)1,皆附存目。 【彙校】 1.“六百六卷”,殿本作“六百二卷”,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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