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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二 經部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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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二 經部四十二 小學類三 廣韻五卷(內府藏本) 不著撰人名氏。考世行《廣韻》凡二本,一為宋陳彭年、邱雍等所重修,一為此本。前有孫愐《唐韻》序,註文比重修本頗簡。朱彝尊作重修本序,謂明代內府刊版,中涓欲均其字數,取而删之。然《永樂大典》引此本,皆曰“陸法言《廣韻》”;引重修本,皆曰“宋重修《廣韻》”。世尚有麻沙小字一本,與明內府版同題曰“乙未歲明德堂刊”。內“匡”字紐下十三字皆闕一筆1,避太祖諱,其他宋諱則不避。邵長蘅《古今韻略》指為宋槧,雖未必然。而《平聲》“東”字註中引東不訾事,重修本作“舜七友”,此本訛作“舜之後”。熊忠《韻會舉要》已引此本,則當為元刻矣2,非明中涓所删也。又宋人諱殷,故重修本改“二十一殷”為“欣”。此尚作“殷”,知非作於宋代。且唐人諸集以“殷”韻字少,難於成詩,閒或附入真、諄、臻韻。如杜甫《東山草堂》詩、李商隱《五松驛》詩,不一而足。說文所載《唐韻》翻切,“殷”字作“於身切”,“欣”字作“許巾切”,亦借“真”韻中字取音,並無一字通文。此本註“殷”獨用,重修本始註“欣與文通”,尤確非宋韻之一徵。考《唐志》、《宋志》皆載陸法言《廣韻》五卷3,則法言《切韻》亦兼《廣韻》之名4。又孫愐以後,陳彭年等以前,修《廣韻》者尚有嚴寶文、裴務齊、陳道固三家,重修本中皆列其名氏5。郭忠恕《佩觿》上篇尚引裴務齊《切韻》序,辨其“老”、“考”二字左回右轉之訛。知三家之書,宋初尚存,此本蓋即三家之一。故彭年等所定之本,不曰“新修”而曰“重修”,明先有此《廣韻》。又景德四年敕牒稱“舊本註解未備”,明先有此註文簡約之《廣韻》也。彝尊精於考證,乃以此本為在後,不免千慮之一失矣6。惟新、舊《廣韻》皆在《集韻》之前,而上、去二聲乃皆用《集韻》移併之部分,平、入二聲又不從《集韻》移併。疑賈昌朝奏並十三部以後,校刻《廣韻》者以儼、豏、檻、釅、陷、鑑六部字數太窄7,改從《集韻》以便用,咸、銜、嚴、洽、狎、業六部字數稍寬8,則仍其舊而未改。觀徐鍇《說文韻譜》,上聲以湛、檻、儼相次,去聲以陷、鑒、醶相次,則唐人舊第可知也。此於四聲次序,前後乖違,殊非體例。以宋槧如是,今姑仍舊本錄之,而訂其誤如右9。 【彙校】 1.“十三”,殿本作“十二”,誤,據此書卷二“匡”字紐。 2.明德書堂乃明正嘉閒麻沙人劉輝的書坊名,乙未當為嘉靖十四年。今存世有明劉氏明德書堂刊本《廣韻》五卷。《古今韻會舉要》卷九“承”字註曰:辰陵切,音與成同。《說文》……徐曰……引《書·說命》:“敢不承受君之明德。”《廣韻》:“次也”;《增韻》:“下載上也。”疑館臣誤斷作“明德《廣韻》”。(楊守敬:《日本訪書志》) 3.《舊唐書·經籍志》、《新唐書·藝文志》未著錄此書。(陳乃乾:讀《四庫全書總目》條記) 4.“《廣韻》”,底本作“《唐韻》”,據殿本改。 5.重修本中尚有郭知元、關亮、薛峋、王仁煦、祝尚丘諸人增加字,不止嚴、裴、陳三家。(楊守敬:《日本訪書志》) 6.宋人著述如《困學紀聞》、《禮部韻略》、姚寬《戰國策後序》等所引《廣韻》註解,多不合乎此註文簡約之略本,而副乎重修本。五代刊孫愐《唐韻》殘卷、北宋刊《切韻》殘卷亦與重修本相近。當非由略本增文為詳本,而系由詳本删文為略本。敕牒所稱“舊本”,據《集韻》韻例云:“先帝時,令陳彭年、丘雍,因法言韻,就為刊益”,可知實指陸法言《切韻》。何謂“重修”?蓋因孫愐《唐韻》或時稱《廣韻》,嫌其同名,故加“重修”字。或據《宋史》卷四四一《句中正傳》云,太宗雍熙閒,句中正、吳鉉、楊文舉等撰定《雍熙廣韻》,故景德、大中祥符閒陳彭年等所修本乃名為《大宋重修廣韻》。(朴現圭樸貞玉:《廣韻版本考》) 7.“儼、豏、檻、釅、陷、鑒”,底本作“豏、檻、儼、陷、鑒、釅”,據此書上、去二聲韻部原次序及殿本改。 8.“洽、狎、業”,殿本作“業、洽、狎”,誤,據此書下平、入二聲韻部原次序。 9.殿本“訂”上有“附”字。 重修廣韻五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宋陳彭年、邱雍等奉敕撰。初,隋陸法言以吕靜等六家韻書各有乖互,因與劉臻、顏之推、魏淵、盧思道、李若、蕭該、辛德源、薛道衡八人撰為《切韻》五卷,書成於仁壽元年。唐儀鳳二年,長孫訥言為之註。後郭知元〔玄〕、關亮、薛峋、王仁煦、祝尚邱〔丘〕遞有增加。天寶十載,陳州司法孫愐重為刊定,改名《唐韻》。後嚴寶文、裴務齊、陳道固又各有添字。宋景德四年,以舊本偏旁差訛,傳寫漏落,又註解未備,乃命重修。大中祥符四年書成,賜名《大宋重修廣韻》,即是書也。舊本不題撰人。以丁度《集韻》考之,知為彭年、雍等爾。其書二百六韻,仍陸氏之舊,所收凡二萬六千一百九十四字。考唐封演《聞見記》載陸法言韻凡一萬二千一百五十八字,則所增凡一萬四千三十六字矣。此本為蘇州張士俊從宋槧翻雕,中閒已闕欽宗諱,蓋建炎以後重刊。朱彝尊序之,力斥劉淵韻合殷於文、合隱於脗、合焮於問之非。然此本實合殷、隱、焮於文、脗、問,彝尊未及檢也1。註文凡一十九萬一千六百九十二字,較舊本為詳,而冗漫頗甚。如“公”字之下載姓氏至千餘言,殊乏翦裁。“東”字之下稱東宫得臣為齊大夫,亦多紕繆。考孫愐《唐韻》序稱:“異聞、奇怪、傳說、姓氏、原由2、土地、物產、山河、草木、禽獸、蟲魚備載其閒”,已極蔓引。彭年等又從而益之,宜為丁度之所譏。潘耒序乃以註文繁複為可貴,是將以韻書為類書也。著書各有體例,豈可以便於剽剟,遂推為善本哉?流傳既久,存以備韻書之源流可矣。 【彙校】 1.案此本上平分文欣,上聲分脗隱,去聲分問焮,明白如此,何嘗合乎?宋人諱殷,故改二十一殷為二十一欣。(徐時棟:《煙嶼樓讀書志》) 2.“原由”,殿本作“原田”,誤,據孫愐序原文。 集韻十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舊本題宋丁度等奉敕撰。前有《韻例》,稱:“景祐四年,太常博士直史館宋祁、太常丞直史館鄭戩等建言:‘陳彭年、邱雍等所定《廣韻》,多用舊文,繁略失當。’因詔祁、戩與國子監直講賈昌朝、王洙同加修定。刑部郎中知制誥丁度、禮部員外郎知制誥李淑為之典領。”晁公武《讀書志》亦同。然考司馬光《〈切韻指掌圖〉序》稱:“仁宗皇帝詔翰林學士丁公度、李公淑增崇韻學,自許叔重而降凡數十家,總為《集韻》,而以賈公昌朝、王公洙為之屬。治平四年,余得旨繼纂其職。書成上之,有詔頒焉。嘗因討究之暇,科别清濁為二十圖”云云。則此書奏於英宗時,非仁宗時,成於司馬光之手,非盡出丁度等也1。其書凡平聲四卷,上聲、去聲、入聲各二卷,共五萬三千五百二十五字,視《廣韻》增二萬七千三百三十一字2(案《廣韻》凡二萬六千一百九十四字,應增二萬七千三百三十一字,於數乃合。原本誤以“二萬”為“一萬”,今改正)。熊忠《韻會舉要》稱:“舊韻但作平聲一、二、三、四,《集韻》乃改為上、下平。”今檢其篇目,乃舊韻作上、下平,此書改為平聲一、二、三、四。忠之所言,殊為倒置。惟《廣韻》所註“通用”、“獨用”,封演《聞見記》稱為唐許敬宗定者,改併移易其舊部,則實自此書始。《東齋記事》稱:“景祐初,以崇政殿說書賈昌朝言,詔度等改定韻窄者十三處,許令附近通用”,是其事也。今以《廣韻》互校,平聲併殷於文,併嚴於鑒、添,併凡於咸、銜;上聲併隱於脗;去聲併廢於隊3、代,併焮於問;入聲併迄於物,併業於葉、帖,併乏於洽、狎4。凡得九韻,不足十三。然《廣韻》平聲鹽、添、咸、銜、嚴、凡與入聲葉、帖、洽、狎、業、乏,皆與本書部分相應,而與《集韻》互異。惟上聲併儼於琰、忝,併范於豏、檻,去聲併釅於豔、?,併梵於陷5、鑑,皆與本書部分不應,而乃與《集韻》相同。知此四韻亦《集韻》所併,而重刊《廣韻》者誤據《集韻》以校之,遂移其舊第耳。其駁《廣韻》註,凡姓望之出,廣陳名系,既乖字訓,復類譜牒,誠為允協。至謂兼載他切,徒釀細文,因並删其字下之互註,則音義俱别與義同音異之字難以遽明,殊為省所不當省;又韻主審音,不主辨體,乃篆籀兼登,雅俗並列,重文復見,有類字書,亦為繁所不當繁。其於《廣韻》,蓋亦互有得失。故至今二書並行,莫能偏廢焉。 【彙校】 1.南宋淳熙十四年(1187)田世卿陝西安康金州軍刻本《集韻》卷末兩道牒文,明言此書始修於景祐元年(1034),成於寶元二年(1039),刻成於慶曆三年(1043),豈能至治平四年(1067)又成於司馬光之手?《切韻指掌圖》實為南宋人偽託之作。(李致忠:《宋版書敘錄》) 2.“二萬七千三百三十一字”,殿本作“二萬七千三百三十二字”,誤,據《韻例》原文。 3.“隊”,殿本作“墜”,誤,此書卷七《去聲上》有“隊第十八”,下註“與代、廢通”。 4.“並乏於洽、狎”,殿本脱。此書卷十《入聲下》有“洽第三十二”,下註“與狎、乏通”。(江慶柏等整理:《四庫全書薈要總目提要》) 5.“梵”,殿本作“範”,誤,此書卷八《去聲下》有“陷第五十八”,下註“與?、梵通”。 切韻指掌圖二卷附檢例一卷(永樂大典本)1 宋司馬光撰2。其《檢例》一卷,則邵光祖所補正。光有《溫公易說》,已著錄。光祖字宏〔弘〕道,自稱洛邑人。其始末未詳。考《江南通志·儒林傳》載元邵光祖字宏道,吳人。研精經傳,講習垂三十年,通三經。所著有《尚書集義》。當即其人。洛邑或其祖籍歟?據王行後序作於洪武二十三年,稱其歿已數年,則元之遺民,入明尚在者也3。光書以三十六字母科别清濁,為二十圖。首獨韻,次開合韻。每類之中,又以四等字多寡為次,故高為獨韻之首,干、官為開合韻之首。舊有《檢例》一卷,光祖以為全背圖旨,斷非光作,因自撰為檢圖之例,附於其後。考光自序,實因《集韻》而成是圖。光祖乃云:“《廣韻》凡二萬五千三百字,其中有切韻者三千八百九十。文正取其三千一百三十定為二十圖4,餘七百六十字應檢而不在圖者,則以在圖同母同音之字備用而求其音。”則是據《廣韻》也。然光祖據光之圖以作例,則其例仍與圖合。所註七百六十字之代字及字母,亦足補原圖所未備。光例既佚,即代以光祖之例,亦無不可矣。光書反切之法,據景定癸亥董南一序云5,“遞用則名音和,傍求則名類隔;同歸一母則為雙聲,同出一韻則為疊韻;同韻而分兩切者謂之憑切,同音而分兩韻者謂之憑韻;無字則點窠以足之,謂之寄聲;韻闕則引鄰以寓之,謂之寄韻。”所謂雙聲、疊韻諸法,與今世所傳劉鑑《指南》諸門法並同。惟音和、類隔二門,則大相懸絕。《檢例》云:“取同音、同母、同韻、同等,四者皆同,謂之音和。取脣重脣輕、舌頭舌上、齒頭正齒三音中清濁同者,謂之類隔。”是音和統三十六母,類隔統脣、舌、齒等二十六母也。劉鑑法則音和專以見、溪、羣、疑為說,而又别立為一四音和、四一音和兩門。類隔專以端、知八母為說,又别出輕重、重輕、交互照精、精照互用四門。似乎推而益密。然以兩法互校,實不如原法之簡該也。其“《廣韻》類隔今更音和”一條,皆直以本母字出切,同等字取韻。取字於音和之理,至為明了。獨其辨來、日二母云:“日字與泥、娘二字母下字相通”,辨匣、喻二字母云:“匣闕三四喻中覓,喻虧一二匣中窮”,即透切之法,一名“野馬跳澗”者。其法殊為牽强。又其法兼疑、泥、孃、明等十母6,此獨舉日、泥、娘、匣、喻五母7,亦為不備。是則原法之疏,不可以立制者矣。等韻之說,自後漢與佛經俱來。然《隋書》僅有十四音之說,而不明其例。《華嚴》四十二字母,亦自為梵音,不隸以中國之字。《玉篇》後載神珙一圖8,《廣韻》後列一圖,不著名氏,均粗舉大綱,不及縷舉節目。其有成書傳世者,惟光此書為最古。孫奕《示兒編》辨“不”字作“逋骨切”,惟據光說。知宋人用為定韻之祖矣。第光《傳家集》中,下至《投壺新格》之類,無不具載。惟不載此書,故傳本久絕。今惟《永樂大典》尚有完本,謹詳為校正,俾復見於世。以著等韻之舊譜,其例不過如此。且以見立法之初,實因《集韻》而有是書,非因是書而有《集韻》。凡後來紛紜轇轕,均好異者之所為焉。 【彙校】 1.文淵閣《四庫》本為《切韻指掌圖》三卷附《檢圖之例》一卷。(沈治宏:《中國叢書綜錄》訂誤) 2.《切韻指掌圖》實為南宋人偽託之作,說詳本卷《集韻》條註。 3.“者”,殿本無。 4.“文正”,底本作“文止”,據邵光祖《檢例》原文及殿本改。 5.“景定”,殿本作“嘉定”,乃“嘉泰”之誤,說詳卷四一《類篇》條註。 6.“疑、泥、娘、明”,殿本作“疑、泥、羣、明”。 7.“日、泥、娘、匣、喻五母”,殿本作“日泥、匣喻二母”,誤。 8.“一”,底本作“二”,據殿本改。《玉篇》卷末載神珙《玉篇反紐圖》。 韻補五卷(兩淮鹽政採進本) 宋吳棫撰。棫字才老。武夷徐蕆為是書序,稱與蕆本同里,而其祖後家同安。王明清《揮麈三錄》則以為舒州人,疑明清誤也1。宣和六年第進士,召試館職,不就。紹興中為太常丞,以為孟仁仲草表忤秦檜,出為泉州通判以終。蕆序稱所著有《書裨傳》、《詩補音》、《論語指掌考異續解》、《楚辭釋音》、《韻補》凡五種。陳振孫《書錄解題》“詩類”載棫《毛詩補音》十卷,註曰:“棫又别有《韻補》一書,不專為《詩》作。”“小學類”載棫《韻補》五卷,註曰:“棫又有《毛詩補音》一書,别見詩類。”今《補音》已亡,惟此書存。自振孫謂朱子註《詩》用棫之說,朱彝尊作《經義考》未究此書僅五卷,於《補音》十卷條下誤註“存”字,世遂謂朱子所據即此書,莫敢異議。考《詩集傳》如《行露篇》二“家”字,一音“谷”,一音“各空反”2;《騶虞篇》二“虞”字,一音“牙”,一音“五紅反”;《漢廣篇》“廣”音“古曠反”,“泳”音“于誑反”;《綠衣篇》“風”音“孚愔反”之類,為此書所無者,不可殫舉。《兔罝篇》“仇”音“渠之反”,以與“逵”叶。此書乃據《韓詩》“逵”作“馗”,音“渠尤反”,以與“仇”叶。顯相背者亦不一。又《朱子語錄》稱棫音務為蒙,音嚴為壯。此書有“務”而無“嚴”。周密《齊東野語》稱朱子用棫之說,以艱音巾,替音天。此書有艱而無替。則朱子所據,非此書明甚。蓋棫音《詩》、音《楚辭》,皆據其本文,推求古讀,尚能互相比較,粗得大凡。故朱子有取焉。此書則泛取旁搜,無所持擇,所引書五十種中,下逮歐陽修、蘇軾、蘇轍諸作,與張商英之偽《三略》3,旁及《黄庭經》、《道藏》諸歌,故參錯冗雜,漫無體例。至於韻部之上平註文、殷、元、魂、痕通真,寒、桓、删、山通先。下平忽註侵通真,覃、談、咸、銜通删,鹽、沾、嚴、凡通先4。上聲又註梗、耿、靜、迥、拯等六韻通軫,寢亦通軫;感、敢、琰、忝、豏、檻、儼、范通銑。去聲又註問、焮通震,而願、慁、恨自為一部;諫、襇通霰,而翰、換自為一部;勘、闞通翰,豔、栝5、斂通霰,陷、覽、梵通諫,割為三部。入聲又註勿、迄、職、德、緝通質,為一部;曷、末、黠、戛、屑、薛、葉、帖、業、乏通月,為一部。顛倒錯亂,皆亙古所無之臆說。世儒不察,乃執此書以誣朱子,其傎殊甚。然自宋以來,著一書以明古音者,實自棫始,而程迥之《韻式》繼之6。迥書以三聲通用、雙聲互轉為說,所見較棫差的,今已不傳。棫書雖牴牾百端,而後來言古音者皆從此而推闡加密,故闢其謬而仍存之,以不沒篳路藍縷之功焉。 【彙校】 1.徐蕆所言同安為安徽安慶舊稱,亦即舒州,非指宋福建路泉州府同安縣。據范成大《吳郡志》等,徐蕆高祖徐奭本建州建安人,後遷家吳地,至徐蕆已是第五代,則徐蕆稱與吳棫同里均以祖籍言之。(張民權:宋代古音學與吳棫《詩補音》研究) 2.“各空反”,殿本作“五紅反”,誤,據《詩集傳》卷一《召南·行露》註文。 3.“《三略》”,底本作“《三墳》”,據此書卷首所列書目及殿本改。各卷註文引《三略》計十餘處。 4.“覃、談、咸、銜通删,鹽、沾、嚴、凡通先”,殿本作“覃、談、咸、銜通先,鹽、沾、嚴、凡通删”,誤,據此書卷二。 5.“栝”,底本作“?”,據此書卷四及殿本改。 6.“《韻式》”,殿本作“《音式》”,疑誤,《宋史》卷四三七程迥本傳載所著有《四聲韻》。 附釋文互註禮部韻略五卷附貢舉條式一卷(兵部侍郎紀昀家藏本) 《禮部韻略》,舊本不題撰人。晁公武《讀書志》云丁度撰。今考所並舊韻十三部,與度所作《集韻》合,當出度手1。其上平聲“三十六桓”作“歡2”,則南宋重刊所改。觀卷首載郭守正《重修條例》,稱紹興本尚作“桓”,是其證也。考曾慥《類說》引《古今詞話》曰:“真宗朝試《天德清明賦》,有閩士破題云:‘天道如何,仰之彌高。’會試官亦閩人,遂中選。”是宋初程試用韻尚漫無章程。自景祐以後,敕撰此書,始著為令式,迄南宋之末不改。然收字頗狹,如歡韻漏“判”字、添韻漏“尖”字之類,嘗為俞文豹《吹劍錄》所議。故元祐中博士孫諤,紹興中朝散大夫黄積厚、福州進士黄啟宗,淳熙中吳縣主簿張貴謨,嘉定中嘉定府教授吳杜皆屢請增收3,而楊伯岩亦作《九經補韻》以拾其遺。然每有陳奏,必下國子監看詳,再三審定,而後附刊韻末。其閒或有未允者,如黄啟宗所增“躋,一作齊”,“鰥,一作矜”之類,趙彥衛《雲麓漫鈔》尚駁詰之。蓋既經廷評,又經公論,故較他韻書特為謹嚴。然當時官本已不可見,其傳於今者題曰《附釋文互註禮部韻略》。每字之下皆列官註於前,其所附“互註”則題一“釋”字别之4。凡有二本。一本為康熙丙戌曹寅所刻,冠以余文焴所作歐陽德隆《押韻釋疑》序一篇、郭守正重修序一篇、《重修條例》十則、《淳熙文書式》一道5。考守正所重修者名《紫雲韻》,今尚有傳本,已别著錄。則此本非守正書。又守正《條例》稱德隆“註痀僂、其栵之辨6,似失之拘。”今此本無此註,則亦非德隆書。觀守正序稱:“書肆版行,漫者凡幾。一漫則一新,必增數註釋,易一標題。”然則當日《韻略》非一本。此不知誰氏所刻,而仍冠以舊序及《條例》。其《條例》與書不相應,而《淳熙文書式》中乃有理宗御名,是則移掇添補之明證也。一本為常熟錢孫保家影鈔宋刻。前五卷與曹本同,但首無序文、《條例》,而末附《貢舉條式》一卷,凡五十三頁。所載上起元祐五年,下至紹熙五年,凡一切增删韻字、廟諱、祧諱,書寫試卷格式以及考校章程,無不具載,多史志之所未備,猶可考見一代典制,視曹本特為精善7。惟每卷之末,各以當時避諱不收之字附錄一頁,據跋乃孫保所加,非原書所有。今削去不載,以存其舊。至曹寅所刻不完之本則附見於此,不别著錄焉。 【彙校】 1.此書與景德年閒陳彭年等修撰的《禮部韻略》實為一書,丁度等只是在舊韻基礎上作了某些補充修訂,主要是“窄韻十三處”的同用規定及其韻次的改變。(張民權:《禮部韻略》與《集韻》關係之辨證) 2.據此書卷一,“三十六”乃“二十六”之誤。(陳乃乾:讀《四庫全書總目》條記) 3.“吳杜”,底本作“吳桂”,據殿本改。南宋紹定庚寅重刊本《附釋文互註禮部韻略》五卷附《韻略條式》一卷,《條式》末條載有“嘉定十六年十一月……文林郎充嘉定府府學教授吳杜……遴選其詞賦中引用者才六十七字,目以《韻略》續補……乞賜備申朝廷,詳酌行下,增入《禮部韻略》”。 4.“互註”又稱“圈”,在破音字上加圓圈,註出又見於某韻,非註解釋義。“附釋文”才是增加註釋。(寧忌浮:《古今韻會舉要及相關韻書》) 5.曹刻本卷首附袁文焴《押韻釋疑序》、郭守正《增修校正押韻釋疑序》、《淳熙重修文書式》、《紹興重修文書令》及《校正條例》。(同4) 6.“其栵”,殿本作“其挒”,誤,《詩·大雅·皇矣》:“修之平之,其灌其栵”。 7.今尚存宋刻本三種。 增修互註禮部韻略五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宋毛晃增註,其子居正校勘重增。諸家所稱《增韻》,即此書也。晃嘗作《禹貢指南》,居正嘗作《六經正誤》,皆别著錄。是書因《禮部韻略》收字太狹,乃蒐採典籍,依韻增附。又《韻略》之例,凡字有别體、别音者,皆以墨闌圈其四圍,亦往往舛漏。晃併為釐定,於音義、字畫之誤,皆一一辨證。凡增二千六百五十五字,增圈一千六百九十一字,訂正四百八十五字。居正續拾所遺,復增一千四百二字1,各標總數於每卷之末,而每字之下又皆分註。其曰“增入”、曰“今圈”、曰“今正”者,皆晃所加,曰“重增”者2,皆居正所加。其辨論考證之語,則各署名以别之。父子相繼以成一書,用力頗為勤摯。其每字疊收重文,用《集韻》之例,每字别出重音,用《廣韻》之例。然不知古今文字之别,又不知古今聲韻之殊。如東部“通”字紐下據漢樂府增一“桐”字,是以假借為本文;“同”字紐下據《豳風》增一“重”字,是以省文為正體;又如先部“先”字紐下據漢樂府增一“西”字,是以古音入律詩;“煙”字紐下據杜預《左傳註》增一“殷”字,是以借聲為本讀。皆所謂引漢律斷唐獄者,不古不今,殊難依據。較歐陽德隆互註之本,殆不止上、下牀之别。特其辨正訓詁,考正點畫,亦頗有資於小學。故後來字書、韻書多所徵引,而《洪武正韻》之註據是書者尤多焉。錄而存之,亦足以備簡擇也。明代刊版,頗多訛舛。此本凡宋代年號皆空一格,猶存舊式。末題“太歲丙辰仲夏秀巖山堂重刊”,蓋理宗寶祐四年蜀中所刻3。視近本特為精善云。 【彙校】 1.毛居正實增一千五百十一字。(寧繼福:《增修互註禮部韻略》研究) 2.“重增”,殿本作“重正”,誤。 3.今存元至正二十六年丙午(1366)秀岩書堂重刻本,作“丙辰”、“山堂”誤。(阿部隆一:《天理圖書館藏宋金元版本考》) 增修校正押韻釋疑五卷(江蘇巡撫採進本)1 《押韻釋疑》,宋紹定庚寅廬陵進士歐陽德隆撰2,景定甲子郭守正增修。守正字正己,自號紫雲山民。《永樂大典》所引《紫雲韻》,即此書也。初,德隆以《禮部韻略》有字同義異、義同字異者,與其友易有開因監本各為互註,以便程試之用。辰陽袁文焴為之序3。後書肆屢為刊刻,多所竄亂。守正因取德隆之書,參以諸本,為删削增益各千餘條4,以成此書。前載文焴序,次守正自序,次《重修條例》,次《紹興新制》,次《韻字沿革》,次《前代名姓有無音釋之疑》,次《韻略音釋與經史子音釋異同之疑》,次《韻略字義與經史子字義異同之疑》,次《經史子訓釋音義異同之疑》,次《本韻字異義異經史子合而一之之疑》,次《兩韻字同義異而無通押明文者》5,次《出處連文兩音之疑》6,次《押韻經前史後之疑》,次《經史用古字今字之疑》,次《有司去取之疑》,次《世俗相傳之誤》,次《賦家用韻之疑》,次《疑字》,次《字同義異》,次《正誤》,次《俗字》,皆列卷首。其每字之下,先列監註,次列補釋,次列他韻他紐互見之字,詳其音義點畫之同異,而辨其可以重押通用與否。多引當時程試詩賦某年某人某篇曾押用某字,考官看詳故事以證之。每韻之末,列紹興中黄啟宗、淳熙中張貴謨等奏添之字。或常用之字而官韻不收者,如“帡幪”之“幪”諸字,則註曰“官韻不收,宜知”。考證頗為詳密。但孰為德隆原註,孰為守正之所加,不復分别,未免體例混淆耳。别本《禮部韻略》註文甚簡,與此不同,而亦載文焴、守正二序及《重修條例》十則。然其書與《條例》絕不相應,疑本佚其原序,而後人移掇此書以補之也。别本首載《淳熙文書式》數條,列當時避諱之例甚詳,此本無之7。然如“慶元中議‘宏〔弘〕’字8、‘殷’字已祧不諱,可押韻,不可命題”,“紹興中指揮以‘威’字代‘桓’字,如齊威、魯威之類可用,不可押”,“丁丑福州補試士人押‘齊威’字見黜”諸條,又較淳熙諸式為詳備9。名曰“釋疑”,可謂不忝其名矣。其書久無刊版,此本猶從宋槧鈔出。曹寅所刻别本,序中闕六字,《條例》中闕二字,此本皆完。知寅未見此本也。 【彙校】 1.文淵閣《四庫》本尚有《校正條例》一卷。(沈治宏:《中國叢書綜錄》訂誤) 2.《江西通志·進士表》無歐陽德隆名。(陸心源:《儀顧堂續跋》) 3.“辰陽袁文焴”,殿本作“辰陵余文焴”,誤,此書卷前有紹定庚寅中元日辰陽冷官袁文焴序。 4.“千”,底本作“十”,據殿本改。此書卷前郭守正序云:“誤者正之,疑者辨之,其不倫者次序之。筆者千余條,削者亦如之。” 5.“兩韻字同義同而無通押明文者”,底本作“兩韻字同義異而無通押明文者”,據殿本改。 6.“次《出處連文兩音之疑》”,殿本脱。 7.“此本無之”,殿本無。 8.“然”,殿本無。 9.“又較淳熙諸式為詳備”,殿本作“尤為明白”。 九經補韻一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宋楊伯岩撰。伯岩字彥思1,號泳齋,自稱代郡人。然南宋時代郡已屬金,蓋署郡望也。淳祐閒,以工部郎守衢州。周密《雲煙過眼錄》載伯岩家所見古器,列高克恭、胡泳之後,似入元尚在矣。宋《禮部韻略》自景祐中丁度修定頒行,與《九經》同列學官,莫敢出入。其有增加之字,必奏請詳定而後入。然所載續降六十三字、補遺六十一字,猶各於字下註明。其音義勿順及喪制所出者,仍不得奏請入韻。故校以《廣韻》、《集韻》,所遺之字頗多。伯岩是書蓋因官韻漏略,擬摭《九經》之字以補之。《周易》、《尚書》各一字,《毛詩》六字,《周禮》、《禮記》各三十一字,《左傳》五字,《公羊傳》、《孟子》各二字,凡七十九字。各註合添入某韻內或某字下,又附載音義弗順、喪制所出者八十八字。蓋當時於喪制一條,拘忌過甚。如《檀弓》“何居”之“居”本為語詞,亦以為涉於凶事,不敢入韻,故附載之。然自序稱“非敢上於官以求增補”,則并所列應補之字亦未行用也。其書考據經義,精確者頗多。惟其中如《周禮·司尊彝》“修爵”之“修”音“滌”,《禮記·聘義》“孚尹”之“孚”音“浮”之類,乃古字假借,不可施於今韻。又如《詩·泮水》之“黮”字、《周禮·占人》之“簭”字、《公羊傳·成五年》之“?”字,乃重文别體,與韻無關。一概擬補,未免少失斷限耳。 【彙校】 1.是書《百川學海》本有楊氏嘉定十七年(1224)自序及淳祐四年(1244)俞任禮跋,知其字為彥瞻。(李裕民:《四庫提要訂誤》增訂本) 五音集韻十五卷(內府藏本) 金韓道昭撰。道昭字伯暉,真定松水人。世稱以等韻顛倒字紐始於元熊忠《韻會舉要》,然是書以三十六母各分四等,排比諸字之先後,已在其前。所收之字,大抵以《廣韻》為藍本,而增入之字則以《集韻》為藍本。考《廣韻》卷首云:“凡二萬六千一百九十四言”,《集韻》條例云:“凡五萬三千五百二十五言,新增二萬七千三百三十一言”,是書亦云:“凡五萬三千五百二十五言,新增二萬七千三百三十言”。合計其數,較《集韻》僅少一字,殆傳寫偶脱。《廣韻》註十九萬一千六百九十二字,是書云:“註三十三萬五千八百四十言,新增十四萬四千一百四十八言”。其增多之數,則適相符合。是其依據二書,足為明證。又《廣韻》註獨用、同用,實仍唐人之舊,封演《聞見記》言許敬宗奏定者是也。終唐之世,下迄宋景祐四年,功令之所遵用,未嘗或改。及丁度編定《集韻》,始因賈昌朝請改,併窄韻十有三處。今《廣韻》各本1,儼移豏、檻之前,釅移陷、鑒之前,獨用、同用之註,如通殷於文、通隱於脗,皆因《集韻》頒行後竄改致舛。是書改二百六韻為百六十,而併忝於琰、併檻於豏、併儼於范、併?於豔、併鑒於陷、併釅於梵。足證《廣韻》原本上、去聲末六韻之通為二,與平聲、入聲不殊。其餘如廢不與隊、代通,殷、隱、焮、迄不與文、脗、問、物通,尚仍《唐韻》之舊,未嘗與《集韻》錯互。故十三處犁然可考,尤足訂《重刊廣韻》之訛。其等韻之學亦深究要渺。雖用以顛倒音紐,有乖古例。然較諸不知而妄作者,則尚有閒矣2。 【彙校】 1.“今”,殿本作“合”,誤。 2.“雖用以顛倒音紐,有乖古例。然較諸不知而妄作者,則尚有閒矣”,殿本作“未可以世不行用而置之也”。 古今韻會舉要三十卷(浙江巡撫採進本)1 元熊忠撰。忠字子中,昭武人。案楊慎《丹鉛錄》謂蜀孟昶有《書林韻會》,元黄公紹舉其大要而成書,故以為名。然此書以《禮部韻略》為主,而佐以毛晃、劉淵所增併,與孟昶書實不相關。舊本凡例首題“黄公紹編緝,熊忠舉要2”,而第一條即云:“今以《韻會》補收闕遺,增添註釋。”是《韻會》别為一書明矣。其前載劉辰翁《韻會》序,正如《廣韻》之首載陸法言、孫愐序耳,亦不得指《舉要》為公紹作也3。自金韓道昭《五音集韻》始以七音、四等、三十六母顛倒唐、宋之字紐,而韻書一變4。南宋劉淵淳祐壬子《新刊禮部韻略》始合併通用之部分5,而韻書又一變6。忠此書字紐遵韓氏法,部分從劉氏例,兼二家所變而用之,而韻書舊第至是盡變無遺。其《字母通考》之首拾李涪之餘論,力排江左吳音。《洪武正韻》之鹵莽,此已胚其兆矣。又其中今韻、古韻漫無分别,如東韻收“窗”字、先韻收“西”字之類,雖舊典有徵,而施行頗駭。子註文繁例雜,亦病榛蕪。惟其援引浩博,足資考證。而一字一句,必舉所本,無臆斷偽撰之處。較後來明人韻譜,則尚有典型焉。 【彙校】 1.文淵閣《四庫》本尚有《韻母》一卷。(沈治宏:《中國叢書綜錄》訂誤) 2.元刊本於凡例前首題昭武黄公紹直翁編輯,次題熊忠子中舉要,卷首又載至順二年文宗敕,應奉翰林余謙校正。孛術魯翀序稱其刊正補削,根據不苟,則復經余氏重定,實出三人手筆矣。(瞿鏞:《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 3.熊忠序云:“在軒黄公公紹作《古今韻會》……僕館公門,竊承緒論,惜其浩瀚,四方學者不能遍覽。增以毛、劉二韻,及經傳當收未載之字,别為《舉要》一編。”則不得謂《韻會》别為一書。(陸心源:《儀顧堂續跋》) 4.顛倒字紐當始於金皇統年閒荆璞,見《五音集韻》韓道昇志語。(胡玉縉:《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補正》) 5.“淳祐”,殿本作“景定”,誤,淳祐十二年(1252)為壬子,而景定年號無壬子。《壬子新刊禮部韻略》不避宋人廟諱,劉淵乃北方元人,壬子應為元憲宗二年,而非宋理宗淳祐十二年。(寧忌浮:《古今韻會舉要及相關韻書》) 6.據《平水新刊韻略》正大六年(1229)許古序,此韻為王文鬱所定。則不得云並韻始於劉淵。(錢大昕:《跋平水新刊韻略》) 四聲等子一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閣藏本) 不著撰人名氏。錢曾《讀書敏求記》謂即劉鑑所作之《切韻指南》,曾一經翻刻,特易其名。今以二書校之,若辨音和、類隔、廣通侷狹、內外轉攝、振救、正音憑切、寄韻憑切、喻下憑切、日寄憑切及雙聲疊韻之例,雖全具於《指南·門法玉鑰匙》內。然詞義詳略顯晦,迥然不侔1。至內攝之通、止2、遇、果、宕、曾、流、深,外攝之江、蟹、臻、山、效、假3、梗、咸十六攝圖,雖亦與《指南》同。然此書曾攝作內八,而《指南》作內六;流攝此書作內六,而《指南》作內七;深攝此書作內七,《指南》作內八,皆小有不同。至以“江攝外一”附“宕攝內五”下、“梗攝外七”附“曾攝內六”下,與《指南》之各自為圖,則為例迥殊。雖《指南》“假攝外六”附“果攝內四”之下,亦閒併二攝。然假攝統歌、麻二韻,歌、麻本通,故假得附果。若此書之以江附宕,則不知江諧東、冬,不通陽、唐4;以梗附曾,則又誤通庚、蒸為一韻,似不出於一手矣。又此書《七音綱目》以幫、滂、並、明、非、敷、奉、微之脣音為宫,影、曉、匣、喻之喉音為羽,頗變《玉篇》五音之舊。《指南》《五音訣》具在,未嘗以脣為宫,以喉為羽,亦不得混為一書。《切韻指南》卷首有後至元丙子熊澤民序,稱:“古有《四聲等子》,為傳流之正宗5。然而中閒分析,尚有未明。關西劉士明著書曰《經史正音切韻指南》。”則劉鑑之《指南》十六攝圖,乃因此書而革其宕攝附江、曾攝附梗之誤,此書實非鑑作也。以字學中論等韻者,司馬光《指掌圖》外,惟此書頗古。故並錄存之,以備一家之學焉。 【彙校】 1.“迥然”,殿本作“迥有”。 2.“止”,殿本作“照”,誤,書中韻圖有“止攝內二”。 3.“假”,殿本作“麻”,誤,書中韻圖有“假攝外六”,“麻攝六”乃附“果攝內四”下。 4.“唐”,殿本作“剛”,誤,書中韻圖有“宕攝內五陽、唐重多輕少韻”。 5.“正宗”,殿本作“正字”,誤,據《切韻指南》熊序原文。 經史正音切韻指南一卷(浙江汪啟淑家藏本) 元劉鑑撰。鑑字士明,自署關中人。關中地廣,不知隸籍何郡縣也。切韻必宗等子,司馬光作《指掌圖》,等韻之法於是始詳。鑑作是書,即以《指掌圖》為粉本,而參用《四聲等子》,增以格子門法,於出切、行韻、取字,乃始分明。故學者便之。至於開合二十四攝、內外八轉及通廣侷狹之異,則鑑皆略而不言。殆立法之初,已多挂礙糾紛,故姑置之耶?然言等韻者,至今多稱《切韻指南》。今姑錄之,用備彼法沿革之由。原本末附明釋真空《直指玉鑰匙》一卷,驗之即真空《篇韻貫珠集》中之第一門1、第二門。不知何人割裂其文,綴於此書之後。又附若愚《直指門法》一卷2,詞指拙澀,與《貫珠集》相等,亦無可採。今並删不錄焉。 【彙校】 1.“篇”,底本作“編”,據殿本改。存世有真空《新編篇韻貫珠集》八卷附《直指玉鑰匙門法》一卷。 2.“門法”,底本作“法門”,據殿本改。若愚或系刻書人名。(王重民:《中國善本書提要》) 洪武正韻十六卷(江蘇周厚堉家藏本) 明洪武中奉敕撰。時預纂修者為翰林侍講學士樂韶鳳、宋濂,待制王僎、修撰李叔允1、編修朱右、趙壎、朱廉,典簿瞿莊、鄒孟達,典籍孫蕡,答祿與權,預評定者為左御史大夫汪廣洋、右御史大夫陳寧、御史中丞劉基、湖廣行省參知政事陶凱。書成於洪武八年,濂奉敕為之序。大旨斥沈約為吳音,一以中原之韻更正其失。併平、上、去三聲各為二十二部,入聲為十部。於是古來相傳之二百六部,併為七十有六2。其註釋一以毛晃《增韻》為稿本,而稍以他書損益之。蓋歷代韻書,自是而一大變。考《隋志》載沈約《四聲》一卷,新、舊《唐書》皆不著錄,是其書至唐已佚。陸法言《〈切韻〉序》作於隋文帝仁壽元年,而其著書則在開皇初。所述韻書,惟有吕靜、夏侯該、陽休之、周思言、李季節、杜臺卿六家,絕不及約。是其書隋時已不行於北方。今以約集詩賦考之,上、下平五十七部之中,以東、冬、鍾三部通,魚、虞、模三部通,庚、耕、清、青四部通,蒸部、登部各獨用,與今韻分合皆殊。此十二部之仄韻,亦皆相應。他如《八詠》詩押“葦”字入微韻,與《經典釋文》陳謝嶠讀合;《梁大壯舞歌》押“震”字入真韻,與《漢書·敘傳》合;《早發定山》詩押“山”字入先韻,《君子有所思行》押“軒”字入先韻,與梁武帝、江淹詩合;《冠子祝文》押“化”字入麻韻,與《後漢書·馮衍傳》合,與今韻收字亦頗異。濂序乃以陸法言以來之韻指為沈約,其謬殊甚。法言《〈切韻〉序》又曰:“昔開皇初,有儀同劉臻等八人,同詣法言門宿,論及音韻。以今聲調既自有别,諸家取捨亦復不同。吳、楚則時傷輕淺,燕、趙則多傷重濁。秦、隴則去聲為入,梁、益則平聲似去。江東取韻,與河北復殊。因論南北是非,古今通塞,欲更捃選精切,除削疏緩,蕭、顏多所決定。魏著作謂法言曰:‘向來論難,疑處悉盡,我輩數人,定則定矣。’法言即燭下握筆略記綱記3。”今《廣韻》之首,列同定八人姓名,曰劉臻、顏之推、魏淵、盧思道、李若、蕭該、辛德源、薛道衡,則非惟韻不定於吳人,且序中“江左取韻”諸語,已深斥吳音之失,安得復指為吳音?至唐李涪,不加深考,所作《刊誤》,橫肆譏評,其誣實甚。濂在明初,號為宿學,不應沿訛踵謬至此。蓋明太祖既欲重造此書,以更古法,如不誣古人以罪,則改之無名。濂亦曲學阿世,强為舞文耳。然源流本末,古籍昭然,天下後世何可盡掩其目乎?觀《廣韻》平聲三鍾部“恭”字下註曰:“陸以恭、蜙、縱等入冬韻,非也。”蓋一紐之失,古人業已改定。又上聲二腫部“湩”字下註曰:“冬字上聲4。”蓋冬部上聲惟此一字,不能立部,附入腫部之中,亦必註明,不使相亂。古人分析不苟,至於如此。濂乃以私臆妄改,悍然不顧,不亦傎乎!李東陽《懷麓堂詩話》曰:“國初顧祿為宫詞,有以為言者,朝廷欲治之。及觀其詩集,乃用《洪武正韻》,遂釋之。此書初出,亟欲行之故也。”然終明之世,竟不能行於天下,則是非之心,終有所不可奪也。又周賓所《識小編》曰:“洪武二十三年,《正韻》頒行已久,上以字義音切尚多未當,命詞臣再校之。學士劉三吾言:‘前後韻書惟元國子監生孫吾與所纂《韻會定正》,音韻歸一,應可流傳。’遂以其書進。上覽而善之,更名《洪武通韻》,命刊行焉。今其書不傳”云云,是太祖亦心知其未善矣。其書本不足錄,以其為有明一代同文之治,削而不載,則韻學之沿革不備。猶之記前代典制者,雖其法極為不善,亦必錄諸史册。固不能泯滅其迹,使後世無考耳。 【彙校】 1.“李叔允”,底本作“李淑允”,據此書宋濂序及殿本改。李叔允,《河南通志·文苑》有傳。 2.洪武八年宋濂作序的《洪武正韻》是七十六韻,但另有洪武十二年吳沉作序的重修本為八十韻,平、上、去各二十三,入聲十一。(寧忌浮:《洪武正韻》研究) 3.“綱記”,殿本作“云云”。此句原文作“遂把筆記之”。 4.“冬字”,殿本作“此冬”,疑誤,據《廣韻》卷三上聲二腫部“湩”字下註原文。 古音叢目五卷古音獵要五卷古音餘五卷古音附錄一卷(浙江巡撫採進本)1 明楊慎撰。慎有《檀弓叢訓》,已著錄。是四書雖各為卷帙,而覈其體例,實本一書。特以陸續而成,不及待其完備,每得數卷,即出問世,故標目各别耳。觀其《古音獵要》東、冬二韻,共標鞠、朋、衆、務、調、夢、窗、誦、雙、明、萌、用、江十三字,與《古音叢目》東、冬二韻所標者全復,與《古音餘》東、冬二韻所標亦復五字。是即隨所記憶,觸手成編,參差互出,未歸畫一之明證矣。其書皆倣吳棫《韻補》之例,以今韻分部,而以古音之相協者分隸之。然條理多不精密。如《周易·渙·六四》“渙有丘,匪夷所思”,“丘”與“思”為韻;《无妄·六三》“无妄之災,或繫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災”,“災”古音“菑”,“牛”古音“尼”,與“災”為韻;《繫辭》“乾以易知,坤以簡能”,“能”古音“奴來反”,與“知”為韻。慎於《古音叢目》支韻內“丘”字下但註云:“《詩》”;“牛”字下但註云:“《楚詞》”;“能”字下則並不註出典。又《繫辭》:“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慎於《古音叢目》五歌韻內知“宜”字之為“牛何切”,下註云:“《易》:神而化之2”。為“燬禾切”,則但註云:“見《楚詞》。”又《易》彖傳“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婦”與“子”及“弟”字為韻。慎於《古音叢目》四紙韻內“婦”字下,但引《西京賦》作“房詭切”。《豐·六二》:“豐其蔀,日中見斗”,“蔀”古音“蒲五切”,“斗”古音“滴主切”,故《九四》“蔀”、“斗”二字與“主”為韻。又《繫辭傳》:“無有師保,如臨父母”,“母”字與上度、懼、故為韻3。慎於《古音叢目》語、麌韻內“无”字下但註云:“《毛詩》”,“母”字下但註云:“《易林》4”。凡此皆不求其本,隨意捃摭。又古音皆其本讀,非可隨意諧聲,輾轉分隸。如江韻之江、窗、雙、控四字5,《古音獵要》皆收入冬韻是也。而《古音叢目》又以東韻之“紅”、冬韻之“封”、“龍”三字收入江韻。考《易·說卦傳》:“震為雷、為龍”,虞翻、干寶並作“駹”。《周禮·巾車》:“革路龍勒”,註:“駹也”。駹車,故書作龍車。《犬人》:“凡幾珥沈辜,用駹可也”,註:“故書作龍。”則“駹”本音“龍”。以在東韻為本音,不容改“龍”以叶“駹”。“封”與“邦”通,“邦”之古音諧“丰”聲,“紅”與“江”通,“江”之古音諧工聲。亦以東、冬為本韻,不得改封、紅以入江也。蓋慎博洽過陳第,而洞曉古音之根柢則不及之。故蒐輯秦漢古書,頗為該備,而置之不得其所,遂往往舛漏牴牾。以其援據繁富,究非明人空疏者所及。故仍錄其書,以備節取焉。 【彙校】 1.此書在《各省進呈書目》中僅著錄於《浙江省第五次鄭大節呈送書目》及《二老閣呈送書》,則應為浙江鄭大節家藏本,作“浙江巡撫採進本”誤。(江慶柏:《四庫全書私人呈送本中的鄭大節家藏本》) 2.“神”,殿本脱。 3.“又《繫辭傳》:‘無有師保,如臨父母。’‘母’字與上度、懼、故為韻”,殿本無。 4.“‘母’字下但註云:‘《易林》’”,殿本無。 5.“控”,殿本作“椌”,誤,《古音叢目》一東有“椌”,三江有“控”。二字《古音獵要》冬韻皆未收。 古音略例一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明楊慎撰。是書取《易》、《詩》、《禮記》、《楚詞》、《老》、《莊》、《荀》、《管》諸子有韻之詞,標為略例。若《易》例“日昃之離”,“離”音“羅”,與歌、嗟為韻;“三歲不覿”,“覿”音“徒谷切”,與木、谷為韻。“並受其福”,“福”音“偪”,與食、汲為韻;“吾與爾靡之”,“靡”音“磨”,與和為韻;頗與古音相合。他如“嘒彼小星,維參與昴”,舊叶“力求切”,慎據《史記·天官書》徐邈音“昴”為“旄”;下文“抱衾與裯”之“裯”音“調”,“寔命不猶”之“猶”音“搖”。今考郭璞註《方言》:“裯,丁牢反”,《檀弓》:“咏斯猶”,鄭註:“猶當作搖”。則二音實有所據。慎又謂:“吳棫於《詩》‘棘心夭夭,母氏劬勞’,‘勞’必叶音‘僚’;‘我思肥泉,兹之永歎’,‘歎’必叶‘他涓切’;‘出自北門,憂心殷殷’,‘門’必叶‘眉貧切’;‘四牡有驕,朱幩鑣鑣1’,‘驕’必叶音‘高2’。不思古韻寬緩,如字讀自可叶,何必勞脣齒,費簡册。”其論亦頗為得要。至如《老子》:“朝甚除,田甚蕪3,倉甚虚。服文彩,帶利劍,厭飲食,資財有餘。是謂盜夸”,慎據《韓非·解老篇》改“夸”為“竽”,謂“竽”方與“餘”字叶,柳子厚詩仍押“盜夸”均誤。今考《說文》,“夸,从大,于聲”,則“夸”之本音不作“枯瓜切”明矣。故《楚詞·大招》:“朱脣皓齒,嫭以姱只;比德好閑,習以都只。”《集韻》:“姱,或作誇。”又《吳都賦》:“列寺七里,俠棟楊路;屯營櫛比,廨署棋布。橫塘查下,邑屋隆夸;長干延屬,飛甍舛互。”是“夸”與“於”為韻,正得古音,而慎反斥之,殊為失考。又《易》:“晉,晝也。明夷,誅也。”慎謂古“誅”字亦有“之由切”,與“晝”為韻。孫奕改“誅”為“昧”,“昧”叶音“暮”,殊誤。今考《周禮·甸祝》“禂牲禂馬”亦如之,鄭讀“禂”為“誅”,則慎說似有所據。但“晝”字古音讀如“註”。張衡《西京賦》:“徼道外周,千廬內附。衛尉八屯,警夜巡晝。”又《易林·井之復》“晝”與“據”為韻,《井之渙》“晝”與“故”為韻,《渙之蠱》“晝”與“懼”為韻。則古韻“晝”不作“陟救切”可知,何得舍其本音而反取誅之别音為叶。他若《莊子》“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慎讀“誅”為“之由切”,而不知“侯”之古音“胡”,正與“誅”為韻。又《易林》:“蜘蛛之務,不如蠶之緰。”慎讀“務”為“蝥”、“緰”為“鉤”,不知“緰”古音“俞”,正與“務”為韻。蓋其文由掇拾而成,故其說或離或合,不及後來顧炎武、江永諸人能本末融貫也。 【彙校】 1.“鑣鑣”,殿本作“儦儦”。《詩·衛風·碩人》原文作“鑣鑣”,此書原文作“儦儦”。 2.“驕”,底本作“鑣”,據殿本改。此書註文曰:“舊叶音‘高’。今案‘驕’自可叶‘儦’,不必改音。” 3.“田”,殿本作“日”,誤,據《老子·益證第五十三》原文。 轉註古音略五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明楊慎撰。是書前有自序,大旨謂:“《毛詩》、《楚詞》有叶韻,其實不越《保氏》轉註之法。《易經疏》云‘賁有七音’,始發其例;宋吳才老作《韻補》,始有成編。學者知叶韻自叶韻,轉註自轉註,是猶知二五而不知十也。”考叶韻之說始於沈重《毛詩音義》(見《經典釋文》)。後顏師古註《漢書》,李善註《文選》,並襲用之。後人之稱叶韻,自此而誤,然與六書之轉註則渺不相涉。慎書仍用叶韻之說,而移易其名於轉註,是朝三暮四改為朝四暮三也。如四江之“釭”字,《說文》云:“从金,工聲。”“窻”字,《說文》云:“从穴,悤聲。”則“釭”讀“工”,“窻”讀“悤”,皆其本音,無所謂轉,亦安所用其註乎?姑即就慎書論之,所註轉音,亦多舛誤。如二冬之“龍”字,引《周禮》“龍勒雜色”,謂當轉入三江。不知《玉人》“上公用龍”,鄭司農云“龍當為尨”,而《左傳》“狐裘尨茸”,即《詩》之“狐裘蒙戎”。則“尨”當從“龍”轉,“龍”不當作“莫江反”也。又如蒸韻之“朋”字,慎引《逸詩》“翹翹車乘,招我以弓。豈不欲往,畏我友朋”,謂當轉入一東。不知“弓”古音“肱”,有《小戎》、《采綠》、《閟宫》及《楚詞·九歌》諸條可證。則“弓”當從“朋”轉,“朋”不當讀為“蓬”也。如此之類,皆昧於古音之本。以其引證頗博,亦有足供考證者,故顧炎武作《唐韻正》猶有取焉。 毛詩古音考四卷(福建巡撫採進本) 明陳第撰。第有《伏羲圖贊》,已著錄。言古韻者自吳棫。然《韻補》一書,厖雜割裂,謬種流傳,古韻乃以益亂。國朝顧炎武作《詩本音》,江永作《古韻標準》,以經證經,始廓清妄論。而開除先路,則此書實為首功。大旨以為古人之音,原與今異。凡今所稱叶韻,皆即古人之本音,非隨意改讀,輾轉牽就。如“母”必讀“米”、“馬”必讀“姥”、“京”必讀“疆”、“福”必讀“偪”之類,歷考諸篇,悉截然不紊。又《左》、《國》、《易》象、《離騷》、《楚詞》、秦碑、漢賦以至上古歌謠、箴銘、頌贊,往往多與《詩》合,可以互證。於是排比經文,參以羣籍,定為本證、旁證二條。本證者,《詩》自相證,以探古音之源。旁證者,他經所載以及秦漢以下去《風》、《雅》未遠者,以竟古音之委。鉤稽參驗,本末秩然。其用力可謂篤至。雖其中如“素”音為“蘇”之類,不知古無四聲,不必又分平仄;“家”又音“歌”,“華”又音“和”之類,不知為漢魏以下之轉韻,不可以通“三百篇”,皆為未密。然所列四百四十四字1,言必有徵,典必探本。視他家執今韻部分,妄以通轉古音者,相去蓋萬萬矣。初,第作此書,自焦竑以外,無人能通其說,故刊版旋佚。此本及《屈宋古音義》皆建寧徐時作購得舊刻,復為刊傳。雖卷帙無多,然欲求古韻之津梁,舍是無由也。 【彙校】 1.實為四百九十七字。(林慶彰:《明代考據學研究》) 屈宋古音義三卷(福建巡撫採進本) 明陳第撰。第既撰《毛詩古音考》,復以《楚辭》去風人未遠,亦古音之遺。乃取屈原所著《離騷》等二十五篇,除其《天問》一篇,得二十四篇。又取宋玉《九辯》九篇、《招魂》一篇,益以《文選》所載《高唐賦》、《神女賦》、《風賦》、《登徒子好色賦》四篇,得十四篇。共三十八篇。其中韻與今殊者二百三十四字,各推其本音,與《毛詩古音考》互相發明。惟每字列本證,其旁證則閒附字下,不另為條。體例小異,以前書已明故也。書本一卷。其後二卷則舉三十八篇各為箋註,而音仍分見諸句下。蓋以參考古音,因及訓詁,遂附錄其後,兼以“音義”為名。實則卷帙相連,非别為一書。故不析置集部,仍與《毛詩古音考》同入“小學類”焉。 欽定音韻闡微十八卷 康熙五十四年奉敕撰,雍正四年告成。世宗憲皇帝御製序文,具述聖祖仁皇帝指授編纂之旨,刊刻頒行。自漢明帝時西域切韻之學與佛經同入中國,所謂“以十四音貫一切字”是也。然其書不行於世。至漢、魏之閒,孫炎創為翻切。齊梁之際,王融乃賦雙聲。等韻漸萌,實暗合其遺法。迨神珙以後,其學大行。傳於今者有司馬光《指掌圖》1、鄭樵《七音略》、無名氏《四聲等子》、劉鑒《切韻指南》。條例日密,而格礙亦日多。惟我圖書十二字頭,用合聲相切,緩讀則為二字,急讀則為一音,悉本乎人聲之自然。證以《左傳》之“丁寧”為“鉦”、“句瀆”為“穀”,《國語》之“勃鞮”為“披”,《戰國策》之“勃蘇”為“胥”,於三代古法,亦復相協。是以特詔儒臣,以斯立準。首列韻譜,定四等之輕重。每部皆從今韻之目,而附載《廣韻》之子部,以存舊制,因以考其當合當分。其字以三十六母為次,用韓道昭《五音集韻》、熊忠《韻會舉要》之例。字下之音則備載諸家之異同,協者從之,不有心以立異;不協者改用合聲,亦不遷就以求同。大抵以上字定母,皆取於支、微、魚、虞、歌、麻數韻。以此數韻能生諸音,即國書之第一部也。以下字定韻,清聲皆取於影母,濁聲皆取於喻母。以此二母乃本韻之喉音,凡音皆出於喉而收於喉也。其或有音無字者,則借他韻、他母之字相近者代之。有今用、協用、借用三例,使宛轉互求,委曲旁證,亦即漢儒訓詁某讀如某、某音近某之意。惟辨别毫芒,巧於比擬,非古人所及耳。自有韻書以來,無更捷徑於此法者,亦更無精密於此書者矣。 【彙校】 1.“圖”,殿本作“國”,誤,《總目》本卷著錄司馬光《切韻指掌圖》。 欽定同文韻統六卷 乾隆十五年奉敕撰。以西番字母參考天竺字母,貫合其異同,而各以漢字譯其音。首為《天竺字母譜》。凡音韻十六字,翻切三十四字。次為《天竺音韻翻切配合十二譜》。以字母、音韻十六字,翻切三十四字,錯綜相配,成一千二百一十二字。次為《西番字母配合十四譜》。其字母凡三十,天竺所有者二十四,天竺所無、西番所有者六。除與天竺同者所生之字亦同外,其六母所生之字凡四百三十有四。蓋佛經諸咒皆天竺之音,惟佛號、地名多用西番之語1,故别出以備用也。次為《天竺西番陰陽字二譜》。各分陰字、陽字、可陰可陽字、可陽可陰字四例。次《大藏字母同異譜》。以欽定天竺字母為經,而以僧伽波羅等十二家所譯字母為緯,以互證其分合增減。次為《華梵字母合璧譜》。則中西諸音、新舊諸法,一一條貫,集厥大成焉。其西域有是音,中國無是字者,悉以合聲之法取之。二合者即以二字並書,三合者即以三字並書。前有發聲、後有餘聲者,即以其字疊書。其中音有輕重者,則重者大書,輕者細書,併詳註翻切及喉、牙、齒、脣、舌諸音於下。皆辯别分刌2,窮極毫芒。考聲韻之學,實肇於西域。自漢明帝時與佛書同入中國,以文字互異,故中國不行。其緣起僅見諸《隋書·經籍志》3。所謂“十四聲貫一切字”者,其法已不可詳。晉太始初,沙門竺曇摩羅察譯《光讃般若經》,始傳四十一字母。其後諸僧所譯,互有異同,然皆自行於彼教。唐貞觀中,吐蕃宰相阿努始以西番字譯天竺五十字母,亦自行於彼土。自沙門神珙作《四聲五音九弄反紐圖》,收於《大廣益會玉篇》之末,始流入儒書。自鄭樵得西域僧《七音韻鑒》,始大行於中國。然西域之音無窮,而中國之字有數,其有音而無字者十之六、七。等韻諸圖或記以虚圈,或竟為空格,使人自其上下左右連類排比而求之,非心悟者弗能得也。故鄭樵《六書略》謂“華有二合之音,無二合之字。梵有二合、三合、四合之音,亦有其字。”因舉“娑縛”之二合、“囉?曩”之三合、“悉底哩野”之四合為證。沈括《夢溪筆談》亦謂梵語“薩嚩訶”三字,合言之即《楚詞》之“些”字。然括無成書,樵所作《七音略》,於無字之音仍為空格,豈非知其法而不充其類哉?我皇上天聲遐播,紺園龍象,慕德東來。梵筴唄音,得諸親譯,既能不失其真。至編校此書,又以國書十二字頭之法補所未備。而發凡起例,更屢經聖裁改定而後成。故古所重譯而不通者,今一展卷而心契。聲聞韻通,歌頌同文之盛,真亙古之所無矣。 【彙校】 1.“語”,殿本作“音”。 2.“刌”,底本作“寸”,據殿本改。《漢書·元帝紀贊》:“自度曲,被歌聲,分刌節度,窮極幼眇。” 3.“諸”,殿本無。 欽定叶韻彙輯五十八卷 乾隆十五年奉敕撰。字數、部分皆仍《佩文詩韻》。惟以今韻之離合,别古韻之異同。如江韻獨用則一韻為一部,東、冬兩韻同用則兩韻為一部,支、微、齊三韻同用則三韻為一部是也。每部皆附叶韻,略如吳棫《韻補》。惟《韻補》於今韻每部各載叶韻,此則一部獨用者附本部末,諸部同用者即總附諸部末。如“蒙”字叶“莫邦切”,則獨附江部後;“江”字叶“户公切”,則總附東、冬二部後;“魚”字叶“魚羈切”,則總附支、微、齊三部後是也。夫古今聲音之遞變,亦如大、小篆,隸、八分之遞變,或相因,或迥不相因,或相近1,或迥不相近。以迥不相近之音施於歌詠,於古雖有徵,而於今不能悉協。唐人古詩,大抵皆相近之音。故東、冬、江古音雖同,而此書東、冬自為部,江自為部;支、微、齊、佳、灰古音雖同,而此書支、微、齊自為部,佳、灰自為部。皆取不戾於古而可行於今也。至於叶韻之說,宋以來糾紛彌甚。謂庚收穿鼻,真收舐齶,兩不相叶,然“嘉名”、“靈均”,乃見於屈原之騷;謂江本通東、陽本通庚,兩不相叶,然“成雙”、“鴛鴦”,乃見於徐陵之賦。此異而彼同,此通而彼礙,各執一理,勝負互形,所謂愈治而愈棼也。此書所錄,惟據古書註有是音者,使以類相從。明前有所承,即後有所本2,不復旁牽博辨,致枝蔓橫生。解結釋紛,尤為得要。於數百年講古韻者,誠為獨酌其中矣。 【彙校】 1.“或迥不相因,或相近”,據殿本補。 2.“有所本”,殿本作“為有本”。 欽定音韻述微三十卷 乾隆三十八年奉敕撰。其合聲切字,一本《欽定音韻闡微》1。其稍變者,《闡微》以三十六母為字紐之次序,故東韻首“公”字之類,與部首標目或相應,或不相應,在所不拘。今則部首一字屬何母,即以其母為首,其下諸母所領字,以次相從,使歸於畫一。其部分仍從《御定佩文詩韻》。其稍變者,從《音韻闡微》分文、殷為兩部,而以殷部附真部,不附文部。其字數自《佩文詩韻》所收一萬二百五十二字外,凡所續收每紐之下,以據《音韻闡微》增者在前,據《廣韻》增者次之,據《集韻》增者又次之。或有點畫小異,音訓微殊,舊韻兩收而實不可復押者,則删不錄。至於舊韻所無而今所恒用者,如“阿”字舊惟作“陵阿”之義,收入歌韻。今為國書十二字頭之首,則收入麻韻。“鎗”字舊訓為酒器,收入庚韻。今則酒器無此名,而軍器有此字,則增入陽韻。又如“查”本浮木,而今訓察覈;“參”本稽考,而今訓糾彈;“礟”本飛石,而今訓火器;“埽”本汜除2,而今訓楗茭,既已萬口同音,即屬勢不可廢。此如麻韻之字古音皆與魚、虞相從,自字母入中國3,始有麻韻一呼,遂不能不增此一韻。姬本周姓,自戰國以後始以為妾御之名,亦遂不能不增此一解。蓋從宜從俗,義各有當,又不可以古法拘也。其互註之例,凡一字兩部皆收,義同者註曰“又某韻”,義異者註曰“與某韻義異”,體例與《禮部韻略》同。其與他韻一同一異者,註曰“又某韻,與某韻音異”,或字有數訓而僅一解可通者,則註曰“惟某義與某韻同,餘異”,則較《韻略》為加密。其詮釋之例,凡《說文》、《玉篇》、《廣韻》、《集韻》所有者,書非稀睹,無庸贅著篇名。其他則一字一句,必著所出,以明有據,亦諸韻書之所無。蓋《音韻闡微》所重在字音,故訓詁不欲求詳。此書所重在字義,故考據務期覈實。兩書相輔而並行,小學之蘊奧真毫髮無遺憾矣。 【彙校】 1.“欽定”,殿本作“御定”。 2.“‘埽’本汜除”,殿本作“‘掃’本泛除”,誤,此書卷二十三“埽”字條註曰:“汜除也”。 3.“入”,殿本作“出”,誤。 音論三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國朝顧炎武撰。炎武有《左傳杜解補正》,已著錄。自陳第作《毛詩古音考》、《屈宋古音義》,而古音之門徑始明。然創闢榛蕪,猶未及研求邃密。至炎武乃探討本原,推尋經傳,作《音學五書》以正之。此其《五書》之一也。上卷分三篇:一《古曰音今曰韻》,二《韻書之始》,三《唐宋韻譜異同》。中卷分六篇:一《古人韻緩不煩改字》,二《古詩無叶音》,三《四聲之始》,四《古人四聲一貫》,五《入為閏聲》、六《近代入聲之誤》。下卷分六篇:一《六書轉註之解》,二《先儒兩聲各義之說不盡然》,三《反切之始》,四《南北朝反語》,五《反切之名》,六《讀若》1。共十五篇,皆引據古人之說以相證驗。中惟所論入聲變亂舊法,未為甚確。餘皆元元本本,足以訂俗學之訛。蓋《五書》之綱領也。書成於崇禎癸未。其時舊本《集韻》與别本《廣韻》皆尚未出,故不知唐、宋部分之異同由於陳彭年、丁度。又唐封演《聞見記》其時亦未刊行,故亦不知唐人官韻定自許敬宗。然全書持論精博。百餘年來,言韻學者雖愈闡愈密,或出於炎武所論之外,而發明古義,則陳第之後2,炎武屹為正宗。陳萬策《近道齋集》有李光地小傳,稱光地音學受之炎武。又萬策作李光地詩集後序,稱光地推炎武音學妙契古先。故所註古音不用吳棫《韻補》,而用炎武《詩本音》。則是書之為善本,可概見矣。 【彙校】 1.底本“若”下有“某”字,據此書卷下《讀若》篇及殿本删。 2.殿本“則”下有“自”字。 詩本音十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國朝顧炎武撰。《音學五書》之二也。其書主陳第詩無叶韻之說,不與吳棫《補音》爭,而亦全不用棫之例。但即本經所用之音互相參考,證以他書,明古音原作是讀,非由遷就,故曰“本音”。每詩皆全列經文,而註其音於句下。與今韻合者註曰“《廣韻》某部”,與今韻異者即註曰“古音某”。大抵密於陳第而疏於江永。故永作《古韻標準》,駁正此書者頗多。然合者十九,不合者十一。南宋以來隨意叶讀之謬論,至此始一一廓清,厥功甚鉅。當以永書輔此書,不能以永書廢此書也。若毛奇齡之逞博爭勝,務與炎武相詰難,則文人相輕之習,益不足為定論矣1。 【彙校】 1.“足”,殿本無。 易音三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國朝顧炎武撰。《音學五書》之三也。其書即《周易》以求古音。上卷為彖辭、爻辭,中卷為彖傳、象傳,下卷為《繫辭》、《文言》、《說卦》、《雜卦》。其音往往與《詩》不同,又或往往不韻。故炎武所註,凡與《詩》音不同者,皆以為偶用方音,而不韻者則闕焉。考《春秋傳》所載繇詞,無不有韻,說者以為《連山》、《歸藏》之文。然漢儒所傳,不過《周易》,而《史記》載大橫之兆,其繇亦然。意卜筮家别有其書,如焦贛《易林》之類,非《易》之本書。而《易》之本書則如周、秦諸子之書,或韻或不韻,本無定體。其韻或雜方音,亦不能盡求其讀。故彖辭、爻辭不韻者多,韻者亦閒有。《十翼》則韻者固多,而不韻者亦錯出其閒。非如《詩》三百篇協詠歌,被管弦,非韻不可以成章也。炎武於不可韻者,如乾之九二、九四中隔一爻,謂義相承則韻亦相承之類1,未免穿鑿。又如六十四卦彖辭惟四卦有韻,殆出偶合,標以為例,亦未免附會。然其考覈精確者,則於古音亦多有裨,固可存為旁證焉。 【彙校】 1.“亦”,殿本無。 唐韻正二十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國朝顧炎武撰。《音學五書》之四也。其書以古音正《唐韻》之訛。書首有凡例曰:“凡韻中之字,今音與古音同者,即不註。其不同者,乃韻譜相傳之誤,則註云古音某,並引經傳之文以證之。其一韻皆同而中有數字之誤,則止就數字註之,一東是也;一韻皆誤,則每字註之,四江是也;同者半則同者註其略,不同者註其詳,且明其本二韻而誤併為一,五支是也;一韻皆同無誤則不註,二冬、三鍾是也。”蓋逐字以求古音,當移出者移而出,當移入者移而入。視他家謬執今韻言古音,但知有字之當入,而不知有字之當出,以至今古糾牽,不可究詰者,其體例特為明晰。與所作《韻補正》皆為善本。然《韻補》誤叶古音,可謂之“正”。至《唐韻》則本為四聲而設,非言古韻之書。聲隨世移,是變非誤,概名曰“正”,於義未協。是則炎武泥古之過,其偏亦不可不知也。 古音表二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國朝顧炎武撰。《音學五書》之五也。凡分十部。以東、冬、鍾、江為第一,支、脂、之、微、齊、佳、皆、灰、咍為第二,魚、虞、模、侯為第三,真、諄、臻、文、殷、元、魂、痕、寒、桓、删、山、先、仙為第四,蕭、宵、肴、豪、幽為第五,歌、戈、麻為第六,陽、唐為第七,耕、清、青為第八,蒸、登為第九,侵、覃、談、鹽、添、咸、銜、嚴、凡為第十。皆以平聲為部首,而三聲隨之。其移入之字與割併之部,即附見其中。考以古法,多相脗合。惟入聲割裂分配,其說甚辨。然變亂舊部,論者多有異同1。其門人潘耒作《類音》八卷,深為李光地《榕村語錄》所詬厲,其濫觴即從此書也。以與所著五書共為卷帙,當並存以具一家之言。且其配隸古音,實有足糾吳棫以來之謬者,故仍錄備參考焉。 【彙校】 1.“多”,殿本作“終”。 韻補正一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國朝顧炎武撰。案《宋志》,吳棫有《毛詩叶韻補音》十卷,又《韻補》五卷。自朱子作《詩集傳》,用其《毛詩叶韻補音》,儒者因朱子而不敢議棫,又因《毛詩叶韻補音》並不敢議其《韻補》。炎武此書於棫雖亦委曲迴護,有“安得如才老者與之論韻”之言,然所作《詩本音》已不從棫說。至於此書,則更一一糾彈,不少假借。蓋攻《韻補》者其本旨,推棫者其巽詞也。案《朱子語錄》稱:“吳才老《補音》甚詳,然亦有推不去者”,則朱子於棫之書原不謂盡無遺議。馬端臨《經籍考》特錄朱子此條於《毛詩叶韻補音》之下,亦具有深心。炎武此書絕不為叫囂攻擊之詞,但於古音叶讀之舛誤,今韻通用之乖方,各為别白註之,而得失自見。可謂不悖是非之正,亦不涉門户之爭者矣。 古今通韻十二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國朝毛奇齡撰。奇齡有《仲氏易》,已著錄。是書為排斥顧炎武《音學五書》而作。創為五部、三聲、兩界、兩合之說。五部者,東、冬、江、陽、庚、青、蒸為一部,支、微、齊、佳、灰為一部,魚、虞、歌、麻、蕭、肴、豪、尤為一部,真、文、元、寒、删、先為一部,侵、覃、鹽、咸為一部。三聲者,平、上、去三聲相通,而不與入通。其與入通者謂之“叶”。兩界者,以有入聲之東、冬、江、陽、庚、青、蒸、真、文、元、寒、删、先、侵、覃、鹽、咸十七韻為一部,無入聲之支、微、齊、佳、灰、魚、虞、歌、麻、蕭、肴、豪、尤十三韻為一部,兩不相通。其相通者謂之“叶”。兩合者,以無入十三韻之去聲與有入十七韻之入聲通用,而不與平、上通。其與平、上通者謂之“叶”。案奇齡論例,既云所列五部,分配五音,雖欲增一減一而有所不可。乃又分為兩界,則五音之例亂矣。既分兩界,又以無入十三韻之去聲與有入十七韻之入聲同用,則兩界之例又亂矣。至三聲之例本云平、上、去通而不與入通,而兩合之例又云去入通而不與平、上通,則三聲、兩合不又自相亂乎?蓋其病在不以古音求古音,而執今韻部分以求古音,又不知古人之音亦隨世變,而一概比而合之。故徵引愈博,異同愈出,不得不多設條例以該之。迨至條例彌多,矛盾彌甚,遂不得不遯辭自解,而“叶”之一說生矣。皆逞博好勝之念,牽率以至於是也。然其援據浩博,頗有足資考證者,存備一家之學亦無不可1,故已黜而終存之焉。 【彙校】 1.“學”,殿本作“說”。 易韻四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毛奇齡撰。古人繇詞,多諧音韻。《周易》爻象,亦大抵有韻,而往往不拘。故吳棫作《韻補》,引《易》絕少。至明張獻翼始作《讀易韻考》七卷。然獻翼不知古音,或隨口取讀,或牽引附會,殊龐雜無緒。奇齡此書與顧炎武《易本音》皆置其無韻之文1,而論其有韻之文,故所言皆有條理。兩家所撰韻書,互有出入,故其論《易》韻亦時有異同。大抵引證之博,辨析之詳,則奇齡過於炎武;至於通其可通,而闕其所不可通,則奇齡之書又不及炎武之詳慎。如乾卦上九、用九為一節,本奇齡臆說。而此併牽古韻以實之,則尤為穿鑿。且所謂兩界、兩合、驀韻者,其中皆自申其《古今通韻》之例,亦不及炎武偶雜方言之說為通達而無弊。然炎武書太簡略,而奇齡則徵引賅洽,亦頗足互證。以韻讀《易》者,以炎武書為主,而參之是書以通其變,略短取長,未始不可相輔而行也。 【彙校】 1.本卷著錄顧炎武《易音》三卷,“本”字衍。(陳乃乾:讀《四庫全書總目》條記) 唐韻考五卷(兵部侍郎紀昀家藏本) 國朝紀容舒撰。容舒字遲叟,號竹厓,獻縣人。康熙癸巳舉人,官至姚安府知府。初,隋陸法言作《切韻》,唐禮部用以試士。天寶中,孫愐增定其書,名曰《唐韻》。後宋陳彭年等重修《廣韻》,丁度等又作《禮部韻略》,為一代場屋程式。而孫氏之書漸佚,唐代舊韻遂無復完帙。惟雍熙三年徐鉉校定許慎《說文》,在大中祥符重修《廣韻》以前。所用翻切,一從《唐韻》,見於鉉等《進書表》。容舒以為翻切之法,其上字必同母,其下字必同部,謂之“音和”。閒有用類隔法者,亦僅假借其上字而不假借其下字。因其翻切下一字,參互鉤稽,輾轉相證,猶可以得其部分。乃取《說文》所載《唐韻》翻切,排比分析,各歸其類,以成此書。始知《廣韻》部分仍如《唐韻》,但所收之字不同。有《唐韻》收而《廣韻》不收者,如《東部》“詷”字、“??”字、“?”字之類是也。有《唐韻》在此部而《廣韻》在彼部者,如“賨”字《廣韻》作“藏宗切”,在冬部,《唐韻》作“徂紅切”,則在東部;“瓏”字《廣韻》作“盧紅切”,在東部,《唐韻》作“力鍾切”,則在鍾部之類是也。有《唐韻》兩部兼收,而《廣韻》止存其一者。如虞部“?”字,《廣韻》註“又子余切”,與《唐韻》合,而魚部“子余切”乃不收“?”字之類是也。有《廣韻》移其部分,而失於改其翻切。如諄部麕、荺1、囷、頵四字移入真部,而仍用《唐韻》諄部翻切;删部“鰥”字移入山部,仍用删部翻切之類是也。有《唐韻》本有重音而徐鉉祇取其一者。如“規”字作“居追切”,宜在脂部。而證以“隓”字作“許規切”、“闚”字作“去隓切”,知“規”字當有“居隨”一切,兼入支韻之類是也。其推尋考校,具有條理。唐韻分合之例與宋韻改併之迹,均可由是得其大凡。亦小學家所當參證者矣。 【彙校】 1.“荺”,底本作“菌”,據殿本改。此書卷一上平聲十八諄有麕、荺、囷、頵四字。 古韻標準四卷(桂林府同知李文藻刊本) 國朝江永撰。永有《周禮疑義舉要》,已著錄。自昔論古音者不一家,惟宋吳棫、明楊慎、陳第,國朝顧炎武、柴紹炳、毛奇齡之書最行於世。其學各有所得,而或失於以今韻部分求古韻,或失於以漢、魏以下,隋、陳以前隨時遞變之音均謂之古韻。故拘者至格閡而不通,泛者至叢脞而無緒。永是書惟以《詩》三百篇為主,謂之“詩韻”,而以周、秦以下音之近古者附之,謂之“補韻”,視諸家界限較明。其韻分平、上、去聲各十三部,入聲八部。每部之首先列韻目。其一韻岐分兩部者,曰“分某韻”;韻本不通而有字當入此部者,曰“别收某韻”;四聲異者,曰“别收某聲某韻”,較諸家體例亦最善。每字下各為之註,而每部末又為之總論。書首復冠以《例言》及《詩韻舉例》一卷。大旨於明取陳第,於國朝取顧炎武,而復補正其訛闕。吳棫、楊慎、毛奇齡之書,閒有駁詰。柴紹炳以下,則自鄶無譏焉。古韻之有條理者,當以是編為最,未可以晚出而輕之也。 右“小學類”韻書之屬,三十三部,三百十三卷,皆文淵閣著錄。 案,韻書為小學之一類,而一類之中又自分三類。曰今韻、曰古韻、曰等韻也。本各自一家之學,至金而等韻合於今韻〔韓道昭《五音集韻》始以等韻顛倒今韻之字紐1〕,至南宋而古韻亦合於今韻〔吳棫《韻補》始以古韻分隸今韻,又註今韻某部古通某部之類〕。至國朝而等韻又合於古韻〔如劉凝、熊士伯諸書〕,三類遂相牽而不能分。今但通以時代次之。其《篆韻》之類,本不為韻而作者,則仍歸之於字書。 【彙校】 1.“顛倒”,殿本作“改易”。 附錄 六藝綱目二卷(兵部侍郎紀昀家藏本)1 元舒天民撰。天民字埶風2,鄞縣人。是書取《周禮·保氏》“六藝”之文,因鄭元之註,標為條目,各以四字韻語括之。其子恭為之註,同郡趙宜中為之附註。均能考證精覈,於小學頗有發明。惟其中論六書“轉註”一門,以為轉註者3,乃轉形互用,有倒有側,有反有背。今求其說,若云倒“??”為“??”,反“正”為“乏”,雖本傳記,然究屬會意字。至謂“尸”為側“人”,“匚”為側“凵”,則誤從周伯琦《說文字原》之論,於制字之意反乖耳。至其“九數”一門,以密術推鄭註,頗為詳至。以之補正賈疏,亦考禮之一助也。恭字自謙,號說齋。宜中字彥夫。其書刊於至正甲辰,前有張翥、胡世佐、揭汯、劉仁本四序,皆未言及宜中附註事。末有舒睿後序,題戊申歲,已為洪武元年,亦不及宜中。則宜中疑為明人,其始末則不可考矣。 【彙校】 1.文淵閣《四庫》本尚有附錄二卷。(沈治宏:《中國叢書綜錄》訂誤) 2.“埶風”,殿本作“執風”,疑誤。文淵閣《四庫》本書前提要作“蓺風”,卷末舒睿後序云:“吾伯父藝風先生纂集六藝,名曰《綱目》。”埶、蓺、藝可通。 3.“為”,殿本無。 案,六藝皆古之小學。而自《漢志》以後,“小學”一類惟收聲音訓詁之文1,此書轉無類可歸。今附錄於“小學”之末,存古義也。 【彙校】 1.“聲音”,殿本作“音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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