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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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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电部汇考 《易经·说卦传》 震:为雷。 〈大全〉《张子》曰:“阴气凝聚,阳在内者不得出,则奋击而为雷。” 离:为火,为日,为电。 〈大全〉节斋蔡氏曰:阴丽于阳则明,故“为电。” 《春秋·隐公九年》 三月癸酉,大雨,震电。 《左传》:九年“春王三月癸酉,大雨霖以震。”书始也。 〈疏〉《说文》云:“震,劈历震物者。电,阴阳激曜也。”《河图》云:“阴阳相薄为雷,阴激阳为电。”然则震是雷之劈历,电是雷光。僖十五年“震夷伯之庙”,是劈历破之。雷之甚者为震,故何休云:“震,雷也。” 《公羊传》:“何以书?记异也。何异尔?不时也 〈注〉震雷电者,阳气也。有声名曰雷,无声名曰电。 《谷梁传》:“震,雷也;电,霆也。” 〈疏〉《说文》云:“震,霹雳也。”阴击阳为电。电者即雷之光。与此传异者,《易卦》“震为雷”,故何休亦以震为雷。霆者,霹雳之别名。有霆必有电,故传云“电,霆也。”或当“电”、“霆”为一也。 《胡传》:“震电者,阳精之发。” 《礼记·月令》 仲春之月日夜分,雷乃发,声始电,蛰虫咸动,启户始出。 〈注〉《发》,犹出也。〈疏〉“雷乃发声”者,雷是阳气之声,将上与阴相冲。蔡邕云:季冬雷在地下,则雉应而雊;孟春动于地之上,则蛰虫应而振出,至此升而动于天之下,其声发扬也。以雷出有渐,故言“乃。”云“始电”者,电是阳光,阳微则光不见。此月阳气渐盛,以击于阴,其光乃见,故云“始电。” 仲秋之月日夜分,雷始收声。 〈注〉“雷始收”,声在地中,动内物也。〈疏〉知“动内物”者,以雷是阳气,主于动,不惟地中潜伏而已。至十一月一阳初生,《震》下《坤》上,《复》卦用事,《震》为动,《坤》为地,是动于地下,是从此月为始,故云“动内物”也。 《尔雅·释天》 疾雷为霆霓。 〈注〉雷之急激者为“霹雳。” 《国语·周语》 阴阳分布,震雷出滞。 〈注〉“阴阳分”,日夜同也。“滞”,蛰虫也。 《易纬·稽览图》 阴阳和合为“电辉。”辉也,其光长。 《春秋纬·合诚图》 轩辕星,主雷雨之神。 《山海经·海内东经》 雷泽中有雷神,龙身而人头,豉其腹,在吴西。 《史记·天官书》 天,“雷电、虾虹,辟历、夜明者,阳气之动者也,春夏则发,秋冬则藏。” 《淮南子·天文训》 阴阳相薄,感而为雷,激而为霆。 《大戴礼·夏小正·雉震呴》。震也者,鸣也;呴也者,鼓其翼也。正月必雷,雷不必闻,惟雉为必闻之。何以谓之雷?则雉震呴相识以雷。 《曾子天圆》 阴阳之气,各尽其所则静矣。偏则风,俱则雷,交则电。 〈注〉自仲春至仲秋,阴阳交泰,故“雷电也。” 《春秋繁露·五行五事》 霹雳者,金气也,其音商。电者,火气也,其音征。雷者,土之气也,其音宫。 《星经·雷电》 雷电六星,在室西南,主兴雷电。 《霹雳》 霹雳五星,在云雨北,主天威击劈万物。 《释名·释天·雷》硍也。如转物有所硍。雷之声也。 电,殄也。乍见则殄灭也。 震,战也。所击辄破,若攻战也。又曰:“辟历”,辟,折也。所历皆破折也。 《晋书·天文志》 柳八星,主雷雨。 《宋史·天文志》 “雷电六星,在室南”,明动,则雷电作。 霹雳五星,主阳气大盛,击碎万物。与五星合,有霹雳之应。 《观象玩占·总叙雷电》 雷于天地为长子,主发生。二月出地,百八十日,雷出则万物出。八月入地,百八十日,雷入则万物入。“入则除害,出则兴利”,人君之柄也。 《春秋繁露》曰:霹雳者,金气也。一云:雳雳振物也。《释名》曰:“霹雳,折也,所历皆破。折,震,战也,所击辄破,若攻也。”京房曰:“霆者,金之余气也。金者,内鉴而外冥。” “电”,阳精之发见也。“先电而后雷随之”者。阳胜阴也。“正雷先鸣而后电者。”阴胜阳也。 《本草纲目》 霹雳碪释名 李时珍曰。一名雷楔。旧作针及屑。误矣。 集解 陈藏器曰:“此物伺候震处,掘地三尺得之,其形非一,有似斧刀者,剉刀者,有穴二孔者。一云出雷州并河东山泽间,因雷震后得者。多似斧,色青黑班文,至硬如玉。或言是人间石造,纳与天曹,不知事实。” 李时珍曰:按《雷书》云:“雷斧如斧,铜铁为之;雷碪似碪,乃石也。紫黑色。雷锤重数斤;雷钻长尺余,皆如钢铁。 雷神以劈物,击物者;雷环如玉环,乃雷神所佩,遗落者;雷珠乃神龙所含,遗下者夜光满室。”又《博物志》云:“人间往往见细石,形如小斧,名霹雳斧,一名霹雳楔。”《元中记》云:“玉门之西有一国山,上立庙,国人年年出钻以给雷用。”此谬言也。雷虽阴阳二气,激薄有声,实有神物司之,故亦随万物《启蛰》。斧、钻、碪、锤皆实物也。 若曰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如星陨为石,则雨金石、雨粟麦、雨毛血,及诸异物者,亦在地成形者乎?必太虚中有神物使然也。陈时苏绍雷锤重九斤。宋时沈括于震木之下,得雷楔,似斧而无孔。鬼《神之道》幽微,诚不可究极。 主治 陈藏器曰:“无毒。主大惊失心,恍惚不识人。井石淋磨汁服,亦煮服作枕,除魔梦不祥。” 李时珍曰:“刮末服,主瘵疾,杀劳虫,下蛊毒,止泄泄。置箱笼间,不生蛀虫诸雷物。佩之,安神定志,治惊邪之疾。” 雷墨集解 李时珍曰:按《雷书》云:“凡雷书木石”,谓木札入二、三分,青黄色。或云雄黄、青黛、丹砂合成,以雷楔书之。或云蓬莱山石脂所书。雷州每雷雨大作,飞下如砂石,大者如块,小者如指,坚硬如石,黑色光艳至重。刘恂《岭表录》云:“雷州骤雨后,人于野中得石如黳石,谓之雷公墨,扣之铮然,光莹可爱。”又李肇《国史补》云:“雷州多雷,秋则伏蛰,状如人握,取食之。”观此,则雷果有物矣。 主治 李时珍曰:“小儿惊痫邪魅诸病,以桃符汤磨服即安。” 震烧木释名 李时珍曰:一名霹雳木。此雷所击之木也。方士取刻符印,以召鬼神。周日用注:《博物志》云:“用击鸟影,其鸟必自堕也。” 主治 陈藏器曰:“火惊失心,煮汁服之。又挂门户,大厌火灾。” 《天步真原·论天气日月五星之能》 土星、木星相会及冲方,夏至雷,秋分如土星在上,天气风雨大雷。 土星火星相会及冲方,春分大雨电。 “土星太阳会冲方”,为“大门开,夏至雹雷。” 木星火星会冲方湿宫,大雨雷电,夏至热,大雷木星太阳会冲方,夏至小雷。 “火星太阳会冲方湿宫,大雷电,夏至大热雷电。”火星水星会冲方夏至雷电。 “太阳金星会”,夏至、雷。 《论天气开门之理》 开门之理,如太阳舍在巨蟹,土星舍在磨羯,不论何时,但太阳与土星相会冲方,即为开门,门开即有入门者,其冷热晴雨皆倏忽有变。火星金星是开水门,有雷霆坏树木。 《扫星》 扫星“色不定”者,水星之性雷电。 《日月食》 太阳太阴失光,其害所主,当论五星,此时看与太阳太阴相会相冲方,火星主雷电雨。 《占年主星》 火星为本年主星,多热风雷电。 《春秋分至论天气》 四正宫内五星,在日光下,夏至热,雷。 二至二分前,朔望日月相交处,土星若在一百八十、九十一百、二十、六十,必有雷电。 金、水在日光下,夏至有雷。土星、火星、木星亦略同。 《杂会论天气》 “月与火星会湿宫内”,其时金星、水星、离火星,六十、九十一百、二十、一百、八十大雷电。 月离日,或金星一百八十度,或白羊、天秤、天蝎、双鱼内有雷电雨。 ▼雷电部总论 《易经·说卦传》 动万物者,莫疾乎雷。 张子正蒙《参两篇》 阴性凝聚,阳性发散,阴聚之阳必散之,其势均散。阳为阴累,则相持为雨而降;阴为阳得,则飘扬为云而升。故云物班布太虚者,阴为风驱,敛聚而未散者也。 凡阴气凝聚,阳在内者不得出,则奋击而为雷霆;阳在外者不得入,则周旋不舍而为风。其聚有远近虚实,故雷风有小大暴缓。和而散,则为霜雪雨露;不和而散,则为戾气曀霾。阴常散缓,受交于阳,则风雨调,寒暑正。天象者,阳中之阴。风霆者,阴中之阳。雷霆感动虽速,然其所由来亦渐尔。能穷神化所从来,德之盛者与! 朱子语类《雷电》 或问:“程子谓‘雷电只是气相摩轧’,是否?”曰:“然。或以为有神物。”曰:“气聚则须有,然才过便散。如雷斧之类,亦是气聚而成者,但已有渣滓,便散不得,此亦属成之者性。”《张子》曰:“‘其来也几微易简,其究也广大坚固’,即此理也。” 雷如今之爆杖,盖郁积之极而迸散者也。 问“十月雷鸣?”曰:“恐发动了阳气,所以大雪为丰年之兆者,雪非丰年,盖?为凝结得阳气在地,来年发达生长万物。” 雷虽只是气,但有气便有形。如“蝃蝀”,本只是薄雨,为日所照成影,然亦有形,能吸水吸酒。人家有此,或为妖,或为祥。 《横渠》云:“阴气凝聚,阳在内者不得出,则奋击而为雷霆。阳气伏于阴气之内不得出,故爆开而为雷也。” 性理会通《论雷电》 程子曰:“电者阴阳相轧,雷者,阴阳相击也。” 问:“人有死于雷霆者,无乃素积不善,常歉然于其心,忽然闻震则惧而死乎?”曰:“非也,雷震之也。”“然则雷孰使之?”曰:“夫为不善者,恶气也;赫然而震者,天地之怒气也,相感而相遇故也。”曰:“雷电相因,何也?”曰:“动极则阳形也。 是故钻木戛竹皆可以得火。夫二物者,未尝有火也,以”动而取之故也。击石火出亦然。惟金不可以得火,至阴之精也,然轧磨既极,则亦能热矣,阳未尝无也。 或问:“雷霆何为而然者?有形耶?有神耶?”致堂胡氏曰:“古人未之言也。然先达大儒,亦尝明其理矣。盖天地之间,无非阴阳聚散阖辟之所为也。可以神言,不可以形论。非如异端所谓龙车、石斧、鬼豉”、火鞭,怪诞之难信也。故其言曰:“阴气凝聚,阳在内而不得出,则奋击而为雷霆,虽圣人复起,不能易矣。”凡声阳也,光亦阳也,光发而声随之,阳气奋击欲出之势也。雷缓小则震亦缓小,电迅大则震亦迅大。震电交至,则必有雨。震而不电,电而不震,则无雨,由阴气凝聚之有疏缓迅密也。曰:世人所得“雷斧者何物也?”曰:“此犹星陨而为石也,本乎天者,气而非形,偶陨于地则成形矣,然而不尽然也。”曰:“雷之破山坏庙、折树杀人者,何也?”曰:“先儒以为阴阳之怒气也。气郁而怒,方尔奋击,偶或值之,则遭震矣,然而不尽然也。”曰:“电之闪烁激疾,如金蛇飞腾之状,何谓也?”曰:“光之发也,惟光适映云际则如”是;不当乎云之际,而在同云之中,则无是矣。 凡天地造化之迹,苟不以理推之,必入于幻怪伪诞之说,而终不能明;故君子穷理之为要也。 问:“雷者,阴阳击搏之气,然有时而击人,是岂气之所为乎?且击人之时,有所谓石与火,又有书背字曰某人有此恶者”,岂其气又有神物主之耶?南轩张氏曰:“横渠有言,阳在内者,为阴气所蒙而不得出,则震击而为雷霆。盖雷霆是天地间义气,人为不善,又适与之感会,则雷震之。有所谓火者,气之击搏,自有火生”也。有所谓石斧者,气之坠则为石,星陨亦然。若所谓书字,则无是理。曰“神物主之”者,缪妄之说也。 问:“雷者,阴阳二气相摩而成声。《春秋》有所谓‘震夷伯之庙’,不知阴阳二气亦能震物也耶?”潜室陈氏曰:“雷霆固是阴阳相薄而成声,然亦阴阳之怒气与沴气适相值,故震。要之此等阴阳自虚而有,自气而形,自声而发,皆摩荡之甚也。故人或见其形,或拾其物。此二气极摩荡处。小而言之,则人间之灼火;大而言之”,则虹霓之气化,若蛟龙之生物,皆无而为有也。 西山真氏曰:“雷霆虽威,初非为杀物设也。《易》称:‘鼓万物者,莫疾乎雷’,其与日之暄,雨之润,风之散,同于生物而已。世人恶戾之气,适与之会而震死者有之,非雷震求以杀之也。” ▼雷电部艺文一 《雷虚篇》汉·王充 “盛夏之时,雷电迅疾,击折树木,坏败室屋,时犯杀人。”世俗以为击折树木,坏败室屋者,天取龙。其犯杀人也,谓之“阴过饮食。”人以不洁净,天怒击而杀之。隆隆之声,天怒之音,若人之呴吁矣。世无愚智,莫谓不然。 推人道以论之,虚妄之言也。夫雷之发动,一气一声也。折木坏屋,亦犯杀人。犯杀人时,亦折木坏屋。独谓折木坏屋者,天取龙,犯杀人,罚阴过,与取龙吉凶不同,并时共声,非道也。论者以为“隆隆”者,天怒昫吁之声也。此便于罚过,不宜于取龙。罚过,天怒可也;取龙,龙何过而怒之?如龙神,天取之,不宜怒。如龙有过,与人同罪,龙杀而已,何为取也?杀人,怒可也;取龙,龙何过而怒之?杀人不取,杀龙取之,人龙之罪何别,而其杀之何异?然则取龙之说既不可听,罚过之言,复不可从。何以效之?案雷之声,迅疾之时,人仆死于地,“隆隆”之声,临人首上,故得杀人。审“隆隆”者,天怒乎?怒用口之怒气杀人也。口之怒气,安能杀人?人为雷所杀,询其身体,若燔灼之状也。如天用口怒,口怒生火乎?且口着乎体,口之动“与体俱。当击折之时,声着于地,其衰也,声着于天。”夫如是声着地之时,口至地,体亦宜然。当雷迅疾之时,仰视天,不见天之下。不见天之下,则夫“隆隆”之声者,非天怒也。天之怒与人无异。人怒身近人则声疾,远人则声微。今天声近,其体远,非怒之实也。且雷声迅疾之时,声东西或南北。如天怒体动,口东西南北,仰视天亦宜东西南北。或曰:天已东西南北矣,云雨晦冥,人不能见耳。夫千里不同风,百里不共雷。《易》曰:“震惊百里,雷电之地。”雷雨晦冥,百里之外,无雨之处,宜见天之东西南北也。口着于天,天宜随口。口一移,普天皆移,非独雷雨之地,天随口动也。且所谓怒者谁也?天神邪?苍苍之天也。如谓天神,神怒无声;如谓苍苍之天,天者体不怒,怒用口。且天地相与夫妇也,其即民父母也。子有过,父怒笞之致死,而母不哭乎?今天怒杀人,地宜哭之,独闻天之怒,不闻地之哭。如地不能哭,则天亦不能怒,且有怒则有喜。人有阴过,亦有阴善。有阴过,天怒杀之;如有阴善,天亦宜以善赏之。“隆隆”之声,谓天之怒,如天之喜,亦哂然而笑。人有喜怒,故谓天喜怒。推人以知天,知天本于人,如人不怒,则亦无缘谓天怒也。缘人以知天,宜尽人之性。人性怒则呴吁,喜则歌笑,比闻天之怒,希闻天之喜,比见天之罚,希见天之赏。岂天怒不喜,贪于罚,希于赏哉?何怒罚有效,喜赏无验也?且雷之击也,折木坏屋,时犯杀人,以为天怒;时或徒雷,无所折败,亦不杀人。天空怒乎?人君不空喜怒,喜怒必有赏罚。无所罚而空怒,是天妄也。妄则失威,非天行也。政事之家,以寒温之气为喜怒之候。〈一有候守〉人君,喜即天温,怒则天寒,雷电之日,天必寒也。高祖之先刘媪,曾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此时雷电晦冥,天方施气,宜喜之时也,何怒而雷?如用击折者为怒,不击折者为喜,则夫隆隆之声,不宜同音,人怒喜异声,天怒喜同音,与人乖异,则人何缘谓之天怒?且饮食人以不洁净,小过也。以至尊之身,亲罚小过,非尊者之宜也。尊不亲罚过,故王不亲诛罪。天尊于王,亲罚小过,是天德劣于王也。且天之用心,犹人之用意,人君罪恶,初闻之时,怒以非之,及其诛之,哀以怜之。故《论语》曰:“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纣至恶也,武王将诛,哀而怜之,故《尚书》曰:“予惟率夷怜尔。”人君诛恶,怜而杀之。天之罚过,怒而击之,是天少恩而人多惠也。说雨者,以为天施气,天施气,气渥为雨,故雨润万物,名曰“澍。”人不喜,不施恩,天不说,不降雨,谓雷。天怒雨者,天喜也,雷起常与雨俱。如《论》之言,天怒且喜也。人君赏罚不同日,天之怒喜不殊时,天人相违,赏罚乖也。 且怒喜具形,乱也。恶人为乱,怒罚其过,罚之以乱,非天行也。冬雷,人谓之“阳气泄,春雷谓之阳气发,夏雷不谓阳气盛,谓之天怒”,竟虚言也。人在天地之间,物也,物亦物也。物之饮食,天不能知,人之饮食,天独知之。万物于天,皆子也,父母于子,恩德一也。岂为贵贤加意,贱愚不察乎?何其察人之明,省物之暗也?犬豕食人腐臭,食之,天不杀也。如以人贵而独禁之,则鼠洿人饮食,人不知,误而食之,天不杀也。如天能原鼠,则亦能原人。人误以不洁净饮食人,人不知而食之耳,岂故举腐臭以予之哉?如故予之,人亦不肯食。吕后断戚夫人手,去其眼,置于厕中,以为人豕,呼人示之,人皆伤心。惠帝见之,病卧不起,吕后故为天不罚也。人误不知,天辄杀之。不能原误失而责,故天治悖也。夫人食不凈之物,口不知有其洿也。如食已知之,名曰“肠洿。”戚夫人入厕,身体辱之。与洿何以别?肠之与体何以异?为肠不为体,伤洿不病辱,非天意也。且人闻人食不清之物,心平如故。观戚夫人者,莫不伤心。人伤天意,悲矣。夫悲戚夫人,则怨吕后。案吕后之崩,未必遇雷也。道士刘春,荧惑楚王英,使食不清,春死,未必遇雷也。“建初四年夏六月,雷击杀会稽靳专,日食羊五头皆死。”夫羊何阴过而雷杀之?舟人洿溪上流,人饮下流,舟人不雷死。天神之处,天犹王者之居也。王者居重关之内,则天之神宜在隐匿之中,王者居宫室之内,则天亦有太微紫宫轩辕文昌之坐。 王者与人相远,不知人之阴恶,天神在四宫之内,何能见人暗过?王者闻人过以人知,天知人恶,亦宜因鬼,使天问过于鬼神,则其诛之,宜使鬼神。如使鬼神,则天怒鬼神也,非天也。且王断刑以秋,天之杀用夏,此王者用刑违天时,奉天而行,其诛杀也,宜法象上天。天杀用夏,王诛以秋,天人相违,非奉天之义也。或论曰:“饮食不洁净,天之大恶也。杀大恶,不须时。王者大恶,谋反大逆无道也。天之大恶,饮食人不洁清。天之所恶,小大不均等也。”如小大同,王者宜法天,制饮食人不洁清之法,为死刑也。圣王有天下,制刑不备,此法圣王阙略,有遗失也。或论曰:“鬼神治阴,王者治阳。阴过暗昧,人不能觉,故”使鬼神主之。曰:“阴过非一也,何不尽杀?”案:一过非治阴之义也。天怒不旋日,人怨不旋踵。入有阴过,或时有,用冬未必专用夏也。以冬过误,不辄击杀,远至于夏,非不旋日之意也。图画之工,图雷之状,累累如连鼓之形。又图一人若力士之容,谓之雷公,使之左手引连鼓,右手推椎,若击之状。其意以为,“雷声隆隆”者,连鼓相扣击之意也;“其魄然若敝裂”者,椎所击之声也。其杀人也,引连鼓相推并击之矣。世又信之,莫谓不然,如复原之,虚妄之象也。夫雷非声则气也。声与气安可推引而为连鼓之形乎?如审可推引,则是物也。相扣而音鸣者,非鼓即钟也。夫隆隆之声,鼓与钟耶?如审是也。钟鼓而不空悬,须有箰簴,然后能安,然后能鸣。今钟鼓无所悬着,雷公之足无所蹈履,安得而为雷?”或曰:“如此固为神;如必有所悬着,足有所履,然后而为雷,是与人等也,何以为神?”曰:“神者恍惚无形,出入无门,上下无根,故谓之神。今雷公有形,雷声有器,安得为神?如无形,不得为之图象;如有形,不得谓之神,谓之神。龙升天实事者,谓之不然。以人时或见龙之形也;以其形见,故图画升龙之形也;以其可画,故有不神之实。”难曰:“人亦见鬼之形,鬼复神乎?”曰:“人时见鬼,有见雷公者乎?鬼名曰神,其行蹈地,与人相似。雷公头不悬于天,足不蹈于地,安能为雷公?飞者皆有翼,物无翼而飞。谓仙人画仙人之形,为之作翼,如雷公与仙人同”,宜复着翼,使雷公不飞。图雷家言其飞,非也;使实飞,不为着翼,又非也。夫如是,图雷之家,画雷之状,皆虚妄也。 且说雷之家,谓雷天怒,呴,吁也。图雷之家,谓之雷公怒,引连鼓也。审如说雷之家,则图雷之家非;审如图雷之家,则说雷之家误。二家相违也。并而是之,无是非之分。无是非之分,故无是非之实;无以定疑论,故虚妄之论胜也。《礼》曰:“刻尊为雷之形”,一出一入,一屈一伸,为相,校轸则鸣,校轸之状。〈校轸或作佼较〉“郁律、嵔垒之类也,此象类之矣。气相校轸分裂,则隆隆”之声,校轸之音也。魄然若襒裂者,气射之声也。气射中人,人则死矣。实说雷者,太阳之激气也。何以明之?正月阳动,故正月始雷;五月阳盛,故五月雷迅;秋冬阳衰,故秋冬雷潜。盛夏之时,太阳用事,阴气乘之。阴阳分事,则相校轸,校轸则激射。激射为毒,中人辄死;中木木折,中屋屋坏,人在木下屋间,偶中而死矣。何以验之?试以一斗水灌冶铸之火,气激襒裂,若雷之音矣。或近之,必灼人体。天地为炉大矣,阳气为火猛矣,云雨为水多矣。分争激射,安得不迅?中伤人身,安得不死?当冶工之消铁也,以土为形,燥则铁下,不则跃溢而射。 射中人身,则皮肤灼剥。阳气之热,非直消铁之烈也;阴气激之,非直土泥之湿也;阳气中人,非直灼剥之痛也。夫雷,火也,气剡人,人不得无迹,如炙处状似文字。人见之谓天记,书其过以示百姓,是复虚妄也。使人尽有过,天用雷杀人,杀人当彰其恶,以惩其后,明着其文字,不当暗昧。图出于《河》,《书》出于《洛》,《河图》《洛书》,天地所为,人读知之。今雷死之书,亦天所为也,何故难知?如以一人皮不可书?鲁惠公夫人仲子,宋武公女也,生而有文在掌,曰“为鲁夫人。”文明可知,故仲子归鲁。雷书不着,故难以惩后。夫如是,火剡之迹,非天所刻画也。或颇有而增其语,或无有而空生其言。虚妄之俗,好造怪奇。何以验之?雷者火也,以人中雷而死,即询其身,中头则须发烧燋,中身则皮肤灼燌,临其尸,上闻火气,一验也。道术之家,以为雷烧石色赤,投于井中,石燋井寒,激声大鸣,若雷之状,二验也。人伤于寒,寒气入腹,腹中素温,温寒分争,激气雷鸣,三验也。当雷之时,电光时见,大若火之耀,四验也;当雷之击时,或燔人室屋及地草木,五验也。夫论雷之为火有五验,言雷为天怒,无一效。然则雷为天怒,虚妄之言。 虽曰《论语》云:“迅雷风烈必变。”《礼记》曰:“有疾风、迅雷甚雨则必变,虽夜必兴,衣服冠而坐,惧天怒,畏罚及己也。”如雷不为天怒,其击不为罚过,则君子何为为雷变动,朝服而正坐?子曰:天之与人犹父子,有父为之变,子安能忽?故天变,己亦宜变,顺天时,示己不违也。人闻犬声于外,莫不惊骇,竦身侧耳以审听之,况闻天变异常之声,轩盍迅疾之音乎?《论语》所指,《礼记》所谓,皆君子也。君子重慎,自知无过,如日月之蚀,无阴暗食,人以不洁净之事,内省不惧,何畏于雷?审如不畏雷,则其变动不足以效天怒。何则?不为己也。 如审畏雷,亦不足以效罚阴过。何则?雷之所击,多无过之人。君子恐偶遇之,故恐惧变动。夫如是,君子变动,不能明雷为天怒,而反着雷之妄击也。妄击不罚过,故人畏之。如审罚有过,小人乃当惧耳。君子之人无为恐也。宋王问唐鞅曰:“寡人所杀戮者众矣,而群臣愈不畏,其故何也?”唐鞅曰:“王之所罪,尽不善者也。 罚不善,善者胡为畏王?欲群臣之畏也,不若毋辨其善与不善,而时罪之,斯群臣畏矣。”宋王行其言,群臣畏惧,宋王大怒。夫宋王妄刑,故宋国大恐惧;雷电妄击,故君子变动。“君子变动,宋国大恐”之类也。 《雷赋》晋·夏侯湛 伊朱明之季节兮,暑熏赫以盛兴。扶桑炜以扬燎兮,雷火煜以南升。大明黯其潜曜兮,天地郁以同蒸。掣丹霆之皓琰兮,奋迅雷之崇祟。驰壮音于天上兮,激驳响于地中。徒观其霰雹之所种凿,火石之所烧铄,云雨之所浇沃,流潦之所淹濯,当冲则擢破,遇披则纤溺,山陵为之崩荡,群生为之震辟。是以大圣变于烈风,《小雅》肃于天高。嗟乾坤之神祗兮,信灵化之诞昭。故先王之制刑,拟雷霆于征伐。恢文德以经化兮,耀武义以崇烈。苟不合于大象兮,焉济道以成哲。 《雷赋》李颙 伊青阳之肇化兮,陶万殊于天壤。结郁蒸以成雷兮,鼓訇棱之逸响。应万风以相薄,包群动而为长。乘云气之郁蓊兮,舒电光之炯晃;惊蛰虫之始作兮,惧远迩之异象。尔其发也,则腾跃喷薄,砰磕隐天。起伟霆于霄际,催劲木于岩巅。驱宏威之迅烈,若崩岳之阗阗。斯寔阳台之变化,固《大壮》之宗源也。若乃骇气奔激,震响交搏;濆沦隐辚,崩腾磊落。来无辙迹,去无阡陌。君子恐惧而修省,圣人因象以制作。审其体势,观其曲折。轻如伐鼓,轰若走辙。嶪犹地倾,繣似天裂。比五音而无当,较众响而称杰。于是上穆下明,顺天承法。戒刑狱以致亨,孰非善而可慑。正震体于东方,立不易之恒业。豫行师而景奋,解宥过而人协。 《雷电赋》顾凯之 太极纷纶,元气澄练,阴阳相薄,为雷为电,是以宣尼敬威忽变,夫其声无定响,光不恒照,砰訇轮转,倏闪罗曜。若乃太阴下沦,少阳初升,蛰虫将启,动灵先应,殷殷徐振,不激不凭,岂隐隐之虚应,乃违和而伤生,昭王度之先节,见二仪之幽情。至乃辰开日明,太清无霭,灵眼扬积以瞿焕,壮鼓崩天而砰磕,陵堆訇隐以待倾,方地嶪崿其若败。苍生非悟而丧魂,龙鬼失据以颠沛。光惊于泉底,声动于天外。及其洒北斗以诞圣,震昆阳以伐违。降投鹿以命桀,岛双濆而横尸。倒惊桧于霄际,推腾龙于云湄。烈天地以绕映,帷六合以动威。在虚德而卷舒,谢神艳之难追。 《维摩经十譬电赞》宋·谢灵运 倏烁惊电过,可见不可逐。 恒物生灭后,谁复核迟速。 慎勿空留念,横使神理恧。 发已道易孚,忘情长之福。 《霹雳赋》唐·张鼎 殷其雷,在南山之隈。黑蜧翔,云暗天起;黄雀惊,风动地来。飘忽兮霏烟驿雾拂楼台;惨烈兮飞砂走砾扬尘埃。波涛翻而海水激,树拔根而山石摧。于是阴阳交战,晦明相贼。或击或驰,乍通乍塞。望腾蛇之上下,见飞龙之南北。电光开而山泽红,雨气合而原野黑。 威声奋击于霄汉,逸响振动于都国。而乃阴轸徘徊,“谓高天压而泰山颓;鼓怒发泄,谓厚地震而梁木折。 声之所射者向无不碎,气之所奔者中无不绝。值石则片片冰开,当树则重重瓦裂。其为始也,则赫赫奕奕,若烈风猛火之燎昆仑;其为终也,砰砰轰轰,若决水转石之溃龙门。拟战鼓,则三军乱击,方戎车,则百两齐奔。川岳为之摇荡,天地为之昼”昏。岂直闻之者掩耳而夺气,见之者瞑目而埋魂,若斯而已哉! 观其咈郁氤氲,腾波磊落,辉光之所倏闪,声气之所喷薄,岂在微而应,必有感而作。击齐堂也,识孝妇之怀冤;震鲁庙也,哂佞臣之隐恶。故导风伯,从雨师,以丰隆为号令,以列缺为鞭笞。洪涯飞霆以沥液,奔源走沫以流漦,迫鲸鲵使蹭蹬,怛蛟螭使躨跜。蛙黾丧明于灶穴,鳣鲔失路于庭墀。当此时也,别有迹履奸慝,事兼狂狷。想人孽之无逃,虑天灾之有谴。各忧心而股栗,咸戢惊而肉战。虽重华顺之而不恚,宣尼惊之而不变。若乃依仁游艺之伍,含道养性之流,心且静而神逸,名既扬而行修。通人倚柱而坦荡,孝子绕墓而思柔。苟有言而寡悔,夫何惧而何忧? 《乱》曰:“我何忧兮忧天怒,岂不欲往兮为多露。我有惧兮惧天威,岂不欲往兮露未晞。素履直载,时道善肥。古而可作,吾与同归!” 《雷赋》张仲甫 粤若稽古,太始之初,阴阳和而为炭,天地张而为炉。镕铸品类,陶汰清虚。名之四海,谓之“八区。”阴阳相荡,感成雷乎。号曰天地之鼓,事载《河图》之书。藏冰以时,则响出而不震;仲秋之月,必声隐而无余。或震怒百里,雨润同沾。法威形于牧宰,察丑恶于毫纤。或殷辚而鼓作,或灭没而韬潜。吼若天开,辟如地裂。动静必以其时,喜怨于焉有节。是以樊重入室,王褒绕墓。终不苟于瑕疵,冀中平于朗寤。蛮夷于是胆慑,贤豪于是心惧。恶不戒而潜至,善乃全而焉措。无贵无贱,敬天之怒。五星不逆,六气合度。发阳和,启蛰户。农事兴作,秋成斯睹。以日系时,有伦有序。欻焉而来,倏焉而去。豉踊莫测其踪,安息莫知其所。搜获山川,洗涤寰宇。尔其为状也,则乃联鼓畾畾,力士雄雄,云飞电耀,起自震宫。其为声也,磊磊落落,砰砰訇訇,龙潜鱼跃,海涌山倾,星宿为之霾翳,日月为之昏暝。夫其赩赫震耀,纷纭煽作,临峻崖,投深壑,终不骋于雄豪,将劝善而惩恶。布云雨于潜龙,御丹书于白雀。若乃王纲如绳,笼罗有情。是谓“小人无礼,君子无刑。”守容貌而无恒,岂耳目之不明。终冀贞廉于众口,法令未若于雷霆。 《上天鼓文》程浩 雷车阗阗,六合喧吼。骤风雨于南极,族星云于北斗。蹙东海以波荡,摆太山而瓜剖。玉石至坚,切如泥泞;松柏至劲,粉为枯朽。鼍皮击考,而魑魅晱旸;龙领抵触,而鲸鲵奔走。陶铸造化之炉,而鸿毛万像;斡运乾坤之柄,而婴孩群有。由是言,则九鼎琐细,三山培塿。 鼒鼐可以指挥,蓬莱可以背负。殊不测离苍天之近远,当惧惊魂;在元云之几重,徒劳矫首。及夫白日雨歇,长虹霁后,列缺缓辔,元冥假手。蓄残怒之未泄,闻余音之良久。而小子之谬学,敢献疑于座右。今若为善恶之宰主,操赏罚之休咎,胡不扶持颜、闵之膻行,夭阏跖、蹻之首寿。罪一乱臣,惩天下之凶丑;旌一孝行,激天下之悌友。法高悬于尧典,刑丕试于周后。何必霹雳潜屋之龙,养育吠尧之狗。 《春雷赋》樊珣 惟圣作乂,先天授人;惟天辅德,启圣无亲。故我皇齐七,政协三辰,化孚大麓,道畅经纶。是以庆集天宝,祥开地珍,法威刑于震耀,效生植于阳春。鸿名既增,睿历伊始,当涣汗之初发,听春雷之肇起。将克宣阳,罔忒时纪,导达万萌,震惊百里。南山望远,乘雨气而方来;长门听深,象车声而未已。若降在下,如飞在天。郁重电而虺虺,殷高栋以阗阗。作解群物,扬灵上元。启春和于蛰户,兆农庆于丰年。若乃势猛凌空,声雄出地。形未迁而必肃,政不戒而潜至。浑浑其象,含四气于一朝;虩虩其威,警千官于庶位。及夫荟蔚云卷,烟埃稍廓。余云既稀,厉响不作。摅残怒于平野,转轻音于峻阁。来虽莫制,必先戒而后臻;去则何言?知劝善而惩恶。是故知圣人御气立极,居贞体元。灾攘不令,祉降攸繁。岂与夫震庙为凶,方知展氏之慝;雹灾莫御,乃讯申丰之言。则有抱影穷居,在阴向隅。虽倚楹而有得,终弃室以思濡。进道则望深知己,观光而业谢冥符。感云雷之布泽,思自达于通衢。 《雷在地中赋》滕迈 雷动而息,地卑而深。当严凝之戒节,向博厚以潜音。 顺静于时,乃退藏而默处。反本乎土,乍响绝而声沉。 岂独敛震惊于坤德,抑亦彰休复于天心。原其辞满,盈止奋肆,混然无朕,寂兮深閟。解威邻于蛰户,销声处夫阴位。善列缺之归功,见元冥之内事。以是细观其所,广征其类。初疑罢转石,远积南山之阳;又若驻奔车,深掩长门之地。象则存矣,理难求焉。冲融将凝冱暗息,隐辚与泾洛潜连。道尚处幽,奚爽下安于土;功存作解,终期上奋于天。足使至人将齐其默默,楚客绝想夫填填,苟有托其厚载,亦无辞于《小畜》。骇气结乎土囊,迅音止夫坤轴。斯可以验启闭,分寒焕,不失动静,乃顺之于时,将体行藏,故受之以复。未萌向像讵可求,思勿以潜,虽伏矣,是当薄言。《震》之一阳之气始生,孰能轻动;百里之音未发,吾非后时。自然居善闭之中,因积风之所扇,且冥漠以斯在,岂迅烈而遽变?睹秋毫之末者,无惭听而不闻;写钟鼓之音者空叹视而不见。若夫元律云暮,众汇凄其,苟未离乎坎窞,且自理于希夷。不然,先王何以取象?《大易》于焉立辞,至矣哉,法雷而行教也,弛张之义在兹。 《初雷启蛰赋》谢观 蛰处于冬,雷生自震;启一声于春候,知万类之奋迅。 虺虺初动,祁祁始振。首出庶物,为阴阳号令之端;有开必先,作天地发生之信。原夫飞走各志,群分处阴。 既不戁以不竦,尚声销而影沉。及夫勾芒御辰,夹钟应律。整云师布露之泽,迫和氏春分之日。温风载扇,重阴四密。动丰隆之大声,发昆虫之暗室。跂行喙息,闻填填而鼓舞争驰;脰振翼鸣,随虩虩而雷同兢出。 隐蔽虽入,腾扬有期。变轩轰而作矣,俱引领以从之。见群生向风之义,知六钧播物之时。是则感之于彼,而乃乘之在兹。且遂隐隐以起予,各侁侁而挺尔。穴处者聆之而厉志,泥蟠者闻斯而举趾。均发万品,非唯百里;各腾声实。莺出谷而载飞,竞逐明时,范弹冠而思起。摇车效之而可也,聚蚊因之而有以。然后舍彼即此,违阴就阳。角觡奋迅,羽翼弛张。殷南山之粗厉,启出地之潜藏。似桴鼓之才终;戈鋋熠熠,如击石之止后。鸟兽跄跄,有若众汇居蒙。一呼而告,群生未觉;一言以导,曾无震寝之虞,谁有击台之暴。于是桃吐其秀,鹰化为鸠。助发生之德,省囹圄之囚。潜匿假之而振拔,毛介因斯而处休。大哉震元,利拯群生而出幽。 《雷赋》宋·吴淑 夫动万物者,莫疾乎雷者也。若夫虩虩方来,虺虺未已。挺出万物,震惊百里。既明罚而敕法,亦惊远而惧迩。若夫名之天鼓,主以轩星。验雊雉之先觉,知玉虎之晨鸣。君子所以作乐崇德,折狱致刑。敬天之怒,虽夜必兴者也。尔其天地大骇,阴阳相薄,或入夜推车,或先时奋铎。至夫地中为复,泽中则随。纳大麓兮弗迷,在南山而殷其徒。闻盖医之为忌,岂容掩耳而先知?隐耳发声,轰然急激。或以歌梁子之引,或以破高祺之石。则有蔡顺环冢,樊重置室。会稽曾击于羊群,临贺尝观于斧迹。既为长子,还喻人君。观繇尝闻于噬嗑,考象亦着于经纶。撞八荒千里之鼓,为折冲拒难之臣。亦有食飞鱼而不惧,服嘉荣而靡畏。去不祥而弗荫,指石室而云避。至其成于积风,起自金门。伤王衰之绕墓,嘉竺弥之伏坟。太初焦衣而自若,诸葛倚柱而无闻。亦云“其声出地,其形连鼓。”击东海之菑丘,感齐台之庶女。至于碎滕放之石枕,震王导之柏树。既观作解,还闻奋豫。禀精已闻于黄帝,感气仍传于子路。仰乎一震之威,当无忘乎恐惧。 ▼雷电部艺文二〈诗〉 《霹雳引》楚商梁 《琴苑要录》曰:《霹雳引》,楚商梁之所作也。商梁出游九皋之泽,览渐水之台,引罘罝周于荆山,临曲池而渔。疾风霣雹,雷电奄冥,大水四起,霹雳下臻,矍然而惊。其仆曰:“孤虚设张,八宿相望,荧惑干角,五星失行。此国之大变也。君其返国矣。”于是商梁返室,援琴叹之,韵声激发,象霹雳之声,故曰《霹雳引》楚。商梁老或云:“楚庄王也。” 声之误耳。 疾雨盈河,霹雳下臻。洪水浩浩,滔厥天铿𧻴隆愧隐隐阗阗,国将亡兮丧厥年。 《惊雷歌》晋·傅元 惊雷奋兮震万里,威陵宇宙兮动四海,六合不维兮谁能理。 《霹雳引》梁·简文帝 来从东海上,发自南山阳。时闻连鼓响,乍散投壸光。 飞车走四瑞,绕电发时祥。令去于斯表,杀来末传芳。 《前题》隋·辛德源 出地声初奋,乘乾威更作。云衔天笑明,雨带星精落。 碎枕神无挠,震楹书自若。侧闻呤白虎,远见飞元鹤。 《春雨早雷》唐·张说 东北春风至,飘飘带雨来。拂黄先变柳,点素早惊梅。 树蔼悬书阁,烟含作赋台。河鱼未上冻,江蛰已闻雷。 美人宵梦着,金屏曙不开。无缘一启齿,空酌万年杯。 《雷》杜甫 大旱山岳燋,密云复无雨。南方瘴疠地,罹此农事苦。 封内必舞雩,峡中喧击鼓。真龙竟寂寞,土梗空俯偻。 吁嗟公私病,税敛缺不补。故老仰面啼,疮痍向谁数。 暴尪或前闻,鞭巫非稽古。请先偃甲兵,处分听人主。 万邦但各业,一物休尽取。水旱其数然,尧汤免亲睹。 上天铄金石,群盗乱豺虎。二者存一端,愆阳不犹愈。 昨宵殷其雷,风过齐万弩。复吹霾翳散,虚觉神灵聚。 气暍肠胃融,汗滋衣裳污。吾衰犹拙计,失望筑场圃。 《前题》前人 巫峡中宵动,沧江十月雷。龙蛇不成蛰,天地划争回。 却碾空山过,深蟠绝壁来。何须妒云雨,霹雳楚王台。 《闻春雷》司空曙 水国春雷早,阗阗若众车。 自怜迁逐者,犹滞蛰藏余。 《闻雷》白居易 瘴地风霜早,温天气候催。穷冬不见雪,正月已闻雷。 震蛰虫蛇出,惊枯草木开。空余客方寸,依旧似寒灰。 《雷公》韩偓 闲人依柱笑雷公,又向深山霹怪松。 必若有苏天下意,何如惊起武侯龙。 《往王顺山值暴雨雷霆》宋·苏舜钦 苍崖六月阴气舒,一霔暴雨如绳粗。霹雳飞入大壑底,烈火黑雾相奔趋。 人皆喘汗抱树立,紫藤翠蔓皆焦枯。逡巡已在天中吼,有如上帝来追呼。 震摇巨石当道落,惊曍时闻虎与貙。俄而青颠吐赤日,行到平地晴如初。 回首绝壁尚可畏,吁嗟神怪世所无。 《唐道人言:天目山上俯视雷雨,每大雷电,但闻云中如婴儿声,殊不闻雷震也。》苏轼 已外浮名更外身,区区雷电若为神。 山头只作婴儿看,无限人间失箸人。 《春雷起蛰》金·庞锖 千梢万叶玉玲珑,枯槁丛边绿转浓。 待得春雷惊蛰起,此中应有葛陂龙。 《雷公岩》元·赵孟頫 雷公起卧龙,为国作霖雨。 飞电掣金蛇。其谁敢余侮。 《滇南月令词雪夜闻雷》明·顾开雍 飘飘白雪散优昙,雷鼓声声破蔚蓝。 西近瑶池寒暑断,阿香素女共朝参。 ▼雷电部选句 楚屈原 《离骚》:“鸾皇为余先戒兮,雷师告余以未具。”〈又〉吾令丰隆乘云兮,求虙妃之所在。 《九歌》:“驾龙辀兮乘雷,载云旗以委蛇。”〈又〉雷填填兮雨冥冥。 《远游》“左雨师使径待兮,右雷公而为卫。” 宋玉《九辩》“属雷师之阗阗兮,通飞廉之衙衙。” 汉司马相如《长门赋》:“雷隐隐而响起兮,声象君之车音。” 刘向《九叹》:“凌惊雷以轶骇电兮,缀鬼谷于北辰。” 张衡《思元赋》:“凌惊雷之砊磕兮,弄狂电之淫裔。” 北周庾信《谢滕王启》:“金门细管,未动春灰;石壁轻雷,尚藏冬蛰。” 《古诗》:“过眼金蛇掣,鞭空银索飞。” 晋傅元诗:“童女掣电策,童男挽雷车。” 曹毗《霖雨诗》:“紫电光牖飞,迅雷络天奔。” 北周庾信诗:“离光初绕电,震气初乘雷。”〈又〉投壸欲起电,倚柱稍惊雷。 隋炀帝诗:“断雾时通日,残云尚作雷。” 唐卢照邻诗:“雷车电作鞭。” 李峤诗:“一旬初降雨,二月早闻雷。” 杜审言诗:“日气含残雨,云阴送晚雷。” 许浑诗:“夜电引雷窗暂明。” 高适诗:“残雨拥轻雷。” 杜甫《热》诗:“峡中都似火,江上只空雷。” 卢纶诗:“阴雷慢转野云长。” 刘禹锡诗:“轻电闪红绡。” 杜牧诗:“烈风驾震地,狞雷驱猛雨。” 李商隐诗:“巴雷隐隐千山外,更作章台走马声。” 罗隐诗:“蛰边声暖乍闻雷。” 宋欧阳修诗:“冻雷惊笋欲抽芽。” 苏轼诗:“狂雷失晤语,过电不容目。”〈又〉游人脚底一声雷。 曹文晦诗:“潭底忽雷生雨雹。” 元释善住诗:“蛙传鼓吹池塘雨,茶展旗枪涧壑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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