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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悟了的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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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书香之后,在五岁时父亲就见背了,幸亏慈爱的母 亲克勤克俭的挣扎着维持家政,一方面送我进学校,求些自立的本领。我母儿俩经过了很长的寂寞和困难的时间。到了民国十四年的时候才算中学毕业,就在社会找到了一个栖身之所,减少了些我母亲的负担。不到一年悲哀的事又来了,慈爱的母亲也弃养了,可怜的我就变成了个没父母的孤独者,我想着了过去的一切,不时还是要流泪。世界上也许没有我这样的苦儿了!我父亲遗下的产业是很少的,大半已经做了我的学费和母儿俩的生活费。母亲过后的丧费还是向人告贷的,我处于这环境之下,何等的困难呀!亲兄弟是没有的,都要我个人去负担着。我凭着青年的勇敢和恶环境奋斗着,迄今已三年,稍有些余款了。但是年纪已不小,念四岁了,此刻还是过那单独的枯燥的生活,现在我想找些人生的愉快和安慰,于去年底认识了一位异性的朋友,她也是与我同病,早失怙恃的,不过她曾经被恶环境的诱惑而堕落,此刻她是觉悟了,她根据“愿作贫家妇,不为富家妾”的原则,奋勇的重进了学校,求些智能,到现在已两载多了。我要想向她求婚,曾将此事告知伯叔,征求意见,但是他们中了旧礼教的毒,都不赞成,并且说了许多不耐烦的话,什么有玷门庭啊,有辱家声啊——我只好蕴存着不作一声。按照婚姻本以爱为要素的,用了大无畏的精神总能达到目的。但是此事成了对于人格有所伤失否?那冷嘲热讽的讥评和家长的严厉责备怎样能免呢?如果分居,一旦发生事变,乏人扶助,怎样办呢?设或另选意志不合者亦觉徒然。务祈先生指一新径,则感激不尽也。 黄见秋 答:读黄君所叙母子零丁孤苦奋斗前进的经过,哀痛悲切,令人感动。言为心声,黄君天性之笃厚,于此可以概见。对于“觉悟了的她”的问题,我以为宜注意两点:(一)黄君与她要审慎考虑彼此是否有真心的情爱;(二)倘有了真心的情爱,黄君当自问是否有爱护她的勇气和能力。如黄君对她只不过“同病”而相怜,对于她的性情学识姿态体格等等均无出于心坎中的爱慕,那末婚姻这件事不是什么“慈善事业”,我要劝黄君不要卤莽进行。倘若黄君自问对她确有上面所谓“出于心坎中的爱慕”,第二步便须自问有否爱护她的勇气和能力。讲到这个第二步,我们当然要想到她是“曾经被恶环境的诱惑而堕落”过的,换句话说,就是她已经不是处女了。照我们的意思,只要彼此有真正的情爱,就是所娶的是寡妇,或是已与他人离过婚的妇女,都是很正当的。至于虽不幸堕落过而现在确已觉悟的女子,你真正爱上了她而娶她,当然也是很正当的。不过这种事情,要做须由黄君出于本心去做,我们不愿强劝他一定要这样做。为什么呢?因为在我国新旧思想正在冲突的时代,有的人还充满了顽固的旧思想,并没有什么正确的观念,有的人对于各事肯用理性去估量价值,有了正确的观念。在前一种人,当然把处女看得异常的重要,至于有无真正的情爱反在其次;后一种人总把真正的情爱看得重,处女非处女并不成问题。黄君如自问自己如娶了那位“觉悟了的她”,心里仍不免有前一种人的心境在暗里捣鬼,则请不要勉强为之,徒然自种精神上无限苦痛的种子;如自问自己在心理上绝对不至为顽旧观念所惑,则我们深愿有情人得成眷属。所以我以为黄君如对于第一点经过详慎缜密的考虑后,觉得没有问题,则第二步当自问有否爱护她的勇气和能力。 如果真正有了“爱护她的勇气和能力”,那么什么“冷嘲热讽的讥评”哪,“家长的严厉责备”哪,当然不足阻碍他的前进;如果经不住这些“讥评”和“责备”,正足以证明他并没有“爱护她的勇气和能力”,那就什么话都不必说了!至于有自立能力的小家庭当然应与大家族分居,黄君怕分居,我们也有点不懂。“一旦事变发生,乏人扶助”,不知何所指。其实如有热心的亲友,有什么事变发生,未尝不可扶助,不一定要同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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