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到哪里去？（四）什么是“东三省”式的道路？

（四）什么是“东三省”式的道路？

　　根据以前几段的分析，我们可以知道地主买办以及民族资产阶级的愿望，他们主观上虽是企图走普鲁士底道路，但客观上他们一定是走向“东三省”式底道路。什么是东三省式的道路呢？以现在的中国半殖民地的状况来说，“东三省”式的道路，就是更进一步地走向完全殖民地的道路。就是殖民地化的道路。我们现在为详细说明“东三省”式的道路内容起见，我们将两个“东三省”式的道路——地主买办的及民族资产阶级的——之异点及问题，分别叙述于下。

　　第一点相同的，就是中国决不能由帝国主义底统治之下解放出来，这就是所谓“东三省”式道路之精华。无论是地主买办阶级底统治，或是民族资产阶级底统治，他不能推翻帝国主义者在中国底势力。这我在前面已经再三地说明了，这里用不着重复。

　　第二个相同的地方，就是中国决不会真正的统一，至多只是一个“和平共居”的割据局面。这里需要加一点解释。若在地主买办封建势力的统治之下，则当然不能统一，当然是一个割据的局面，因为在他们背后是各个不同的帝国主义。也决不会有某一个封建势力，将其余的封建势力完全吞并（对这一点我在下一章中还要详细的说到）。中国过去二十年来的历史，都是这样证明的。假使在民族资产阶级底统治之下，他也决没有力量可以将全国之地主买办底势力肃清。我已经说过，民族资产阶级决不能以最彻底的手段去肃清中国底买办地主，因为这样便要动员广大的工农群众，我所谓民族资产阶级底“统治”，仅只是在中央政府及其几个重要省底统治，也只有这样的统治。中国民族资产阶级永远没有能力在中国范围之内去建设他底政权。我敢断言，在中国只会有苏维埃底统一（关于这我在第四章说明），此外不会有其他的第二个统一。其他底政权，最多仅只有一个“和平共居”，仅只是某几个政治势力，分割中国底地盘，在某种条件之下，大家和平的（不战争）拥戴一个形式上的中央政府，中央政府底实权仅只达到某几个省份。我所谓民族资产阶级底统治，仅只是这样的统治。

　　第三点相同的地方，就是这一定是资本主义发展的道路。民族资产阶级底统治，当然是资本主义发展的道路。就是地主买办阶级底统治，也还是资本主义发展的道路。中国现在的经济是由封建而转入资本主义底过程中，无论怎样反动的封建势力，无论他怎样复古，但资本主义仍是要发展的。至于怎样发展，则另是一问题。

　　以上讲的是这两个“东三省”式的道路之相同的地方，以下再讲这两个道路之不同的地方。

　　第一个不同的地方是民族资产阶级统治将要特别巩固美国在中国底势力。这个话不是说，美国可以帮助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统一中国，同时便巩固了美国在整个中国底势力，并不会有这样的情形。因为这样是根本铲除英日在中国底一切权利，这样便要爆发世界大战。这样仅只有美国以武装战胜了英日之后才能做到，这个前途我们现在完全还看不着。我说中国民族资产阶级不能根本消灭地主买办阶级底统治，这也是一个根本原因。我说，在民族资产阶级统治之下将要特别巩固美帝国主义在中国底势力，这仅只是说，美国将要在民族资产阶级统治的范围之内，特别在经济上将自己巩固起来。但是这并不是说，在地主买办统治中国的时候，美国将没有在中国的势力。美国在中国的势力仍是有的，并且仍是一个政治经济生活中之很有影响的势力。不过在民族资产阶级得着统治权的时候，美国的势力将更要扩大，将更要巩固。

　　第二个不同的地方，是民族资产阶级之走到“东三省”式的道路，他还要经过一个改良政策。民族资产阶级之改良政策将要实行到什么样的程度，这并不十分重要，但民族资产阶级一定要开始实行改良。我已经说过，民族资产阶级若不愿实行改良政策，则可以说他已经完全投降了封建势力，已经完全买办化，则他更不必争夺什么反革命的领导权。既然他还努力于争夺反革命领导权的斗争，则他一定是想施行改良政策。改良政策的两个大目的是：改良自己发展的条件与防止革命的高潮。这个改良也没有什么进步的急进的意义，因为他是避免革命而走向普鲁士道路上的企图（参看第一章第二节）。在买办地主底统治之下，至多只有将那孔孟底“道德仁义”拿来鬼谈一阵，绝没有什么改良，因为改良对自己及他底主人——英日帝国主义——都有冲突，并且他自己得不着改良的利益。

　　第三个不同的地方，就是当民族资产阶级握着了统治权的时候，中国资本主义化的速度要比较快，因为美国底新式工业组织可以很快地搬来。同时中国经济中之“民族”的成分——特别在轻工业中当要比较浓厚。在地主买办握着统治权的时候，中国资本主义化的速度一定比较迟缓，因为帝国主义及封建势力对于资本主义发展的阻碍，并没有消除或削弱，同时地主买办要等着自己蜕化为工业资产阶级，这当然是一个比较长期的逐渐转变。同时所谓“民族资本”，在全国经济之相对的比例上也要比较微小。自然，这只是就比较上说的，并且相差的速度及比例也不会十分远，因为民族资产阶级底统治，也并不能彻底消除封建势力。

　　总括以上的分析，我们对于“东三省”式的道路，便可作这样一个结论：“东三省”式的道路，他是将中国好几个“东三省”，分成好几个帝国主义底势力范围。在这个道路上中国资本主义发展的速度，当比现在以前要快些。但是这种发展，终使中国底经济由半殖民地而走到十足的殖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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