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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4月11日致赵其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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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 我现在说明我前信里的几句话的意思,所谓“自己”,就是指各人的“自己”,不是指我。无非说凡有富于感激的人,即容易受别人的牵连,不能超然独往。 感激,那不待言,无论从那一方面说起来,大概总算是美德罢。但我总觉得这是束缚人的。譬如,我有时很想冒险,破坏,几乎忍不住,而我有一个母亲,还有些爱我,愿我平安,我因为感激他的爱,只能不照自己所愿意做的做,而在北京寻一点糊口的小生计,度灰色的生涯。因为感激别人,就不能不慰安别人,也往往牺牲了自己,——至少是一部分。 又如,我们通了几回信,你就记得我了,但将来我们假如分属于相反的两个战团里开火接战的时候呢?你如果早已忘却,这战事就自由得多,倘你还记着,则当非开炮不可之际,也许因为我在火线里面,忽而有点踌躇,于是就会失败。 《过客》的意思不过如来信所说那样,即是虽然明知前路是坟而偏要走,就是反抗绝望,因为我以为绝望而反抗者难,比因希望而战斗者更勇猛,更悲壮。但这种反抗,每容易蹉跌在“爱”——感激也在内——里,所以那过客得了小女孩的一片破布的布施也几乎不能前进了。 鲁迅 四月十一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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