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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世心与自觉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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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甲寅》杂志[1]记者(一九一五年八月十日) 记者足下: 前于大志四期独秀君[2]之《爱国心与自觉心》[3],风诵回环,伤心无已!有国若此,深思挚爱之士,苟一自反[4],要无不情智俱穷,不为屈子之怀沙自沉[5],则为老子之骑牛而逝[6],厌世之怀,所由起也。有友来告,谓斯篇之作,伤感过甚。政治之罪恶既极,厌世之思潮,隐伏于社会,际兹晦盲否塞[7]之运,哀哀斯民,谁则复有生趣,益以悲观之说,最易动人心脾。最初反问,我需国家[8],必有其的,苟中其的,则国家者,方为可爱。设与背驰,爱将何起?必欲爱之,非愚则妄。循是以进,自觉[9]之境,诚为在迩。然若所思及此而止,将由兹自堕于万劫不复[10]之渊,而以亡国灭种之分为可安,夫又安用此亡国灭种之自觉心为也。愚惟独秀君构文之旨,当不若是。观其言曰:“国人无爱国心者,其国恒亡;国人无自觉心者,其国亦殆。”似其言外所蓄之意,未为牢骚抑郁之辞所尽也。厥后此友有燕京之行,旋即返东[11]。询以国门近象,辄又未言先叹曰:“一切颓丧枯亡之象,均如吾侪悬想之所能及,更无可说。惟兹行颇赐我以觉悟,吾侪小民,侈言爱国,诚为多事。曩读独秀君之论,曾不敢谓然,今而悟其言之可味,而不禁以其自觉心自觉也。”是则世人于独秀君之文,赞可与否,似皆误解,而人心所蒙之影响,亦且甚巨。盖其文中,厌世之辞,嫌其泰多;自觉之义,嫌其泰少。愚则自忘其无似,僭欲申独秀君言外之旨,稍进一解。诚以政俗靡污,已臻此极,伤时之士,默怀隐痛,不与独秀君同情者,宁复几人!顦顇行吟,怅然何之[12]!欲寻自觉之关头,辄为厌世之云雾所迷,此际最为可怖,所述友言,即其征也。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妄言梗喉,不吐不释,独秀君其许我乎? 国家善恶之辨,古今学者,纷纷聚讼,亚里士多德、柏拉图、黑智儿[13]诸人,赞扬国家之善,装璜备至。自然法派[14],则谓为必要之罪恶,而昌无治之义[15]者,辄又遮拨[16]国家,几欲根本推翻,不稍宽假。此事诉于哲理,太涉邈玄,非本篇所欲问。惟就今世论今世。国家为物,既为生存所必需,字以罪恶,未免过当。至若国家目的,东西政俗之精神,本自不同。东方特质,则在自贬以奉人;西方特质,则在自存以相安。风俗名教[17],既以此种特质精神为之基,政治亦即建于其上,无或异致。但东西文明之融合,政俗特质之变革,自赖先觉者之尽力,然非可期成功于旦夕也。惟吾民于此,诚当自觉。自觉之义,即在改进立国之精神,求一可爱之国家而爱之,不宜因其国家之不足爱,遂致断念于国家而不爱。更不宜以吾民从未享有可爱之国家,遂乃自暴自弃,以侪于无国之民,自居为无建可爱之国之能力者也。夫国家之成,由人创造,宇宙之大,自我主宰,宇宙之间,而容有我同类之人,而克造国。我则何独不然?吾人苟不自薄,惟有本其自觉力,黾勉奋进,以向所志,何时得达,不遑问也。若夫国家兴亡,民族消长,历史所告,沧桑陵谷[18],迁流罔极,代兴代亡者,茻然其非一姓氏一种族也。秦皇、元代之雄图,波斯、罗马之霸业,当其盛时,丰功伟烈,固莫不震赫于当世。曾几何时,江山依旧,人事全非,英雄世主之陈迹,均已荒凉沦没于残碑断阙之间,杳如烟雾,不可复识,所谓帝国宏规者,而今安在哉! 是故自古无不亡之国,国苟未亡,亦无不可爱之国,必谓有国如英、法、俄、美而后可爱,则若而国者,初非与宇宙并起,纯由天赐者。初哉首基,亦由人造,其所由造,又罔不凭其国民之爱国心,发挥而光大之,底于有成也。既有其国,爱固不妄。溯其建国伊始,或纵有国,而远不逮今,斯其爱国,又将云何!复次谓朝鲜、土耳其、墨西哥乃至中国之民,虽有其国,亦不必爱,则是韩并于日,土裂于人,[19]墨联于美[20],或尚足夸为得所。如吾国者,同一自损,更何所择,惟有坐以待亡,听人宰割,附俄从日,惟强者之威命是听,方为得计。斯而可乐,人间更有何事足为畏怖?愚不识斯时果有何幸福加于国家尚存残体之时,并不识斯时自甘居亡国奴地位以外,究有奚裨助于吾侪者。独秀君之所谓自觉心者,必不若是矣。 恶政苦民,有如猛虎,斯诚可痛,亦宜亟谋所以自救之道。但以较失国之民犹为惨酷,殆亦悲观过激蔽于感情之辞。即果有之,亦不过一时之象,非如亡国惨劫,永世不复也。昔有文人Souvestre者[21],尝游巴黎,感怀所触,著为笔录。曾纪一日漫游曲巷,目击穷苦细民,杂处蓬窦,褴褛曝日,风飘蔽[敝]牖,泥沟流秽,臭气逼人。亦有孤客,愁死他乡,累然一棺,零丁过市,北邙委骨,狐狸食之[22],泉台咽恨,幽魂何依!感此惨象,归而咏叹,辄谓人世悲苦,真不如草木之无知,鸟兽之自得也。迨见梁前燕子,雏倡[侣]分飞,中有弱稚,弃于故巢,绕室哀鸣,母燕不顾,呢喃自啭,竟以僵死。以视人间母子之爱,海枯石烂,卒无穷期者,判若天渊矣。则又憬然曰:“佳儿慈母,例证若斯,其足令人反省,使仍乐为人类者,何其深也。一时激于厌世之思,则羡蛮貊之人为幸运,谓以人而不如飞鸟之回翔自得,但平允之明察,旋即轨似是而非之念于正理。试深考之,当知人性于善恶杂陈之间,善量如此之宏,乃以惯见而不觉,恶一感人,辄全觉之,以其为善之例外也。”(见所著An Attic Philosopher in Paris 第八章 Misanthropy and Repentance)与其于恶国家而盲然爱之,诚不若致国家于善良可爱之域而怡然爱之。顾以一时激于政治之恶潮,厌倦之极,遽祈无国,至不惮以印、韩亡国之故墟,为避世之桃源,此其宅心[23],对于国家,已同自杀,涉想及此,亦可哀已。第平心以思,国苟残存,善之足以庇民而为惯见不觉者何限,其恶之为吾人所不耐者,乃以其为善之例外,感而易察。反之,亡国之境,甘苦若何,印、韩之民,类能道之。万一不幸,吾人而躬蹈其遇,亲尝其苦,异日者天涯沦落,同作亡民,相逢作楚囚之泣[24],或将兴狐兔之悲[25]矣。吾人今日取以自况[26],而羡为善者,殆以为其恶之例外耳。故吾人自愧于印、韩之民,乃与厌世者之憎恶人间,以为不如草木鸟兽之无知者,出于同一之心理。是当于厌倦(Misanthropy)之后,继以觉悟(Repentance)。纯正之自觉,斯萌发于此时矣。 中国至于今日,诚已濒于绝境,但一息尚存,断不许吾人以绝望自灰。晚近公民精神之进行,其坚毅足以壮吾人之意气。人类云为,固有制于境遇而不可争者,但境遇之成,未始不可参以人为。故吾人不得自画[27]于消极之宿命说(Determinus),以尼精神之奋进[28]。须本自由意志之理(Theory of free will),进而努力,发展向上,以易其境,俾得适于所志,则Henri Bergson氏之“创造进化论”[29]Creative Revolution[Evolution])尚矣。吾民具有良知良能[30],乌可过自菲薄,至不侪于他族之列。他人之国,既依其奋力而造成,其间智勇,本不甚悬,舜人亦人,我何弗若[31]?必谓他人能之,我殊未必,则此特别之民,当隶于特别之国,治以特别之政,此种论调,客卿[32]尝以之惑吾当局,而若吾民,又何可以此自鄙也。吾民今日之责,一面宜自觉近世国家之真意义,而改进其本质,使之确足福民而不损民。民之于国,斯为甘心之爱,不为违情之爱。一面宜自觉近世公民之新精神,勿谓所逢情势,绝无可为,乐利之境,陈于吾前,苟有为者,当能立致[33],惟奋其精诚之所至以求之,慎勿灰冷[34]自放也。倘谓河清已叹无期[35],风云又复卷地,人寿百年,斯何可望!则愚闻之,国之存亡,其于吾人,亦犹身之生死。日人中江兆民[36],脱[晚]年罹恶疾不治,医言一年有半且死。兆民曰:“命之修短,宁有定限,若以为短,则百年犹旦夕耳。若以为修,则此一年有半,亦足为余寿命之丰年矣。”遂力疾著书不稍倦。愚今举此,或且嗤为拟于不伦,但哲士言行,发人深省,吾国今日所中之疾,是否果不可为,尚属疑问。即真不可为,犹有兆民之一年有半,为吾民最终奋斗之期,所敢断言。吾民果能谛兆民精勤不懈之意,利此余年,尽我天职,前途当发曙光,导吾民于光华郅治之运,庸得以目前国步之崎岖,猥自沮丧哉! 近者中、日交涉,丧权甚巨[37],国人愤激,骇汗奔呼。湘中少年,至有相率自裁者。爱国之诚,至于不顾身命,其志亦良可敬,其行则至可悯,而亦大足戒也。国中分子,昏梦罔觉者去其泰半,其余丧心溃气者又泰半,聪颖优秀者,悉数且甚寥寥,国或不亡,命脉所系,即在于是。而今或以精神,或以躯干,纷纷以向自杀之途,人之云亡,邦国殄瘁[38],国真万万无救矣。然则国家之亡,非人亡我,我自亡之;亡国之罪,无与于人,我自尸之[39]。少年锐志,而亦若此,是亡国之少年,非兴国之少年也。夫自杀之举,非出于精神丧失之徒,即出于薄志弱行之辈。日本少年,一遘艰窘,只有投华严之泷[40]之本领,哲人每以是薄之。今吾少年,亦欲以湘水之波,拟彼华严之泷,人其又谓我何也。且时日害丧,国耻难忘,充吾人之薪胆精神[41],迟早当求一雪,即怀必死之志,亦当忍死须臾[42],以待横刀跃马,效命疆场,则男儿之死,为不虚死。不此之图,一朝之忿,遽效匹夫匹妇之自经沟渎,是人不战而已屈我于无形,曹社之鬼[43],嘻嘻笑于其侧矣。是皆于自觉之义有未明也。往岁愚居京师,暗杀、自杀之风,并炽于时,乃因蒋某自铳[44]之事,作《原杀》一文以论之。兹复摘录其一节: 自杀何由起乎?宇宙万象,影响于人类精神之变化者,至极复杂,渺不知其主因何在也。即如蒋君自杀一端,就蒋个人观之,则出于一时愤激,就其愤激之原因考之,则又原于校事棘手,其影响及于一人,其原因基于一事,其愤激起于一时。若作社会现象观之,则蒋君自杀之现象,实为无量之他种社会现象促动之结果,模仿、激昂、厌倦、绝望,皆其造因,积此种种之心理现象,而缘于一事,发于一朝。其所由来者渐,其所蕴蓄者素,而所以激发此心理现象者,实以有罪恶之社会现象为其对象也。人类行为,有不识不知而从其途辙者,谓之模仿,是乃社会力之一种。今人轻生好杀,相习成风,自清季已然。陈星台[45]、杨笃生[46]诸先辈,均以爱国热诚,愤极蹈海而死,自杀之风,遂昌于国,而接其踵者,时有所闻,则模仿之力也。鄙陬之夫,有自裁者,其家人或相继出此,至有以同一方法行于同一场所者,庸俗不察,指为冤魂作祟,抑知此亦模仿之故,然发现此类事实之家庭,其隐痛必有难言者矣。复次,社会不平,郁之既久,往往激起人心之激昂。光复[47]以还,人心世道,江河日下,政治纷紊,世途险诈,廉耻丧尽,贿赂公行,士不知学,官不守职,强凌弱,众暴寡,天地闭,贤人隐,君子道消,小人道长,稽神州四千余年(历史),社会之黑暗,未有甚于此时者,人心由不平而激昂,由激昂而轻生,而自杀,社会现象激之使然,乌足怪者。夫世之衰也,政俗不良,人怀厌倦之思,忠贤放逐,归隐林泉,其极乃至厌弃人世,饮恨自裁者有之。在昔暴秦肆虐,仲连蹈海[48];荆楚不纲,灵均投江[49],一瞑不顾,千古同悲。而清洁之流,不为世容,相率黄冠草履,歌哭空山[50]者,征诸史册,又未可以偻指数[51]。则厌倦浊世,宁蹈东海而死,古今盖有同兹感慨者矣。抑自杀亦为绝望之结果也。 自古忠臣殉国[52],烈妇[53]殉夫,临危尽节,芳烈千秋,此其忠肝义胆,固足以惊天地而泣鬼神。然人见忠臣之殉国也难,而忠臣之所以殉其国也不难;人见烈妇之殉夫也难,而烈妇之所以殉其夫也不难。盖忠臣烈妇之所望于其国其夫者,至恳且厚,既举其毕生之希望,寄于其国其夫,一旦国危夫死,天长地久,绵绵无尽,更安可望者,则殉之以出自裁,其于精神,实觉死而愉快,有甚于生而痛苦者焉。满清末造[54],吾人犹有光复之希望,共和之希望,故虽内虐外侵,压迫横来,而以有前途一线之望,不肯遽灰其志,卒忍受其毒苦。今理想中之光复佳运,希望中之共和幸福,不惟豪[毫]末无闻,政俗且愈趋愈下,日即卑污,伤心之士,安有不痛愤欲绝,万念俱灰,以求一瞑,绝闻睹于此万恶之世也。呜呼!社会郁塞,人心愤慨,至于此极,仁者于此,犹不谋所以救济之方。世变愈急,人生苦痛,且随之益增,而生活艰窘,饥寒更相困迫。佛说天堂,而天堂无路;耶说天国,而天国无门,万象森罗,但有解脱之一路,即自杀是。哀哀禹域,行见其民之相杀、自杀以终也。然则求之荒渺,索之幽玄,毋宁各自忏悔[55],涤濯罪恶,建天堂[56]天国于人世,化荆棘为坦途,救世救人,且以自救,茫茫来纪,庶尚有生人之趣乎! 由斯以谈,自杀之象,其发也虽由一时一事之激动,而究其原,则因果复杂,其酝酿郁积者,固非一朝一夕之故也。今欲遏之,惟望政治及社会,各宜痛自忏悔;而在个人,则对之不可蔽于物象,猥为失望,致丧厥本能,此即自觉之机,亦即天堂天国之胚种也。尤有进者,文学为物,感人至深,俄人困于虐政之下,郁不得伸,一二文士,悲愤满腔,诉吁无所,发为文章,以诡幻之笔,写死之趣,颇足摄入灵魄。中学少年,智力单纯,辄为所感,因而自杀者日众。文学本质,固在写现代生活之思想,社会黑暗,文学自畸于悲哀,斯何与于作者?然社会之乐有文人,为其以先觉之明,觉醒斯世也。方今政象阴霾,风俗卑下,举世滔滔,沉溺于罪恶之中,而不自知。天地为之晦冥,众生为之厌倦,设无文人,应时而出,奋生花之笔[57],扬木铎之声[58],人心来复之几[机]久塞,忏悔之念更何由发!将与禽兽为侣,暴掠强食以自灭也。若乃耽于厌世之思,哀感之文,悲人心骨,不惟不能唤人于罪恶之迷梦,适以益其愁哀,驱聪悟之才,悲愤以戕厥生,斯又当代作者之责,不可不慎也。偶有枨触,拉杂书之,仅以述感,不复成文。惟足下进而教之,余不白。李大钊白。 附: 《甲寅》杂志记者(章士钊)跋语 来书以悯世之挚情,发为救国之谠论,仁人之言,其利溥矣。爱国之义,愚已别有所陈,请观前幅拙著《国家与我》,便了鄙意。惟足下指斥自杀,以为自亡之证,愚谓不必尽然。吾国之所大患,亦偷生苟容之习而已!自杀之风果昌,尚能矫起一二,不然,似此淟涊无骨,无一质点觉稍健爽之人民,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矣!足下虑其自亡,岂知区区一亡,雅不足以赎其狗彘无耻之罪!已矣,已矣!吾人惟仰托星台、笃生诸先辈在天之灵,冀有忏悔之余地以自解脱矣。而足下云云,曾亦思当今薄志弱行寡廉鲜耻者流,正赖有是说以自遮护,容头而过身,驯至国亡之后,尚不自晤[悟]其罪何等否耶!日本少年喜投“华严之泷”,足下非之。愚则以为,日本之民矫健轻生,正面用之,以强其国,副面用之,以了其生,理无殊致。吾方愧死之不暇,学焉而未能,而又何病焉。…… 今之所欲郑重昭告者,则日本之崇奖自杀,确与其所以立国之道有关,非吾侪禽视鸟息之民所能平目而观者也。“匹夫溝渎”之言,乃先民半面的教训。古今几多冯道[59]、吴广[60]之辈依此以藏其身。足下岂不曰:等死耳,何不横刀跃马,效命疆场?不知无自杀之决心者,未见即能立效命之宏愿。往者曾涤生败于靖港,愤投湘江。吾家价人,负之以起。负之以起,非涤生所及料也。尔后成功,即卜于此。是知军国大事,确非偷生小夫所能奏功者矣。故今日吾国之所患,不在厌世,而在不厌世。有真厌世者,一方由极而反,可以入世,收舍己救人之功;一方还其故我,与浊世生死辞,而极廉顽立懦之致。足下奈何病之?数年以来,吾国自杀之风,稍有根萌者,亦蒋君之自残未遂,及近日湘中少年,偶而愤激之举己耳。比之邻邦,何啻爝火。足下忧其风炽,所虑毋乃过早乎? 总之,自杀固非奖进而无流弊之美德,特在我国,不生是忧。贤者纵不倡之,决不当阻之。足下以提倡厌世之风,文人当负其责。愚谓提倡偷世之风,文人尤当负其责也。质之明达,以为何如? 记者 《甲寅》杂志第1卷第8号 1915年8月10日 【注释】 [1]《甲寅》杂志 1914年5月在日本东京创刊,英文名称“TIGER”。由甲寅杂志社发行,发行人渐生,编辑人秋桐(章士钊)。1915年10月停刊,共出10期。李大钊所撰《风俗》、《国情》、《物价与货币购买力》等均发表于该杂志。 [2]独秀君 即陈独秀(1879—1942),安徽怀宁人。中国共产党的主要创始人。时为《甲寅》杂志编辑。 [3]《爱国心与自觉心》 陈独秀撰,发表于《甲寅》杂志一卷四号(1914年11月10日)。文章认为,“国人无爱国心者,其国恒亡。国人无自觉心者,其国亦殆。二者俱无,国必不国。”爱国心为立国之要素,但“中国人之视国家也,与社稷齐观;斯释爱国也,与忠君同义”,而“近世欧美人之视国家也,为国人共谋安宁幸福之团体。人民权利,载在宪章”。文章指出:“爱国心,情之属也;自觉心,智之属也。爱国者何?爱其为保障吾人权利谋益吾人幸福之团体也。自觉者何?觉其国家之目的与情势也。是故不知国家之目的而爱之则罔;不知国家之情势而爱之则殆。”文章最后感叹:“呜呼!国家国家!尔行尔法!吾人诚无之不为忧!有之不为喜!吾人非咒尔亡,实不禁以此自觉也。”通观全文,陈独秀所指的国家有两层意义:一指包括领土、主权、人民等在内的普通意义上的国家,一指统治这一国家的政府。第一层意义上的国家要无条件地爱;第二层意义上的国家则要有条件地爱。 [4]自反 反躬自问、自我反省。《礼记·学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 [5]屈子之怀沙自沉 屈子,即屈原(约前340—约前278),战国时诗人、政治家。曾任左徒、三闾大夫,辅佐楚怀王内修政治,外抗强敌,并主张彰明法度,任用贤才。后遭谗免职,顷襄王时被逐,长期流放于沅湘流域。顷襄王二十一年,秦国军队攻破楚国郢都,屈原写下《怀沙》一词后于5 月5日(夏历)投汨罗江自杀。 [6]老子之骑牛而逝 老子,即老聃,姓李名耳,字伯阳,春秋战国时楚苦县人,曾任周朝藏书室史官,相传著有《老子》(又名《道德经》)一书。据司马迁《史记·老子列传》记载:老子“居周久之,见周之衰,乃遂去……莫知所终。”又据《列仙传》记载:“老子西游,关令尹喜望见有紫气浮关,而老子果乘青牛而过也”。 [7]晦盲否塞 晦盲,指社会黑暗、世道混乱。《荀子·赋》:“暗乎天下之晦盲也,皓天不复,忧无疆也”。否塞(音pǐ sè),闭塞不通。宋苏辙《太皇太后以旱赐门下诏》:“上下否塞,情之不通者非一。”又指困厄。晋葛洪《抱朴子·广譬》:“逸伦之士,不以否塞而薄其节。”晦盲否塞连用,指社会黑暗、上下交困。宋朱熹《〈大学章句〉序》:“使其君子不幸而不得闻大道之要,其小人不幸而不得蒙至治之泽,晦盲否塞,反覆沈痼,以及五季之衰,而坏乱极矣。” [8]国家 古代诸侯的封地称国,大夫的封地称家。《孟子·离娄上》:“人有恒言,皆曰天下国家,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后亦用来指皇帝、朝廷。《晋书·陶侃传》:“国家年小,不出胸怀。”近代西学输入以后,国家一词具两个基本涵义:一指居住在特定土地上的民族所形成的具有主权的实体,一指代表这一实体的政府组织。本文中所说的“国家”似更多指后者。 [9]自觉 觉,领悟、明白。唐韩愈《平淮西碑》:“始迷不知,今乃大觉,羞前之为。”自觉,指自我领悟、觉醒。 [10]万劫不复 万劫,佛经称世界从生成到毁灭的过程为一劫,万劫犹万世,形容时间极长。万劫不复,指永远不能恢复。晋僧肇《〈梵网经〉序》:“一为人身,万劫不复。”孙中山《警告同乡书》:“如果以客帝为可依,甘为万劫不复之奴隶,则亦已矣”。 [11]返东 东,指日本。 [12]顦顇行吟,怅然何之 顦顇,亦作“顦悴”(音qiāocuì),形容枯槁瘦弱。《楚辞·渔夫》:“屈原既放,游于江潭,行吟泽畔,颜色顦顇,形容枯槁。”行吟,边走边吟咏。怅然何之,怅然惘然,不知向何处去。 [13]黑智儿 即黑格尔(George Wilhelm Friedrich Hegel,1770—1831),德国哲学家,主要政治学著作是1821年发表的《法哲学原理》。 [14]自然法派 自然法(Nature Law),西方哲学、法学术语,通常指人类所共有的权利或正义体系。作为一般承认的正当行为的一组原则,它常和国家所正式颁布及实施的“成文法”形成对照。荷兰哲学家格老秀斯、英国思想家T.霍布斯、法国思想家孟德斯鸠和卢梭等都是这一派别的重要代表人物,均对政府及其所制定的“成文法”持批评态度。从19世纪开始,该派理论受到普遍批评。 [15]昌无治之义 昌,倡,倡导。无治之义,即无政府主义。 [16]遮拨 排斥、反对。章炳麟《记政闻社员大会破坏状》:“原吾辈之所以遮拨立宪者,非特为满汉相争不欲拥戴异族以为共主;纵今日御宇者犹是天水、凤阳之裔,而立宪固不适于中国矣。”此处所云天水、凤阳之裔指宋、明统治者的后裔。 [17]风俗名教 风俗,见前《风俗》篇“风俗”条注释。名教,指以正定名分为主的传统礼教。晋袁宏《后汉纪·献帝纪》:“夫君臣父子,名教之本也。” [18]沧桑陵谷 沧桑,沧海桑田的缩略,指大海变为农田,农田变为大海。晋葛洪《神仙传·王远》:“麻姑自说云:‘接侍以来,已见东海三为桑田。’”陵谷,指山陵变为深谷,深谷变为山陵。《诗经·小雅·十月之交》:“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全句指世事变化巨大。 [19]土裂于人 “土”,指14世纪以后逐渐建立起来的、地跨欧亚非三洲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17世纪末、18世纪初,土耳其在对外战争中屡遭失败,不得不承认埃及独立,允许希腊和塞尔维亚自治。1877—1878年,土耳其在俄土战争中战败,被迫承认罗马尼亚、塞尔维亚、黑山独立,承认保加利亚自治,割让卡尔斯和巴统给俄国。至此,土耳其在欧洲的领土只剩下马其顿、阿尔巴尼亚和色雷斯。其后,又经1912—1913年的两次巴尔干战争,土耳其在欧洲的领土丧失83%。 [20]墨联于美 墨指墨西哥,美洲文明古国之一,16世纪初沦为西班牙殖民地,1821年始获独立。独立伊始,墨西哥的领土就不断受到美国侵略。1836年,美国策划墨属得克萨斯的3万多名美国移民叛乱,宣布脱离墨西哥而独立。1845年美国吞并得克萨斯。1846年,美国占领纽埃西斯河与格兰德河之间的地区后,4月向墨西哥宣战,随后美军又占领了今日美国的新墨西哥州和加利福尼亚州等广大地区,并继续向南入侵。1847年4月18日在塞罗戈多的决战中,墨军战败。9月14日美军占领墨西哥城。1848年2月2日,美国迫使墨西哥政府签订《瓜达卢佩·伊达尔戈和约》,将墨西哥格兰德河和希拉河以北的全部领土割让给美国。 [21]Souverstre 全名为émile Souverstre(1806—1854),法国小说家。An Attic Philosopher in Paris是其代表作之一(日本东京博学堂曾于明治39年即1906年出版该书日译本,题为《哲人感想录》,中文亦有多种译本)。另有Le Monde tel qu'il sera,发表于1846年,是法国文学史上著名的科幻小说,描述一对年轻夫妇被催眠,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公元3000年,发现因滥用科学技术,同时也由于资本主义自由放任,已经造成了严重的恶果。该书直到21世纪初才受到英语世界的关注,2004年美国卫斯里扬大学出版社出版了玛格丽特·克拉克的英译本,题为The World as It Will Be(《世界将来就是这个样子》)。李大钊文中所述,是An Attic Philosopher in Paris一书第八章全部内容的提要。 [22]北邙委骨,狐狸食之 北邙,本指邙山,在今河南洛阳东北。自汉魏以来,王侯公卿贵族的葬地多在此,后因以此泛称墓地。晋陶潜《陶渊明集》四《拟古诗》之四:“一旦百岁后,相与还北邙。”委,放弃,弃置。全句意指尸骨委弃荒野充狐狸之食。 [23]宅心 宅,处。宅心,处心、用心。 [24]楚囚之泣 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言语》:“过江诸人,每至美日,辄相邀新亭,藉卉饮宴。周侯中坐而叹曰:‘风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异!’皆相视流泪。惟王丞相(王导)愀然变色曰:‘当共戮力王室,克复神州,何至做楚囚相对!’”后用楚囚对泣或楚囚相对来形容人们遭遇国难或其他重大变故,相对无策,徒然悲伤。宋汪元量《莺啼序·重过金陵》:“清谈到底成何事,回首新亭,风景今如此,楚囚对泣何时已。叹人间,今古真儿戏。”李大钊引此典故,意在告诫人们不要因为政潮恶浊就遽祈亡国,亡国之后再徒然悲伤,而应发愤努力,“致国家于善良可爱之域而怡然爱之”。“楚囚”一词出于《春秋传》:“楚伐郑,诸侯救之。郑执郧公钟仪献晋,景公观军府,见而问之曰:‘南冠而絷者为谁?’有司对曰:‘楚囚也。’”后常称被俘囚之人为楚囚或南冠。 [25]狐兔之悲 因同类的死亡而感到悲伤。《宋史》:“狐死兔泣,李氏灭,夏氏宁独存?” [26]吾人今日取以自况 况,譬,比。《汉书·高惠高后孝文功臣表序》:“以往况今,甚可悲伤。”李文此句意为“我们今天拿来自比”。 [27]自画 “画”,同划,意为分开界限。《论语·雍也》:“冉求曰:‘非不说(悦)子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汝)自画。’”孔子指出冉求之不学不是“力不足”,而是自我限制。自画,意为自设界限。“故吾人不得自画于消极之宿命说(Determinus)”,意为我们不应当自我局限于消极之宿命说。 [28]以尼精神之奋进 尼,阻止、阻拦。《墨子·号令》:“务色谩正,淫嚣不静,当路尼众,舍事后就,踰时不宁,其罪射。”宋王应麟《困学纪闻·考史》:“召洪君畴长台端,御史自造谤诗,以尼其来。”李文此句意为使精神不能奋发向上。 [29]Henri Bergson氏之“创造进化论” Henry Bergson(1859—1941),即柏格森,法国著名哲学家,“变的哲学”的创始人,“非理性主义”的主要代表,著作有《时间与自由意志》(1889)、《物质与记忆》(1886)等。1907年他发表创造进化论,认为整个进化过程是生命冲动的绵延,不断发展,不断产生新形式;进化是创造性的,而非机械的,其发展过程有两条主线:一由本能,导致昆虫的生命,另一则通过智力进化而产生人,二者都是生命冲动的结果。 [30]良知良能 天生具备的实现天赋道德观念的能力和先天具有的道德善性和认识本能。《孟子·尽心上》:“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北宋张载《正蒙·诚明》:“诚明所知,乃天德良知。”明王守仁《答顾东桥书》:良知乃“人人之所同具也”,“不假外求”,“见父自然知孝,见兄自然知弟”,“良知者,心之本体”,“心之虚灵明觉即所谓本然之良知”;又《传习录》:“良知只是个是非之心,是非只是个好恶。”王夫之《张子正蒙注·乾称篇》:“耳目官骸亦可状之象,凝滞之质,而良知良能之灵无不贯彻,盖气在而神与性偕也。” [31]舜人亦人,我何弗若 《孟子·滕文公上》:“颜渊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舜人亦人,我何弗若”即本此。意思是舜时代的人也是人,我们也是人,怎么就不能像他们一样呢? [32]客卿 指美国人古德诺。参见《国情》注4。 [33]乐利之境……当能立致 乐利:快乐与利益,犹幸福。《礼记·大学》:“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汉郑玄注:“圣人既有亲贤之德,其政又有乐利于民。”全句是说快乐幸福的前景摆在我们面前,只要奋发有为,很快就可以实现。 [34]灰冷 心灰意冷。宋苏轼《送参寥师》诗:“上人学苦空,百念已灰冷”。 [36]倘谓河清已叹无期 河清,黄河水变清。黄河水浊,少有清时,故古人以河清为升平祥瑞。张衡《归田赋》:“徒临川以羡鱼,俟河清乎未期。”又,古称黄河千年一清,因以河清比喻时机难遇。唐张说《季春下旬诏宴薛王山池序》:“河清难得,人代几何?” [36]中江兆民 即中江笃介(1847—1901),兆民是其号,日本近代自由民权运动的代表人物之一,译著有卢梭《民约译解》、《三醉人经纶问答》、《平民之觉醒》和《国会论》等。晚年患喉癌,被医生宣布为最多保持一年半的生命,躺在病床上以异乎寻常的毅力著成《一年有半,续一年有半》一书。其著作《民约译解》和《一年有半》、《三醉人经纶问答》等均有中文本出版,对中国近代思想产生过一定影响。李大钊引用此例,意在表明,一个身患不治之症的人尚能利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做出如此壮举,中华民族是否已像中江兆民那样身患绝症,还是一个疑问,即使真的毫无希望,也应像中江兆民那样,利用这最后的宝贵时光,尽我天职,为国一搏,以导民于光华郅治之运。 [37]近者中、日交涉,丧权甚巨 指中日关于“二十一条”之交涉。 [38]殄瘁 困苦、困病。殄(音tiān)、瘁,均指病。《诗·大雅·瞻卬》:“人之云亡,邦国殄瘁。” [39]亡国之罪,无与于人,我自尸之 尸,主持,承担。全句意指不要把亡国之罪推诿给他人,而应该自己来承担责任。强调国民人尽其职以挽救民族危亡,这是李大钊的一贯思想。在《国民之薪胆》中,他强调政府与国民互相协力以救危亡;在《风俗》一文中,他强调“亡群之罪,不必全尸于助长之人,群之自身,亦实有自作之业”;在《民彝与政治》中,他认为袁世凯帝制复辟,“推原祸始,妖由人兴,孽由自作。民贼之巢穴,不在民军北指之幽燕,乃在吾人自己之神脑。是则犁庭扫穴之计……各将盘营结寨、伏于其脑之‘神武’人物一一僇尽,绝其根株而肃清之。诚能如是,则……可以高枕而无忧矣。” [40]华严之泷 日本著名瀑布之一,位于本州枥木县日光市日光山(Nikko),距东京约145公里。是著名的宗教和观光圣地。明治三十六年(1903年),京都帝国大学学生藤村操因人生问题困惑,于此间一棵树上题写“岩头之感”后,投入瀑布自杀。之后,常有青年来此自杀。 [41]薪胆精神 薪胆,卧薪尝胆之缩略。薪胆精神即勾践之卧薪尝胆忍辱耐苦誓雪国耻之精神。 [42]忍死须臾 忍死,指临死强持,有所期待。《三国志》魏《明帝纪》注引《魏氏春秋》:“帝执宣王(司马懿)手,目太子曰:‘死乃复可忍,朕忍死待君,君其与(曹)爽辅此。’”近代谭嗣同《狱中题壁》诗:“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 [43]曹社之鬼 《左传》哀公七年:“初,曹人或梦众君子立于社官,而谋亡曹。”后用曹社或曹社之鬼代指国家将亡。北周庾信《庾子山集·哀江南赋》:“鬼同曹社之谋,人有秦庭之哭。” [44]蒋某自铳 指蒋方震(1882—1938)自杀事。参见《原杀》注7。 [45]陈星台 参见《原杀》注11。 [46]杨笃生 参见《原杀》注13。 [47]光复 光,荣耀、光彩,又指礼乐文物。光复连用,意为恢复过去的荣耀或文物礼乐。转意为恢复原来政制、文化,驱走外来的侵略者、统治者。章炳麟《〈革命军〉序》:“今中国既灭亡于逆胡,所当谋者光复也,非革命云尔。” [48]暴秦肆虐,仲连蹈海 参见《原杀》注14。 [49]荆楚不纲,灵均投江 参见《原杀》注15。 [50]黄冠草履,歌哭空山 参见《原杀》注16。 [51]可以偻指数 偻(音lǚ)指,屈指、屈指而数。清丘逢甲《汕头海关歌》:“几十万人出此关,偻指来归十无四。” [52]忠臣殉国 忠,忠诚无私、尽心竭力。《左传·成公九年》:“无私,忠也。”三国魏嵇康《释私论》:“谗言以言,不可谓有诚;激盗似忠,不可谓无私,此类是而非是也。”忠又特指事上忠诚。宋岳飞《乞解军务札子》:“臣窃谓事君以能致其身为忠。”忠臣,忠于君主的官吏。唐杜甫《秦州见敕目薛毕迁官》诗:“忠臣词愤激,烈士涕飘零。”明郎瑛《七修类稿·国事八·南都二墓》:“吾夫为国死,为忠臣;吾子为父死,为孝子。天下妇人好夫好子,无出我右。”突出表彰忠臣始自宋代。宋以前官方所修正史中不专为忠臣列传。宋初开始,为培养风气,大力倡导“忠”、“义”,所修《旧唐书》、《新唐书》中开始专门为“忠义”之臣立传。 [53]烈妇 古指重义守节的妇女。晋傅玄《秦女休行》:“秦氏有烈妇,义声驰雍凉”。特指以死殉节或殉夫的妇女。 [54]满清末造 造,世、时代。《仪礼·士冠礼》:“公侯之有冠礼也,夏之末造也。”清赵翼《过文信国祠同舫庵作》诗之二:“三百余年养士恩,故应末造泽犹存。”满清末造即满清末期。 [55]忏悔 参见《文豪》注32。 [56]天堂 某些宗教指人死后灵魂居住的美好地方。《宋书·夷蛮传·天竺婆黎国》:“叙地狱则民惧其罪,敷天堂则物欢其福。” [57]生花之笔 五代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梦笔头生花》:“李太白少时,梦所用之笔头上生花,后天才赡逸,名闻天下。”因以“生花之笔”喻杰出的写作才能。 [58]木铎之声 木铎,以木为舌的大铃,铜质。古代宣布政教法令时,巡行振鸣以引起众人注意。 [59]冯道 (882—954),字可道,自号长乐老。汉族,五代瀛州景城(今河北交河东北)人。历仕后唐、后晋(契丹)、后汉、后周四朝十君,拜相二十余年,人称官场“不倒翁”。 [60]吴广 疑为汉代胡广之误。胡广(91—172),字伯始,东汉南郡华容人。少孤贫,二十七岁举孝廉。历仕东汉安帝、顺帝、冲帝、质帝、桓帝、灵帝等六帝,官至太傅,封安乐乡侯。他熟悉典章,老于世故。当时有谚语说:“万事不理问伯始,天下中庸有胡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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