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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世界(3)


  可是八哥是刚刚吃豆腐的,还吃不到二两,所以它只闪着金色的小眼睛,一声也不叫。

  我忽然从它的身上想起了一个事情,觉得这是再重要不过的!

  “八哥姓什么呀?”我惊奇的问。

  哥哥想了一想回答说:“它姓八名哥叫做八哥吧。”

  我信了。又问:

  “谁是它的爸爸和妈妈呢?”

  哥哥老想着。

  “它的哥哥和弟弟呢?”我接着又问。

  哥哥老想不出。

  我自己便暗暗的揣摩着,想好之后便说:

  “爸爸做它的爸爸不好么?”

  哥哥动了一下眼珠说:

  “不行,”哥哥摇了头,“我们的爸爸太大了!”

  “总得有个爸爸呵……”我一面想着一面说。

  哥哥究竞是比我聪明的,他终于把这问题想好了:

  “那个小人!是它的妈妈,那个皮球是它的哥哥,那个瓶子是它的弟弟,这不行么?”

  “行!”我十分佩服的说,但是我立刻又想起来了:“它的爸爸呢,谁是它的爸爸呢?”

  “椅子好不好?”哥哥想了半晌说。

  “不好。”我说。

  “花盆?”

  “也不好。”

  “书呢?”

  “都不好。”

  “为什么呢?”哥哥有点受窘的反问。

  我回答说:“爸爸是有胡子的。没有胡子象个爸爸吗?”

  哥哥没有话说。

  我们只好把八哥的爸爸暂且空着,慢慢的再去找,这时只赶忙的把小人,皮球,瓶子,都搬了来,和八哥紧紧的亲了一个嘴。

  亲嘴之后的八哥躲到床后面去了,许久都不出来,我们也都望它不要出来吧,因为姊姊马上就要从书斋中回来了。姊姊比我们都高的,高到一张椅子还不止,人很瘦,所以哥哥和她扯皮条叫她做“烟囱”!我也不怕她。

  然而姊姊终于把哥哥和我都叫去了,生气的说:

  “总是你们两个做的事罗。”一面把手指头指着哥哥的脸。

  哥哥却挺着胸刁皮的问:“什么事?”

  我也说:“不要乱赖人呢。”

  “哼,”姊姊撇着嘴,冷冷的神气。“反问我,你们自己瞧,谁把八哥捆在我床底下?”

  我赶紧看了哥哥一眼。

  “是妈妈叫我放的。”哥哥强硬的扯谎说。

  我立刻帮哥哥的忙,也扯谎:“爸爸也说过。”

  姊姊却冷笑了,说:

  “好,我问爸爸去!”

  我吓慌了,急看哥哥一眼,也没有新的举动。

  姊姊一直向门口走去,可是哥哥又把她拉回来了:

  “你真的要去问么?”

  “真的。”姊姊还要往外走。

  “我天天叫你‘烟囱’。”哥哥威胁的说。

  “好,随你叫。”

  “我也天天叫你‘新姑娘’。”我接着向她说。

  姊姊的脸忽然红起来了,看着我,半天不作声。

  哥哥便改了声调说:

  “你不告诉爸爸,我天天都同你好。”

  我也跟着说:“我也天天叫你好姊姊。”

  姊姊的态度柔软了,只说:“不要让八哥飞到床上去。”

  “不会去的。”哥哥说。

  于是我们觉得一切都妥当了,而且一切都是好的。

  一连快乐的过了三天——天天我在妈妈面前要了一个铜板,哥哥便拿去买豆腐。八哥的吃量也天天增加了。我们对于它觉得还不十分完满的,只是缺少一个爸爸。

  但八哥的爸爸终于找到了,那是从外婆屋里送来的那只花白猫,几多好看,有很长的胡子的。

  “这就是八哥的爸爸吧。”哥哥先说。

  “好极了。”我同意,还觉得只有这一只花白猫才配。

  我们便悄悄的把猫儿抱到房里,去和八哥亲了几下嘴:猫儿动着胡子,八哥撤娇似的挣着。

  哥哥向着猫儿说:“叫它‘宝宝’!”

  我也对着八哥说:“叫它‘爸爸’!”

  它们都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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