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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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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克咬着牙,生气地在桌上猛击一拳说:“天杀的!卢博这个王八真冤枉!你和他老婆睡觉,另一位又把他老婆杀死,可他却被送上了法……不,我要是他,一定会气死的!” 菲洛梅内高声说:“你这个笨蛋,有人指控他唆使卡布什杀死了他老婆!这是真的,据说是为了一笔钱,我哪儿能了解得那么详细!似乎在卡布什家发现了格朗莫兰董事长那块怀表。你们还记得吗?格朗莫兰就是十八个月之前被人杀死在火车上的那位老先生。于是,法官便把这两件事儿联系到一起。这真是一件奇案,一锅胡涂粥!我也说不大清楚,但报纸上登了满满两栏!” 雅克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可以说他根本就没有听。他喃喃地说:“何必去伤这份脑筋呢?这与我们何干?要是连法院都查不清楚,我们就更无法弄明白了。” 佩克脸色苍白,望着远处说:“在这个案件中,只有那个女人太可怜!啊,可怜的女人!” 最后佩克生气地说:“我的老婆,要是别人敢动她指头,我就把他们一块掐死!那样做,即使被砍下脑壳,我也在所不惜。” 又是一阵沉默。菲洛梅内再次把酒杯倒满酒,说句笑话。其实她心里十分不安,斜眼瞥了佩克一眼。维克图瓦大婶骨折致残,只好放弃打扫厕所的工作,住进了济贫院。自此以后,佩克就邋遢起来,衣着褴褛,十分脏污。过去大婶对他十分宽容,慈母一般对佩克,总稍稍给他零用钱,不让住在勒阿弗尔的这位女性指责她没有照料好丈夫。可是现在,大婶不在家,无人照料他了。而雅克长相英俊,又干净利落,对菲洛梅内颇有吸引力,她现在已经讨厌起佩克来了。 菲洛梅内大着胆子问:“你要掐死你在巴黎的老婆吗?她呀,她是不会有人要的!” 佩克嘟哝着回答:“那一位或另外一位!” 菲洛梅内玩笑似地举起酒杯:“喂,祝你健康!请你把衣服拿来,我给你缝补一下。说实话,你不能为我们增光,不管是为她还是为我……雅克先生,也祝您健康!” 雅克似乎从沉思中惊醒,战栗了一下。雅克并非内疚,他杀人之后,心里轻松,身体也很好。当然有时塞芙丽娜的影子还会闪现在他眼前,会唤起他的良知,会叫他流下怜悯的泪水。雅克为掩饰心头的不安,玩笑似地说:“听说了吗?很快就要打仗了!” 菲洛梅内说:“根本不可能,同谁打呢?” “同普鲁士人吧!他们有位亲王要当西班牙的国王,昨天议会专门讨论过这个问题。” 菲洛梅内一听,感到懊丧。她说:“原来如此!真荒唐!他们搞什么选举,公民投票,还有在巴黎出现的骚乱,这些已经够我们受的了!要是再打起仗来,那,你们说,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得去当兵?” “噢,我们不会去,总不能连铁路也不要了吧?只是我们的工作可能会受到干扰,得去运送士兵和给养!一句话,一旦打起来,我们就得去尽公民义务。” 雅克发现菲洛梅内的腿插在他的腿中间,赶忙站了起来。佩克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不由怒火上升,用力攥紧了拳头。 佩克说:“时候不早了,睡觉吧!” 雅克结巴着说:“对,该睡觉了!” 雅克用力抓住菲洛梅内的手腕,似乎要把它掐断,菲洛梅内忍着痛没有吱声,他见佩克正在发狂地喝酒,悄声对雅克说:“当心!他一旦喝多了酒,就会真正变成野人!” 此时,菲洛梅内听见楼梯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不由慌了神儿:“我哥来了!你们快走!” 雅克和佩克刚走开二十步,就听见有打耳光的声音,继而是叫喊声。菲洛梅内像偷吃罐头的小姑娘被当场抓住,被哥哥狠狠揍了一顿,被打得鼻青脸肿。雅克站住,想回去救菲洛梅内。佩克拦住他说:“这干你甚么事儿?啊,臭婊子!要是打死她,那才好呢!” 雅克同佩克回到弗朗索瓦——马泽利娜大街。他俩谁也没有吱声,倒头躺下。由于房间窄小,两张床几乎挨在了一起。他们睁着眼睛,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久久不能入睡。 星期四要在鲁昂开庭审理卢博案件。预审法官德尼泽为此名声大震,司法界经常有人赞扬他,说他对这件复杂的案件处理得法;有人称这起案件是他精辟分析和推理的杰作。他用逻辑推理使真相大白,这是一个创举。 赛芙丽娜被杀后数小时,德尼泽就赶到了出事的德莫法十字架,他马上下令逮补卡布什。许多迹象表明卡布什就是凶手。他身上的血迹,加上卢博和米萨尔的证词。他俩详细叙述了他们是如何发现卡布什痴呆呆地站在尸体旁边的。在盘问卡布什么什么闯入塞芙丽娜的卧室时,他结结巴巴,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法官一耸肩头,认为他的故事编得太幼稚,是罪犯们惯用的伎俩,这在法官预料之中。真凶手总是捏造一个假凶手,说假凶手乘夜色逃之夭夭,早已跑得无踪无影,难以寻觅了,是不是?在问卡布什在大黑天去人家住宅前干什么时,卡布什慌了神儿,不知所措,不肯回答,最后他才说是去那里散步。这个回答幼稚可笑,法官怎会相信?况且,哪里会有这种人,行凶杀人后连房门也不关就跑走?他连室内的家具都没有动一下,连一块手帕也没有偷。这种凶手,他从何处来?他为什么要杀人?法官的调查稍一深入,就发现了雅克同被害人的关系。于是法官对雅克那天的行动起了疑心。但卡布什说是他送雅克去巴朗唐乘坐四点四十分的火车;鲁昂那家旅店的老板发誓说,那天雅克吃过晚饭就睡觉了,次日早上七点才从房间走出。况且从道理上讲,雅克也不会平白无故杀死自己心爱的情妇,没有人发现他和死者争吵过,所以认为雅克是凶手与理不通。对,雅克不会是凶手。那凶手只能是这位惯犯卡布什了。他双手沾满血迹,屠刀就在他脚下。这个愚蠢的野汉子还对法官杜撰了一个天方夜谭式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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