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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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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只是想弄明白?结果怎么样呢?” “我不是医生,不能断定。我逃走了,我以为已经把他打死了,但是他竟醒了过来。” “好极了。”检察官最后说。“谢谢您。我就需要知道这一些。费心再继续下去吧。” 可惜,米卡竟没有想到说出来,虽然他是完全记得的,他的跳下去是出于怜悯心,当他站在被害者跟前时,甚至还说过几句伤心的话:“老头子恰巧碰上了,有什么办法,只好让他躺着吧。”检察官却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个人“在这时候,这样惊惶地”跳下来,只是为了想确切地弄明白:他的犯罪的唯一的证人还活着没有?照这样说来,这个人甚至在这种时候竟还有这样的魄力、果断、冷静和精细的心思啊,……等等,等等。检察官很满意:“用‘琐碎事’把这病态的人惹上火来,他果然就说漏了嘴。” 米卡痛苦地继续说下去。但这次尼古拉·帕尔费诺维奇又马上打断了他: “您的手上染满了血,以后发现脸上也有,怎么能跑去找费多霞·玛尔科芙娜呢?” “可我当时并没有注意到我身上有血呀!”米卡回答。 “这也是可能的,常有这样的情形。”检察官对尼古拉·帕尔费诺维奇使了个眼色。 “真是没有注意,您这话说得很对,检察官。”米卡也突然表示起赞许来。但以下接着说到米卡突然决定“自己让路”和“让幸运的人从自己身旁走过去”的这段经过时,他已经怎么也下不了决心再象刚才那样吐露自己的真心,讲他“心灵上的女王”了。他对这些冷漠无情,“象臭虫般叮着他不放”的人感到讨厌。因此对他们反复提出的疑问,他只是用这样几句简单而干脆的话来回复: “我就是决定自杀嘛。还继续活下去干吗?这是自然而然地提出来的问题。她的以前的那位无可争辩的旧情人来了,他曾经错待过她,但是五年以后又带着爱情跑了来,准备以正式结婚来补偿过错。我就明白一切对我来说都已经完了。……而背后又有耻辱在威胁着我,再加上这个血,格里戈里的血。……再活下去干吗?于是跑去赎出抵押的手枪,装上子弹,预备到黎明就把它打进自己的脑袋。……” “而夜里痛饮一番?” “夜里痛饮一番。唉,真见鬼,诸位,快些问完吧。我确实打算自杀,就在这村子后面不远的地方,准备在早晨五点钟了结我自己,口袋里已藏好了一张纸条,是在彼尔霍金那里装手枪的时候写的。这张纸条就在这里,你们念一下吧。我的话不是专为骗你们而编的!”他突然轻蔑地补充了一句。他从背心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条来,朝着他们往桌子上一扔;预审官们好奇地读了一遍,照例把它归了卷。 “您甚至在走进彼尔霍金先生家里去的时候,还不想把手洗洗干净么?这么说,您并不怕嫌疑?” “什么嫌疑?有没有嫌疑还不是一样,我反正准备上这儿来,五点钟就自杀,你们什么也来不及干了。如果不是出了父亲的案子,你们一定还什么也不知道,也不会上这里来的。唉,这是魔鬼干的,魔鬼杀死了父亲,你们也一定是靠了魔鬼才那么快就知道的!你们怎么这样快就赶了来?真奇怪,真想不到!” “彼尔霍金先生告诉我们,您到他家里去的时候,手里攥着……在沾满血的手里攥着……您那些钱,……许多钱,……一大叠一百卢布的钞票,侍候他的那个小男仆也看见的!” “是的,诸位,记得是这样的。” “现在碰到了一个小问题。您能不能告诉我们,”尼古拉·帕尔费诺维奇特别温和地开始说,“您从哪里忽然弄到这许多钱?从案情看,甚至按时间计算,您中间并没有回家去过呀!” 检察官对于这样直率地提出这个问题,略为皱了皱眉头,但是并没有打断尼古拉·帕尔费诺维奇的话。 “对,没有回家。”米卡回答,显然很镇静,但眼睛却盯着地上。 “既然这样,容我再重问一句,”尼古拉·帕尔费诺维奇继续说,好象在小心套出对方的话来,“您从哪里一下子竟弄到这样大的数目?因为根据您自己承认的话,您在那天五点钟的时候还……” “还为了缺十个卢布,向彼尔霍金抵押了手枪,以后又想向霍赫拉柯娃借三千卢布,她没有给,以及如此等等的废话。”米卡不客气地打断他说。“不错,诸位,我缺少钱,但是忽然又有了几千卢布,是不是?跟你们说,诸位,你们两人现在正在提心吊胆:万一不肯说从哪里来的,可怎么办呢?恰恰如此:我不肯说,诸位,你们猜对了,你们没法知道的。”米卡忽然用异常坚决的口气一字一句地说。 预审官们沉默了一会。 “您该明白,卡拉马佐夫先生,这是我们必须知道的。”尼古拉·帕尔费诺维奇温和地轻声说。 “我明白,但尽管这样还是不说。” 检察官又插嘴了,他再度提醒说,被审讯的人如果认为这样对自己最有利,自然也可以不回答提出的问题,但是嫌疑犯将因为沉默使自己蒙受极大的损害,特别是因为问题这么重要。…… “怎么长怎么短,怎么长怎么短!够了,我已经听见过这类告诫了!”米卡又打断他说。“我自己也明白案情重大,这又是极要害的情节,但尽管这样我还是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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