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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公爵紧握住院长的手腕,留心她耍什么花招。院长领公爵来到一道宽大的楼梯前。楼梯通到一间一半在地下的大厅。公爵看到事情有可能成功,而且除了阿特利公爵与两名龙骑兵(他们的马靴踏得楼梯嘎嘎直响)外,没有别的见证人,认为可以对院长来一番威胁。最后他来到上文所说的大厅。里面光线黯淡,只在祭坛上插了四支蜡烛作为照明。两个还算年轻的修女躺在地上,像是中了毒,全身痉挛,行将死去。还有三个修女,跪在二十几步远的地方,正在作忏悔。议事司铎锡博坐在祭坛前一张圈椅上,脸色苍白毫无表情。他后面站着两个高大的小伙子。都低着头,尽量不看倒在祭坛前的两名修女。那两人穿的深绿色丝袍随着身体的痉挛而颤动。公爵迅速扫视了一遍这个可怕的场面,看清了场上的所有人物。当他注意到罗莎琳德坐在离三个作忏悔的修女几步远的一个草垫上时,突然喜出望外,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就朝她跑过去,用表示亲近的称呼“你”来问她:

  “你服了毒药?”

  “没有。我不会服的。”她回答,颇为冷静,“我不愿效法这些冒失的姑娘。”

  “小姐,你得救了,我带你去见王后。”

  “公爵阁下,我想您不会忘记大主教法庭的权利。”议事司铎锡博坐在圈椅上说。

  公爵明白该和谁打交道,便走到祭坛前跪下,对锡博说:

  “代理主教议事司铎大人,根据最近的政教和解协议,这类判决只有国王签了字才能执行。”

  锡博立即尖刻地反驳道:

  “公爵阁下出言武断了一点:在场的罪犯都经过合法审判,她们自己也承认犯了读圣罪。但教会并没有对她们处以任何刑罚。根据您对我说的话以及我现在看到的景像,我猜想这两个不幸的女人是服了毒药。”

  锡博教士的话,瓦加公爵只听清了一半,因为阿特利公爵的嗓子盖住了他的声音。阿特利公爵跪在两个垂死的修女身边。她们在石板地上抽搐,剧烈的痛苦似乎使她们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举动。其中一个大约三十岁,生得天姿国色,好像进入谵妄状态,把自己的袍子撕到胸口,大叫道:

  “救我呀!救我呀!救一救我这个高贵的姑娘!”

  公爵站起来,他在王后客厅里的那副高雅派头又显了出来。

  “小姐,你的健康没受一点损害吗?”

  “我没有服毒,公爵大人,”罗莎琳德回答说,“但这并不妨碍我感觉到,是您救了我的性命。”

  “我没有任何功劳。”公爵说,“国王从忠实的臣民那里得到消息后,派人把我召来,告诉我有人在这家修道院谋反。我们要制止谋反者的行动。现在,”他望了罗莎琳德一眼,补充说,“我该听您吩咐了。小姐,您是否愿意随我去向王后谢恩?”

  罗莎琳德站起身,挽住公爵的手臂,朝楼梯走去。走到门口,瓦加公爵对阿特利公爵说:

  “我命你把锡博大人和在场的那两位先生关起来,每人一个房间。同样,安琪拉院长也要关起来。你还要下去,把牢房打开,释放所有的女犯人。我是转达陛下的命令,谁敢违抗,就把他关进单人牢房。陛下希望把要求朝见他的人都送进宫里。你别耽搁时间,快把这里的几个人关押起来。我马上给你派几名医生和一营近卫军来。”

  说完,他又向阿特利公爵示意还有话要讲。走到楼梯口,他说:

  “亲爱的公爵,你也明白,不能让锡博和院长统一口径。过五分钟,一营近卫军将开到这里,由你指挥。在通往大街或花园的门口安排一个哨兵。要出去的放行,要进来的不准。你派人搜索花园,把所有参与谋反的人,包括花匠在内,都分开关押。好好照料那两个中毒的姑娘。”

  ……

  (原注:从此句开始的部分又是一个提纲,口授于1842年3月21日。)

  挑起嫉妒心,使堂·热纳里诺终于开枪自杀。

  阿卡维瓦大主教答应比西亚诺亲王的指导神甫,只要他使堂娜·费尔南达王妃相信堂·热纳里诺钟情于罗莎琳德,就让他晋升为大教堂的议事司铎。大主教通过这一办法,使头脑简单的堂·热纳里诺痛苦不安。

  使用某些语句,如:他戴假发,吸烟,等来改变愚蠢的赞赏风格。

  采纳一些主意,如:在那不勒斯,经常看到一些秀美的眼睛,可是它们像荷马笔下朱诺的眼睛,没有任何表情。剔除远离人心的磅礴气势(有一字无法辨认),人心具有谦虚、自然、敏感和德国式的淳朴。

  王后说:

  “我劝你尽早结婚。你有了丈夫,我就让你成为宫中的贵妇。你一旦从属于我,教士就不敢迫害你了。想到这件事,你会有不少苦恼的。我也不想为瓦加说情,以某种方式去劝你和他结婚。但是你如果这样做了,我和国王将很高兴。”

  ……

  瓦加派比通托部一个营去把守圣·佩蒂托贵族修道院的大门。国王甚为生气。

  “目的都达到了,何必要引起公众议论呢?”

  “面对这样一个不可一世的教士(他可能里通外国,把敌人引进你的国家),面对罗马教廷,唯一的理由,就是圣·佩蒂托修道院里有人谋反。我看到议事司铎锡博盯着我的探究的目光和冷峻的脸色,我就相信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消除这种怀疑:有人想劫走一位初学修女。比通托部那个营的干预震动了那不勒斯所有人的心灵,当然也包括教士们,它使人们相信事情涉及到一起奥地利人的阴谋。”

  “可是,塔律西气坏了。”国王说,“上哪儿去找这样一位首相呢?又正直,又勤奋,还拒绝了罗马教廷好几百万呢!您愿意接他的位子吗?”

  “我是怎么也不想干实事了。”

  瓦加公爵让那位杂务修女改了姓名,隐居在热那亚,过着宽裕的生活。

  堂·热纳里诺像卡波勒卡兹地方美丽的波佳一样,变成了虔诚的信士。

  罗莎琳德宽怀大度,又回到修道院。她怕热纳里诺沾染罪孽,不肯在婚前顺从他的要求。热纳里诺大失所望,认为她受了圣母的折磨,被不祥的天眼盯住了。

  热纳里诺受不了猜疑和嫉妒的折磨,终于自杀了。罗莎琳德差点因此失去了理智。她真以为自己被不祥的天眼盯住了。有一个宗教狂企图用匕首刺杀她。

  瓦加公爵六十九岁时,罗莎琳德嫁给他,条件是她每年去热纳里诺自杀的修道院住三个月。

  结婚前夕,她心灰意冷,痛哭一场。“假如热纳里诺从天上看见我,他会怎么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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