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卡尔·麦 > 老母塔之夜 | 上页 下页 |
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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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不配。这种官职的尊严要求他穿一件非常好的上衣,应该是新的。那一件新长袍值多少钱呢?” “我在伊斯坦布尔的商店里看到过一件价值三百多皮阿斯特的这种衣服,还有五百皮阿斯特的。” “这些还不是最贵的。一件值三百皮阿斯特的长袍可能只适合一个穷秀才。一个柯查巴西至少要穿五百皮阿斯特的。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同意你的看法。” “那么,从地位来看,或者从秀才的地位来看,我要给柯查巴西估多高的价?罚多少钱?” “按他自己的官职来定。” “那么,我就对他进行严厉的惩罚。由于他这样不尊重他的官职,穿这样一件油乎乎的长袍,特按照他的地位,判处他支付一件价值五百皮阿斯特的长袍钱。如果他没有现金,我将把这笔钱折合成他的实物财产,上交银库。我是根据古兰经作出这个判决的,古兰经是我们的规则和准绳。现在,将柯查巴西和他的两个警察抓起来囚禁。法律的尊严将把他摧毁。” 老柯查巴西声嘶力竭地提出反对。我感到够了。我不想再听下去了,并向我的三个同伴招手,一走了事。那两个誓死坚守岗位的勇敢的老板跟随我们。大门外面站着一个妇人,一看见我就朝我走来。她就是内芭卡。 “长官,”她说,“我在等你,我怕。” “怕什么?” “我怕法官先生们报复。你把我告诉你的一切情况都泄露出去了吗?” “没有,一个字也没有。” “谢谢你!那我就放心了。” “尽管放心好了。我还会以另外的方式,努力使你摆脱困境。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来拜访你。” “长官,你会受到我的热烈欢迎,因为,对我来说,你的出现就像太阳升起一样。愿安拉赐给你安稳的睡眠和幸福的梦乡!” 她走了。那时,我总觉得想起了什么事。这个想法,是在路上就产生的。我把她叫回来,问她: “你认识一种叫枸杞的植物吗?” “认识,很熟悉。它是带刺的,果汁苦,样子像胡椒粒。” “这儿长吗?” “这儿不长,要过斑雅。” “可借!我需要这种植物的叶片。” “你可以得到。” “从谁那里?” “药房,我必须到药房去取。” “用来治什么病?” “制成药膏可治溃疡。焙干后可治耳病和牙龈腐坏,还可治眼睛发黑和唇裂。” “谢谢你!我会去买的。” “要我给你把叶子带来吗,长官?” “不要,我自己去取。” 这种植物有一种独特疗效,我想把它用在自己身上。我只有一点没有弄清楚,它对别人是否有疗效。 在回家的路上,两个老板喋喋不休地谈论那次勇敢的行动,说要是那四个被找的人到他们的路上来,他们就成就了那次勇敢的行动。我没去理会他们的瞎扯。到达客栈以后,我和哈勒夫立即上楼,去我们的房间。对我们来说,马上入睡这样一件小事也不容易做到。匆匆而过的这一天事情那么多,精神振奋,难以平静。 “本尼西,”哈勒夫问,“我们要在这儿呆多长时间?” “我没有兴趣在这个窝里作不必要的久留。” “我也一样,本尼西。我对这些人有一种反感。我们明天要尽快追赶巴鲁德·阿马萨特。” “明天?其实是今天,因为已经快天亮了,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们睡个足觉,然后我去拜访内芭卡,再骑马离开这儿。” “但愿没有人迫使我们停留!” “我不会让别人挽留的。” “我让那位法官尝尝鞭子的味道,做得对吗?” “嗯!”我咕哝了一声。 “要么,我们就冷静地忍受他的侮辱?” “不,在那种情况下,我认为你是对的。他挨那几下是咎由自取。” “另一次也是一样!” “你指的是谁,哈勒夫?” “那个检察官。他和其他几个是一丘之貉。如果你允许我让他感受一下我的橡皮鞭的话,我会多么高兴!” “亲爱的哈勒夫,不要过分热衷于你的鞭子,要想想这是很危险的。” “本尼西,我们俩人不就足以对付这些危险吗?” “是这样,到目前为止,你是幸运的。” “以后还会幸运吗?” “你是说,如果我今后不再和你在一起吗?过去,你每次与鞭子纠缠不休的时候,我都成功地把你拖开了,以后就不可能了。” “本尼西,我不想出现这种情况。” “可是。你这种预感肯定会越来越清晰。我们总有一天会分手的。你的家乡在呼唤你,我的家乡在呼唤我,可惜我们俩人离得太远,使得我们不得不分开。” “永远?” “可能性极大。” “你不想再回到阿拉伯了?” “人的意志是什么?是违反上帝意志而呼出的一口气。” “那我就恳求安拉迫使你返回。你在家里有什么事好干的?没有,根本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骆驼,没有红枣,更没有连胡狼都不爱吃的药西瓜。” “我拥有的比你多——父母和兄弟姐妹。” “可我有我的汉奈赫,妇女们和姑娘们的装饰品。你在你那个变得陌生了的家乡能找到女孩子吗?但是在阿拉伯,你可以挑选,娶最漂亮的——除了我的汉奈赫。你的家乡也可能很美,但不是沙漠。想想吧:你不能用鞭子抽使你受辱的人,否则你得进法院。你将被关起来,或者交五十皮阿斯特的罚金。可是,我在家里甚至鞭打法官,如果他要求这样做的话。你在家里都吃什么!哎,安拉!” “你对此一无所知。” “有的你告诉过我,我在伊斯坦布尔也打听过你家乡的一些情况。你们那里的人吃土豆加一小片鱼。在我们这儿,这种饭莱,只有喝拉基酒喝醉了的人才吃。你们还吃红萝卜和蘑菇,这些东西是有毒的,会损伤内脏。还有像蜗牛一样的牡蛎。谁吃蜗牛!你们也吃螃蟹,这种动物是靠红蛙生活的,它们甚至吃鹬的粪便。你们那种生活肯定是非常可怕的!此外,你们还坐在铁路上的笼子里,站起来腰都伸不直。你们见面时,必须把帽子脱掉,并且骂你们的脑袋瓜。住在别人家里得付一大笔房租。谁要是努力追求安拉的恩赐,养家糊口,就要他交纳营业税。而且在你们那儿,如果一个妇人掉了一条手绢在地上,所有男子都得一个箭步去把它捡起来。但是一个男人想袖口烟,他可一定要首先请求妇人们允许。你们的人想知道时间,得傻头傻脑地呆在教堂的钟楼前面。但是如果一个神父要求你们按照安拉的意愿生活,僧侣们定会骂他。在你们那儿,有人如果伤风流鼻涕,这本来是一种病情好转的征兆,你们却要高呼‘上帝保佑’。但是如果有人因患肺结核而咳嗽,你们却保持沉默,尽管这比感冒危险得多。你们的后生把窗玻璃做成的眼镜戴在鼻子上,男人们不读古兰经,而是没日没夜地学打牌。在你们那儿,谁要是想高兴高兴,他就得把衣服和床铺抬到当铺去,然后像疯子一样地在舞厅的地板上跳来跳去。试想,这样一个国家美在哪儿?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渴望到那儿去,本尼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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