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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谁在那儿?”里面用西班牙语问道。

  “老死神,先生。我们已经使您摆脱了恶棍们。请开门!但不要对我的伪装感到吃惊!”

  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西班牙人认出了侦察员,虽然这个人还穿着团伙头目的裤子和短上衣。

  “他们真的走了吗?”

  “逃之夭夭了,我们在这里捉住了四个。您向三K党党徒开枪了?”

  “是的。幸运的是您警告过我,否则我就不妙了。我在前面,我的黑人在后面从房中开火,这样他们就不能进来。然后我看到您袭击了那伙人。”

  “是的,我们解救了您。但现在您也帮帮我们吧!三K党党徒不会回到您这儿来了,却还有十五个家伙在我们那边,我们不想让他们逃脱。您的黑人可以在此期间挨家挨户地奔走并大吵大嚷,整个拉格兰奇的人必须被发动起来,这样那些坏蛋们就会被毫不客气地打发走了。”

  “那……首先就让黑克托跑到行政司法长官那里去。——注意,有人来了!我会马上到那边的,先生。”

  科尔特西奥走回屋去。从右边来了两个手里拿枪的人,他们问枪声是怎么回事。在我们告诉他们情况后,他们立刻准备帮助我们。甚至连拉格兰奇有脱离联邦思想的居民,也因此不再支持三K党党徒了,这些恶棍的行径对任何政治主张的追随者都必定是一种骇人听闻的行为。我们揪住那四个受伤者的领子,把他们弄到那边朗格的起居室中去。铁匠对我们报告说,三K党党徒们直到现在表现得都很安静。科尔特西奥先生随后赶到,不一会儿跟来更多拉格兰奇的住户,起居室都装不下他们了,有些人只能呆在外面,这造成了嘈杂混乱的来来去去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这里面三K党党徒们可以推断出事情是什么样子。老死神又向我示意一同到顶楼房间去。当我们把木板再次移开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一幅歹徒们憋气愤懑的绝望景象。被捉住的人靠在墙上,坐在床上或躺在地板上,人们知道了什么叫做蔫头奔脑。

  “现在,”老死神说,“十分钟过了。你们决定怎么样?”

  他没有得到回答。只有一个人发出一声诅咒。

  “你们不说话?那么,我就假设你们不愿投降。射击可以开始了。”

  侦察员瞄准他的枪,我瞄准我的。奇怪的是下面没有一个人想到把左轮手枪对准我们。这些流氓很胆怯,他们的胆量只表现在对手无寸铁的人的暴行中。

  “回答吧,要不我开枪了!”老人威胁道,“这是我最后一句话。”

  没人说一个字。这时老死神向我耳语道:

  “您也开枪!我们必须打中,否则我们对他们就构不成威胁。瞄准少尉的手,我瞄准上尉!打!”

  我们的两枪同时响了。子弹打得很准,两个头目大声叫嚷起来,不一会儿整伙人都在一种令人恶心的混乱中喊叫和号哭起来。人们听到了我们的枪声,以为我们同三K党党徒交手了,因而在起居室和外面窗前也响起了啪喀声。子弹穿过门和百叶窗飞进了卧室,有几个三K党党徒被击中了。所有的流氓都扑到地上,仿佛在那里感到更安全。他们叫喊着,就像他们会在刑讯柱上受炮烙之苦一样。头目跪在一张床前,把他流血的手缠进一块碎布片里向上冲我们喊道:

  “停!我们投降!”

  “好!”老死神决定,“你们都离开床!把你们的武器扔到上面,然后我们就会放你们出去。但谁要被发现身上还有一件武器,我们就会毫不留情地给他吃一颗枪子儿!你们听到了,外面有几十个人,只有彻底投降才能救你们。”

  秘密团伙的成员们的处境是无望的,团为逃走是不可想象的。这一点他们清楚。如果投降,他们又能怎么样?他们的意图没有实现,就是说人们不能控告他们犯罪。无论如何顺从老死神的要求要比做一次无用的尝试硬闯更好,因而他们的刀子和左轮手枪都被抛到了床上。

  “好,朋友们!”老人向他们喊道,“现在我只想对你们说,门开的时候,谁动一动又把他的武器拿走,我也会击毙他的。再等一会儿!”

  他派我到起居室去,向朗格传达把三K党党徒放出并抓起来的指示。但任务的执行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容易,被几盏很快取来的提灯照亮的整个门厅都挤满了人,除了没戴风帽,我还是穿着伪装的,以致人们以为我是秘密团伙的一个成员并马上迫使我就范。我的抗议根本没人听,人们想立刻把我带到房前并在那里用私刑。

  我处于极大的困境,因为攻击者不认识我,尤其是一个高高的身体健壮的人,他不停地把他的拳头捣向我的体侧,一边吼叫:

  “让他出去,出去!树上有树枝,粗壮的树枝,把这小子吊死在上面,它们肯定不会折断。”说着他把我退到后门去。

  “不过,先生,”我向他喊,“我真的根本不是三K党。不信问问朗格先生!”

  “美丽的树枝,粗壮的树枝!”他重复道,一边又在我的髋部捅了一下。

  “我要求被送到起居室朗格先生那里!我只是穿上了这身伪装,为了——”

  “真是极好的树枝!还有一根绳子,一条由优质大麻做成的精致的绳子!”

  他继续推我,再次把拳头捅进我的体侧,我终于失去了耐性。这个家伙能够把人们煽动得真对我用私刑的,一旦人们把我弄在外边,那就不能再指望有什么好事了。

  “先生,”我现在对他吼叫,“我不允许您对我粗暴!我想去朗格先生那儿,明白吗?”

  “壮观的树枝!无可比拟的绳子!”他喊得越发响,一边向着我的肋骨猛劲给我一拳。我气炸了,使尽全力一拳向他鼻子打去,如果地方够大的话,他肯定会向后仰倒在地上,但人们站得太挤了。不过我倒有了一点地方,我立即利用这个机会,强行向前挤,拼命吼叫并向周围乱打一气,为自己挤出一条窄窄的小缝,穿过去到了起居室。但当我如此有力地向前挥动我的拳头时,人群马上在我身后合拢了,所有够到我的胳膊都挥动了起来,结果我是货真价实地挨了一通毒打。真的三K党党徒多么不幸啊,一个假的就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

  身体健壮的人很快追上了我,他像发疯一样喊叫着,几乎是跟我同时到达了起居室。当朗格瞥见他时,他问道:

  “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亲爱的先生?你为什么这样喊叫?你为什么流血了?”

  “把这个三K党吊到树上!”这个人吼道,“他打坏了我的鼻子,把我的牙撞碎了好几颗。多好的牙!而且是仅有的前门牙。吊死他!”

  现在他的愤怒比先前更有理由了,因为他的鼻子真的流血了。

  “是他?”朗格问道,指向我,“不过,尊敬的先生,他的确不是什么三K党!他是我们的朋友,我们逮住了那些家伙,要感谢的恰恰是他呢。没有他,我们和科尔特西奥先生都没命了,我们的房子就在熊熊大火中了!”

  身体健壮的人睁大了眼睛和流血的嘴,指向我。

  “没有——没有——这个人?”

  绝妙的情景!所有旁观的人都笑了。他用手帕擦干额头上的汗和嘴上鼻子上的血,我揉着身上疼痛的部位,那上面都能看到他骨指的印儿。

  “你听到了,先生!”我一边向他怒喝,“您真的简直是疯了一样!”

  这个人不能有别的办法为自己解围,只好再次张大了嘴,一声不吭地把张开的左手向我们伸过来。上面是那两颗“仅有的”前门牙。现在我也不得不笑起来,他看起来实在是大悲惨了。于是我把我的任务告诉这个人。

  所有现有的绳子都被收集起来以防万一。它们连同细绳、粗绳和皮带堆在墙角备用。

  “那么放三K党党徒们出来吧!”我说,“但要一个一个地!每个人一走出来就给绑上。老死神会不明白,人们为什么磨蹭这么长时间。其实县行政司法长官应该在这里。科尔特西奥的黑人还是会马上把他带来的!”

  “行政司法长官?”朗格惊讶地问,“他就在这里!到最后您根本就不知道,这通打您得感谢谁?这就是派克先生,行政司法长官!”

  铁匠指着这位身体健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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