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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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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然的状态下,是存在着一种不可毁灭的真实的平等的,因为,单单是人和人的差别便不可能大到使一个人去依靠另一个人的程度。在人类社会中存在的权利平等是虚假的,因为用来保持这种平等的手段,其本身就是在摧毁这种平等,同时,公众的势力也有助于强者压迫弱者,从而打破了大自然在他们之间建立的平衡。从这头一个矛盾中,也就源源产生了我们在社会等级中所见到的那种表面和实际之间的矛盾。多数人总是为少数人做牺牲,公众的利益总是为个人的利益做牺牲;正义和从属关系这些好听的字眼,往往成了实施暴力的工具和从事不法行为的武器。由此可见,口口声声说是服务他人的上层阶级,实际上是在损他人而利自己;因此,我们要按正义和公理来判断我们对他们的尊重是否适宜。为了要知道我们每一个人对他自己的命运抱着怎样的看法,就需要了解他们所得到的地位是不是最有利于占居这种地位的人的幸福。这就是我们现在要研究的问题,不过,为了把这个问题研究得很好,就必须从了解人心着手。 如果说问题只是在于按人的假面具向青年人讲述人的话,那我们就用不着向他们讲述了,因为他们经常都是看到这种假面具的;但是,既然假面具不是人,不能让它表面的光泽去引诱青年,那么,我们在向他们描绘人的时候,就要向他们如实地描绘人的本来面目,其所以要这样做,并不是使青年人去恨他们,而是使青年人觉得那些人很可怜,从而不愿意学他们的样子。在我看来,这样做是合乎一个人对人类所抱有的最真挚的情感的。 根据这个看法,我们这时候教育年轻人,所采取的方法就要同我们从前所采取的方法完全相反,就要多用别人的经验而少用他自己的经验。如果人们欺骗他,他就要恨他们;如果他们尊重他,他看见他们互相欺骗的时候,就会同情他们。“世界上的情景,”毕达哥拉斯说,“宛如奥林匹克竞赛会的情景一样:有一些人在那里开店铺,为的是牟利赚钱;另一些人在那里拚性命,为的是追求荣誉;而其他的人则只是为了去看竞技的,但是,去看竞技的人并不是坏人。”我 希望人们这样替一个青年选择社交界,希望他认为同他一块儿生活的人都是好人,希望人们教他仔仔细细地认识世界,把世界上的事都看做是坏事,希望他知道人天生都是很好的,希望他意识到这一点,希望他自己去判断他的邻人,然而也希望他了解社会是怎样使人堕落和败坏的,希望他能发现人们的偏见就是他们种种恶习的根源,希望他衷心地尊重个人而蔑视大众,希望他知道所有的人差不多都戴着同样的假面具,但是也希望他知道有一些面孔比脸上所戴的面具还漂亮得多。 应当承认,这个方法有它的缺点,而且实行起来也不容易;因为,如果他过早地变成一个善于观察的人,如果你使他过于细致地去窥察别人的行动,那么,就可能使他养成欢喜说长道短、挖苦讽刺和动不动就武断地评判别人的习惯:欢喜幸灾乐祸地把一切事情都看得很糟糕,甚至连好事情他也认为不好。正如你见到穷人并不感到他们可怜一样,他见到邪恶的事情也视为常事,见到坏人也不害怕。不久以后,人类的种种恶行就不仅不能成为对他的教训,反而成为他的借口;他心里会这样想:既然人人都是这样的,我也不应该另外来一个样子。 如果你想用一番大道理去教育他,企图在他了解人心的天性的同时,再了解那些把我们的倾向变成恶习的外部原因的作用,如果你一下就使他从用感官感觉的事物转移到用脑筋思维的事物,你就要采用一种他根本无法懂得的形而上学的方法,你就要重新遇到你一直是十分小心地避免的麻烦,就要给他讲一些劝世文似的教条,就要在他的思想中用老师的经验和威信去代替他自己的经验和理智的发展。 为了同时拔掉这两个障碍,为了使他既能够了解别人的心而又不败坏自己的心,我打算就把离开我们很远的人指给他看,让他看其他时间或其他地点的人,以便使他虽能看到那种场合,但绝不能到那种场合中去进行活动。所以,现在是到了讲历史的时候了,通过历史,他用不着学什么哲学也能深入地了解人心;通过历史,他就能作为一个普通的观众,不带任何偏见和情绪,以裁判人而不以同谋或控诉人的身分对他们进行判断。 为了认识人,就必须从他们的行为中去认识他们。在社会上,我们听见的是他们的话,他们口头上讲一套,然而却把他们的行为隐藏起来;而在历史上,他们的行为就要被揭露,我们就要按照他们所做的事情去评判他们。他们所说的话,反而可以帮助我们对他们进行评价,因为把他们的言行加以比较,我们就可以同时看出他们实际上是什么样的人,而在表面上又装成什么样的人。他们愈是伪装,我们愈是能够了解他们。 可惜的是,这种方法有它的危险,有好几种缺点。要从一种观点去公正不偏地判断别人,那是很困难的。历史的最大弊病之一是,它从人类坏的方面描写人的时候多,从好的方面描写人的时候少;由于它感兴趣的只是革命和巨大的动乱,所以,只要人民在太平政治之下安定地过着昌盛繁荣的生活,它就毫无记载,只有在一个国家的人民由于自己不能满足自己的要求,因而就插手邻国的人民的事情,或者让邻国的人民来插手他们的事情的时候,它才开始记述他们的活动,它在他们已经处在衰亡的时候才对他们进行描写。我们的一切历史都是从它们应该宣告结束的时候才开始写的。我们对那些灭亡的民族的历史,已经是掌握得够多的了;我们所缺少的是人口兴旺的民族的历史,它们是那样的幸福和善良,以致使历史对它们无话可说。实际上,甚至在今天,我们还发现把国家管理得很好的政府,反而不为人们所谈论。我们所知道的尽是坏事,好事几乎是没有人提过。只有坏人才能出名,好人不是被大家遗忘就是被大家当作笑柄。由此可见,历史象哲学一样,在不断地诋毁人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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