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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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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克拼死挣着命,想游回去,却怎么也支持不住,随波逐流地漂向下游。当它听到桑顿又一次下达命令时,向后仰了仰身子,伸出脑袋,似乎想看上最后的一眼,然后才乖乖地转过身,向岸边游去,它竭尽全力地游着,快到无力游泳,它就要在河底葬身的时候,皮特和汉斯把它拖到了岸上。 他们清楚,在这样的激流中,攀着一块滑溜溜的岩石的人,只能在几分钟内坚持。于是,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沿着河岸跑向上游,在离桑顿很远的地方。把那根用来剎船的绳子系到巴克身上,留心不让绳子卡住巴克的呼吸,也别对它游泳造成妨碍,然后让它跃入激流。巴克勇敢地出发了,但它不能到达河心。当它发现这个错误时,已经来不及了。这时候,它的位置已经和桑顿平齐了,可它还得再划五、六次水才能构着桑顿,结果还是无可奈何地被激流冲过去了。 汉斯迅速扯住绳子,像剎船一样拽住了巴克。激流中,身上的绳子这么一勒,就把它拖到了水面下,而且始终没能冒上来,直到撞在岸边,被拉上去为止。它被淹得半死,汉斯和皮特连忙扑在它身上,把空气压进去,挤出了水来。它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接着又倒了下去。桑顿微弱的喊声传了过来,尽管他喊些什么并不能听清,但他们知道,他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主人的喊声像电击一样在巴克身上起了作用。它一跃而起,沿着河岸跑在那两个人前面,来到了上次进入水中的地方。 它又一次被系上绳子放进河里,又一次向前游去,但这一次它笔直游向河心。它已经犯了一次错误,这一次不能再犯了。汉斯放出绳子,并且让绳子绷紧,而皮特则把绳子整理了一下,不使绳子打结。巴克往河心前进,一直和桑顿成了一条直线才停止,这时它猛地转身,如箭似地冲向桑顿。桑顿看见巴克过来了,当激流以排山倒海之势把巴克像一柄大槌似地砸到他身上时,他把胳膊伸出,用两臂牢牢地抱住那毛茸茸的脖子。汉斯把绳子绕到树上往回拉,巴克和桑顿被拖到了水下。又憋又呛,一会儿这个在上,一会儿那个在上,他们被拖过坎坷不平的河底,在礁石上连碰带撞,靠向河边。 桑顿睁开眼睛,他趴在一根漂木上,汉斯和皮特还在狠命地来回推拉。他睁眼便去找巴克。巴克瘫痪在地,毫无生气,尼格正在那身体上发出哀叫的悲鸣,巴克湿漉漉的脸和紧闭的双眼则被塞基特一如既往地舔着。桑顿不顾自己遍体鳞伤,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巴克的身体,发现三根肋骨断了,这时巴克已有了知觉。 “这么办吧,”他宣布,“我们就在这儿扎营。”巴克的肋骨长好,能够走路了,他们才开始拔营出发。 那年冬天,巴克在道森又立新功,或许不那么英勇,然而却使它在阿拉斯加的声望连升数级。他们三人尤其满意这件事,这件事把他们需要的装备提供全了,使他们可以以矿工的身分出现在从未出现过的未曾开发的地区,把他们到东部已久的渴望实现了。 这件事是由埃尔多拉多酒店的一场谈话引起的,人们在店里吹嘘各自心爱的狗。巴克当然成为众人谈论的对象,桑顿也自然坚决维护巴克的荣誉。争论了半个小时之后,有个人说他的狗能启动一辆载有五百磅货物的雪橇,并且能够拉着向前行;另一个人吹嘘说他的狗能拉动六百磅;第三个人则吹到了七百磅。 “得了!得了!”约翰·桑顿说,“巴克能启动一千磅。” “是在原地启动的,是吗?而且还要拉着走上一百码?”一个叫马修森的伯南札淘金大王追问,他就是那个吹到七百磅的家伙。 “是原地启动,而且还要拉着走一百码。”约翰·桑顿镇静自若地回答。 “那好,”马修森慢慢地有板有眼地说,一字一眼地说道,为的是让大伙儿全听见,“我打赌它拉不动,我以一千块钱作赌注。”说着,他把一袋香肠大小的金沙甩在柜台上。 谁也没出声。如果能够说的话,那么桑顿说的大话,别人当真了。他能感觉到一股热血直朝脸上涌,这下栽在自己的舌头上了。他可不知道巴克能不能启动一千磅的雪橇。半吨哪!这么大的分量把他给吓住了。他对巴克的力气很有自信,巴克启动这个重量当然不成问题,他以前就觉察到了;但他从没遇到过这种要一决高低的场面。十几双眼睛紧盯着他、一声不吭地等待他做出决定。再说,他是没有一千块钱的,汉斯和皮特也都没有。 “我有辆雪橇,现在就停在外边,上面装着二十袋五十磅一袋的面粉。”马修森又毫不留情地说,“所以,这个问题你就不用犯愁了。” 桑顿没有答话。他也不知说点什么,茫然若失地扫视着一张张面孔。这个样子只有当一个人的思考能力丧失后,重新寻找能够启动脑筋的东西时才会表现出来。他的目光停留在吉姆.奥布赖恩的脸上。他是马斯托顿淘金大王,也是桑顿原来的老伙计。他从这张脸上得到启发,他的欲望被勾起来了,要去做这辈子都不会做的事情。 “你能借给我一千块钱吗?”他问,声音低得如同耳语一般。 “当然能,”奥布赖恩一边回答,一边把一个快要涨破的袋子咚地一声放在马修森那个袋子旁边。“不过,约翰,我可不太相信这条狗能有这两下子。” 酒店里的人潮水般涌到街上观看这场赌博的结果,不吃饭了,赌不玩了,场子不看了,就想一窥究竟,并且提出诱人的下注条件。好几百人,穿着皮袄戴着手套,在雪橇周围站了一大圈。马修森的雪橇装着一千磅面粉,已经在这儿停留了近两个小时,天气又特别冷(零下五十度),滑板牢牢地冻在硬邦邦的雪地上。人们提出二对一下注的条件,赌巴克拉不动雪橇。“启动”这个词引起了争议。奥布赖恩主张,桑顿有权先把滑板撬松,只要巴克从静止状态“启动”就行;马修森却坚持,这个词包括把滑板从冻结状态中拉松动这层意思。一开始打赌就在场的那些人,多半赞成马修森的看法,于是,下注的条件成了三对一,都打赌巴克拉不动,无人响应巴克拉动的提法,都不相信巴克有这个能耐。桑顿也是头脑一时发热才卷入这场赌博的,本来就已忧心忡忡,现在看着这辆雪橇,这事实是无法改变的,还有蜷伏在橇前雪地里的、由十条狗组成的常规狗队,越看越觉得没希望。马修森则越发得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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