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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卢特的眼神古怪,当她发问的时候明显表现出试探,“和……一个……和巴顿先生吗?”

  “为什么,是的。”

  “还吸了支烟?”

  “是的;现在事情怎么样了?”

  卢特冷不防快乐地笑了起来,“就像我告诉你,你会干的一样。我不是一个先知吗?但是我看见你之前就知道我的预测成真了。我刚离开巴顿先生而且我知道他昨晚跟你一起散步了,因为他正在通过他的精神和神像发着誓说你是一个完美的年轻俊杰。我就是闭上眼睛都能想到。克里斯·邓巴的魅力已经让他着迷了。可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没有问完呢。整个早上你都去哪儿了?”

  “去了今天下午我要带你去的地方。”

  “你即使不知道我的愿望也能计划得很周到。”

  “我非常清楚你的愿望是什么。就是要去看看我发现的一匹马。”

  当她叫着“哦,太好了!”时,她的声音表现出了她的愉悦。

  “它是一匹漂亮的马。”克里斯说道。

  但是她脸上马上严肃起来,而且内心的忧虑让她瞪大了眼睛。

  “它叫科曼齐。”克里斯继续说道,“一匹骏马,十足的骏马,加利福尼亚牧牛马里完美无瑕的那一种。而且它的线条——啊,怎么了?”

  “我们别再骑马了。”卢特说道,“至少停一段时间。真的,我感觉我也稍微有点儿厌倦了。”

  他正吃惊地看着她,而她则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

  “我看见为你准备的灵柩车和花朵了。”他开始说道,“还有葬礼上的悼词;我看见了世界的尽头,星星从天上坠落下来,天空像卷轴一样卷了起来;我看见活着的和死去的人都聚集起来等待最终的审判,绵羊和山羊,羊羔和公羊以及所有其他东西,身着白色长袍的圣徒,金色的竖琴奏出的声音,还有迷惘的幽灵落入地狱时发出的嚎叫声——我在那天看到的所有这一切就是你,卢特·斯托里想要骑马。一匹马,卢特!一匹马!”

  “至少歇一小会儿。”她恳求道。

  “可笑!”他大喊道,“怎么啦?你身体不好吗?——你的身体总是好得那么令人嫉妒又让人崇拜的啊!”

  “不,不是那样的。”她答道,“我知道这很可笑,克里斯,我知道,可是疑问产生了。我无可奈何。你总是说我如此理智地脚踏实地、关注现实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但是——或许是迷信,我不知道——可整件事的发生,扶乩所透露的信息,我父亲有亲手杀你的可能性,我不知道它是怎样伸向班恩马的缰绳让它快跑,置你于死地,我父亲说他企图两次要你的性命,而事实上最近两天骑马的时候你的性命两次受到威胁,这两者之间存在着连系——我父亲是一个技艺高超的骑手——我所说的所有这些,都使我头脑中出现疑惑。假如这其中有什么事又该怎么办呢?我不是那么确定。用科学否认看不见的东西可能太武断了。看不见的东西,幽灵的力量也许太微小了,太理想化了,对于科学而言,就很难控制住,很难识别,很难确切地阐述。难道你没看到吗?克里斯,在这样的怀疑中有合理的地方。或许是一个很小的疑问——哦,这么小;但是我太爱你了,不能让你冒一丁点的风险。而且,我是个女人,这应该能够说明为什么会迷信。

  “是的,是的,我知道,要叫它虚幻。但是我听到的是你自相矛盾地把虚幻中的真实——错觉中的真实带到有问题的思想中。所以,假如你愿意,就和我在一起;这是虚幻、不真实,但对我来说,这是真实的,就像我是怎样形成的一样——像噩梦在某人醒来之前在痛苦中挣扎是真实的一样。”

  “这是我所听过的对于不合逻辑的最符合逻辑的争论。”克里斯笑着说,“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游戏命题。在你的哲学里你所努力抓住的机会,比我在我的哲学里抓得要多。这让我想起了萨姆——几年前你的那个园艺师。我听见他和马丁在马厩里争论。你知道马丁是一个多么固执的无神论者。哦,马丁口若悬河,对着萨姆滔滔不绝地大讲逻辑。萨姆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他说道:‘别假惺惺了,马丁先生,你说话的时候就像一匹情绪激动的马;但是你没有明白我说的话。’‘那又如何?’马丁问道。‘喔,你知道的,马丁先生,你有一次机会。’‘我不明白。’马丁说道。‘马丁先生,是这样的。你有这样的机会,就像你说过的,变成菜园里危害果实的虫子。但是我说的话在老天爷那儿比你的管用,当我去到处是金子的大街时——我有这样的机会,就像你有变成虫子的机会一样,马丁先生。’”

  “你不把我当回事。”卢特说道,同时她笑话自己的评价。

  “我该怎样严肃对待扶乩板上那长篇累牍的废话呢?”他问道。

  “你没有解释——罗伯特姑父认出的我父亲的笔迹——噢,整件事,你都没有解释。”

  “思维中所有神秘的东西我不是都知道。”克里斯回答道,“但是我相信在不远的将来,所有这些现象都会向科学的解释低头。”

  “和你是一样的,我私下里有个想法,我要弄明白关于扶乩的更多的东西。”卢特坦诚地说道,“那个板子还在餐厅里。我们现在就可以试一下,就你和我,没人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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