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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钱?"

  "你同意的话先付两百,人上了船再付一千。"

  "我要是拿了这两百块一走了之呢?"

  "那我自然也没办法,"他笑笑说。"不过我知道你是不会做这种事的,船长。"

  "两百块你带着没有?"

  "当然带着。"

  "放在盘子底下。"他照办了。"好,"我说。"我明儿早上办好出港手续,天黑以后开船。那么我们在哪儿装货呢?"

  "巴库拉瑙怎么样?"

  "好吧。你那边都安排好了?"

  "好了。"

  "装货的事我们也得事先说好了,"我说。"你在岬角上亮出信号:两个灯光,一上一下。我看见以后就把船开进港。你们也坐一条船出来,货就从你的船上卸下直接装到我的船上。你亲自来,把钱也带来。我不拿到钱一个也不让上船。"

  "行,"他说。"你动手装货,先交一半,货全部装完,余数一起付清。"

  "好,"我说。"那也在理上。"

  "这样就都说定啦?"

  “该都说定了吧,"我说。"不带行李,不带武器。枪支,刀子,包括剃刀,一概不许带。这一点也得讲清楚。"

  "船长,"辛先生说。"你还信不过我吗?你难道还看不出你我的利益是一致的?"

  “你敢担保?"

  "请别这样难为我啦,"他说。"难道你还看不出你我的利益是完全一致的?"

  "好吧,"我对他说。"你们什么时候到那儿?"

  "午夜以前。"

  "好吧,"我说。"我想就这些了。"

  "你要大票还是小票?"

  "百元票好。"

  他站起身来,我看着他出去。临出门的时候,弗兰基还冲他一笑。没说的,这是个八面玲珑的唐山佬。好一个出色的唐山佬。

  弗兰基来到了我的桌子上。"怎么样?"他说。

  "你是在哪儿认识辛先生的?"

  "他是运华工的,"弗兰基说。"做大生意的。"

  "你认识他有多久了?"

  "他来这儿有约莫两年了,"弗兰基说。"本来在他以前运华工是另有个人的。这人叫人给打死了。"

  "辛先生早晚也会让人打死的。"

  "是啊,"弗兰基说。"怎么不会呢?他做的生意大着哪。"

  "生意不小,"我说。

  "大着哪,"弗兰基说。"华工运出去都是一去不来的。他们只听别处的华工写信来说那边好得很。"

  "那好嘛,"我说。

  "这种华工都不识字哪。识字的都赚上大钱了。他们却连吃的都没有。他们是吃大米的。这儿总共有几十万华工。却只有三个中国女人。"

  "怎么?"

  "政府不让来。"

  "真是糟糕,"我说。

  "你跟他生意做成了?"

  "可能。"

  "做生意好,"弗兰基说。"比搞邪门儿强。赚的钱多。这生意做起来大着哪。"

  "喝瓶啤酒吧,"我对他说。

  "你这该不着急了吧?"

  "哪还会着急呢,"我说。"这生意大着啦。多谢你啊。"

  "那好,"弗兰基说着拍了拍我的背。"我听了比什么都高兴。我只要你快活就行。华工的生意不错吧,呃?"

  "太好了。"

  "我听了也高兴,"弗兰基说。他见问题已经顺利解决,开心极了,我看他简直连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因此我就拍了拍他的背。弗兰基是挺不错的。

  第二天早上我第一件事就是抓住了报关行里的代办,要他替我办好船的出港手续。他问我要船员名单,我对他说一个也没有。

  "你一个人过海吗,船长?"

  "对。"

  "你那个伙伴怎么啦?"

  "他喝醉了,"我对他说。

  "一个人过海挺危险的哪。"

  "反正只有九十英里的路,"我说。"你以为船上带个醉汉就不危险了吗?"

  我把船开到港口对岸的美汽油公司码头,把两个油舱都加满了油。我这条船要是把油加足的话,足足可以装下将近两百加仑。我本不愿意出两毛八一加仑的价钱在这儿加足,可是我这条船此去哪里,心里都还没有底呢。

  我自从见到那个唐山佬,收下了那笔定金以后,心里就一直为这桩买卖感到不安。晚上觉也唾不香了。我把船驶回到三藩码头,见埃迪正在码头上等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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