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歌德 > 威廉·麦斯特的漫游年代 | 上页 下页 |
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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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丈夫是位相当重要的官吏,为人正派而严格,她作为遗孀,却学会了对人的方法,对一些不能用重要建议去接近的人,就用小恩小惠来赢得对方的欢心。 不过为了别把话题扯得太远,我还得说说,她对一个身居要职的男子,会施加巨大影响。这人同她一样吝啬,不幸的是他也同样好吃和嘴馋。因此她首先关心的,就是寻找某种借口,端一份可口的菜给他放在餐桌上。他的心肠并不是最温柔的,要是在疑难场合,为了克服同事们的反对,为了压倒他们对他提出反对票的声音,他也会鼓起勇气,采取一些鲁莽行动。 现在正巧她在照顾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她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想把他安摘下来,这时对她有了顺利的转机,碰巧她把虾弄到手,这自然是少见的东西。 她细心喂养这些水产物,然后再整治好给高贵的保护人端上桌来,使这位平常自俸菲薄的人美餐一顿。 此外,这次不幸事件引起好些谈话和社交活动。当时我的父亲是首批开明人土之一,他本着普遍的友好精神,把自己的观察不关心超出家庭的范围,扩展到城市去。最初为了排除接种牛痘苗的巨大阻力,亏得他同卓有见识的医生和警方亲友一起作出努力。在医院中更多地关心病人,较为人道的对待俘虏,以及与此有关的种种,只然没有成为他的终生事业,却是他阅读和思考的问题,同时他也到处说出他的信念,从而产主一些良好的影响。 他把任何政体的市民社会都看作是一种自然状态,它有善也有恶,它有通常的生活历程,丰收和歉收年代轮流交替,偶尔也无规律地下冰雹,有洪水与火灾,善,必须抓住和利用,恶,则要避开或忍受,然而他认为没有什么事情比无条件地传播普遍的善意更值得追求的了。 由于这种心情,不得不使他把从前曾经作过的一次善举又来旧事重提,这是关于救活那些被认为已死的人,尽管他们已经失去了生命的外部象征。 我在这些谈话当中用心听出,原来对那些被淹死的孩子采取了相反的措施,甚而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他们是被害死的;此外人们还说,当时若是放血也许可以救活他们所有的人。于是我本着青年人的热忱,暗下决心,绝不错过机会学习在这种场合所需的一切本领,特别是放血以及与此有关的更多的知识。 不过很快我就被日常生活转移过去了。我对友谊和爱情的需要受到举发,我四处去寻求满足。在这段时间,我的感性生活、想象力和精神过度地消耗在剧场里面;至于我在这儿被引导和引诱至何种程度,恕我不再重复了。 现在我作了上述的详细叙述以后,却不得不承认,我迄今尚未达到所抱的目的,只有希望通过迂回的道路去达到,这样一来,我还有什么可说呢! 我又怎样可以原谅自己呢!或许我可以说出下列情况:倘使容许幽默家把第一百胡乱说成第一千,大胆听任他的读者终于一知半解地发现顺理成章的东西,那么,为什么不容许明智而有理性的人,采用一种似乎奇特的方式,向四周许多方面施加影响,好让人们看出这最终落实和集中在一个焦点上,并且学习领会,在各种不同的影响下怎样促使人下定决心,这是他用其他的方式——不管是出自内心冲动,还是外部诱因——都设法办到的呢? 在我剩下来还要讲的许多事情当中,我只挑选我首先要讲的;不过这也无关紧要,你只好耐着性子继续读下去,最后就会真相大白,使你觉得这是极其自然不过的,本来用一句就可以把你觉得非常离奇的事情说出来,而且达到这种程度,使你以后对这种用解说形式所作的导言不屑一顾了。 不过现在为了适当地回到正题上来,我想再回顾一下那个舵桩,回忆我同我们久经考验的朋友雅尔诺的一次谈话,我在山区发现他化名孟坦,谈话虽然是偶然进行的,却唤起我胸中十分特殊的感情。我们的生活事件有一种不可计算的神秘进程。你一定还记得那手术工具盒吧?那时我受伤躺在林中,你怀着慷慨救人的心走近我,你们能干的伤科医生从身上掏出它来。它当时在我眼中闪闪发光,给我一种深刻的印象,多年以后,当我又发现它掌握在一个年青医生的手里时,还感到十分高兴。不过这位医生对它并不特别重视,由于全部器具近来已经改进了,也安排得更适用一些。因此我很快便把它弄到手,他用我付的代价轻而易举地购置了一套新的东西。从这时起,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自然没有使用,然而更可靠地用以慰藉我的回忆:它是我的幸福开始时刻的见证,我还得绕过巨大的弯路才能达到目的呢。 我们在烧炭人那儿过夜时,雅尔诺偶然看见这盒子,他立即认出它是什么东西,并对我的解释回答道:“我并不反对物神崇拜,这可以使人想起某些出乎意外的好事情,想起一种冷淡环境下的重要后果;它把我们抬高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给处在困境中的我们以新的活力,鼓舞起我们的希望:然而更好的是你通过那些器具受到激励,懂得怎样使用它们,干出它们默默地向你要求作的事。” “让我坦白告诉你吧,”我答道,“我曾经上百次地想起过这件事,我内心有种呼声唤起我,要我看出这就是我本来的职务。”接着我讲述那些被淹死的男孩的故事,当时我听出,如果给他们放血,他们是可以救活的,我原本决心学习这种知识,可是后来每小时都在打消我的主张。” “那么,现在就抓紧干吧,”对方说,“我多长时间以来都看见你忙于和人的精神、情感、心灵以及种种与此有关的事情打交道:不过这对你和别人究竟有什么好处呢?要医洽我们由于不幸或本身过失市陷入的内心痛苦,理智毫无办法,理性也不行,时间虽然可以治疗许多,但要完全治愈只有靠坚决的行动才行。每个人都要发生作用,要依靠自己,这点你在自己和别人身上都已体验到了。”他对我说话总是惯用激烈和尖刻的语言,有些粗暴的地方,我不想重复了。最后他说:没有什么事情比帮助健康的人更值得去学和干的了,一旦此人由于某种偶然原因受到伤害,经过明智的医治,天性是容易恢复的;病人,让给普通医生去负责吧,但没有比健康的人更需要伤科医生的了。无论是宁静的乡间生活,或是狭小的家庭圈子,还是经过战争的混乱,伤科医生都是同样受欢迎的;不管是在最甜蜜的时刻,还是在最痛苦可怕的时刻都一样受欢迎,恶运到处都比死亡统治得更厉害,也同样无情,而且采取破坏欢乐和伤害生命的更加可耻的方式。 你知道他的为人,可以毫不费力地想象得出,他对我和社会都毫不容情。 然而他最强有力的是以大团体的名义提出理由反对我。他说:“你们的普通教育以及所有的设施都是干傻事。关键的问题是,一个人完全明确地懂得一点东西,于点出色的成绩,在附近不容易找到比得上他的人,特别是在我们团体当中,这是不言而喻的。就你现在的年龄来说,正是一个人用理智从事工作,用洞察力判断面临的事情,从正确的方面去掌握它,把他的能力和技巧引导到正确的目的上去。”我还要继续说下去吗?事情是不言自明的了!他明白告诉我,可以免除我过动荡不安生活的命令,不过真正为我办到这点,倒也并不容易。他说: “你是这样一类人,容易习惯于一个地区,却不容易习惯于一种使命。所有这样的人都注定要过动荡不安的生活,也许他们因此而达到一种安定的主活方式。你要是认真想献身于一切事业当中最神圣的一种,不是用奇迹去治愈伤痛,而是无言地创造奇迹,那么,我愿意为你出力。”他勿匆地说了这番话后,又凭他能说会道的本事,补充一些强有力的理由。 我本想就此结束,不过我首先还要你知道详情,就是我获得允许可以较长久地停留在一定地方以后,就利用这个机会,怎样迅速去适应我暗中一直羡慕的事业,培养这方面所需的本事。得啦!在你旧面临的伟大事业中,我将作为团体的一个有用而必要的成员出现,怀着一定的信心跟上你们走的道路;怀着几分值得赞许的自豪,无愧于作你们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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