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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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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与孟坦继续谈话:教育的多面性与片面性——在烧炭夫处过夜 “巨型府邱”。拾得小匣——到田庄去的路——踏上禁路——拘留与释放。 两朋友为了赶上孩子们,不免小心而吃力地走下山去,孩子们躺在下边遮荫的地方。孟坦和费立克斯收集的石块样品,差不多比口粮更热心地被取了出来。费立克斯问了许多,盂坦说出许多名称。费立克斯感到高兴,认为孟坦知道一切东西的名称,他急忙把这些名称记下来。最后他还取出一块石头问:“这叫什么名字?”孟坦用惊奇的目光观察后说:“你们从哪儿弄来的?”菲兹赶忙回答:“这是我发现的,它出自这个国家。” “它不是出自本区,”盂坦说。菲兹觉得有趣,居然看见这位卓越的男子也会有疑惑。“你可以得到一枚杜卡特,”孟坦说,“只要你把我带到它露出地表的地方。” “挣这份钱并不难,”菲兹回答,“但马上不行。” “那么,你详细告诉我准可以发现它的地方。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它是十字纹石,出产在圣雅各·康帕斯特尔,这是一位外乡人丢失的。但愿不是你扒去的就好了,它是这么好看。”菲兹说:“把你的杜加特交给旅伴保管起来,我愿意坦白承认,我在哪儿弄到这石块的。在坍塌的圣约瑟教堂里,有座同样坍塌的圣坛。我在圣坛的七零八碎的上层石块中,发现一层这种石头作为基础,我尽我所能从上面敲了许多下来。如果你现在推开上层石块,在那儿肯定还会发现许多这种石头。” “这枚金币拿去吧,”孟坦说,“你应当获得这种发现的酬劳。它的确不错。如果这无生命的自然物产生我们相敬相爱的比喻,那我们就有理由高兴。它在我们眼中显示出一位女预言家的形状,预先提出证据,说明事物永远如此、而现在才成为真正的现实。后来教士们就在一种绝妙的神圣石层上建立起他们的圣坛。”威廉倾听了一会儿,注意到好些名称、好些叫法不断重复,于是向孟坦重提他已经表示过的愿望,要孟坦告诉他给男孩上初级课程所需的东西,“还是放弃这种想法吧,”孟坦回答。“没有什么比这种事情更可怕的了,就是一个教师知道的东西不及学生们起码想要知道的多。谁想教导别人,也许常常会把自己知道的精华隐瞒起来,不过他不可以是半瓶醋。” “然而这种十全十美的教师到哪儿去找呢?” “你很容易碰上,”盂坦回答。“哪儿呢?”威廉略带几分怀疑地问。“就在你愿意学习日常事物的地方,”孟坦回答。 “最好的课程要从完美的环境中得到。你学习外语难道不是在说那种语言的国家里最好吗?那儿只有这种而没有别种语言接触你的耳朵。”威廉问:“原来你就是在山区中取得对山区的认识吗?” “这是理所当然的。” “不同别人往来吗?”威廉问。盂坦答道:“至少只同山区的人往来。俾格米人受矿脉的引诱,打通岩石,试图接近地球内部,用一切方式解决最困难的任务,这正是求知欲强、有思维的人活动的地方。他亲眼看到所作所为,成功也好,失败也罢,乐在其中。有益的东西,只是一部分有价值。为了完全占有和支配一种对象,就必须为此而研究它。但是当我谈到最高和最后的阶段时——这要后来通过许多丰富的发现才提高到这一步——我就看到面前的男孩们,他们听来就完全不同了。孩子要抓住每种活动,因为凡是千得出色的东西,看上去都容易。万事开头难!这句话在某种意义上说来也许是真的;然而人们可以说得更通俗些:万事开头易,攀登最后的梯级才是最艰难、人数也最少的。”威廉这时候沉思着,接着就向孟坦说:“难道你真的确信在实践和教学的全部活动可以截然分开的吗?”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对方回答。“一个人要从事的事业,必须作为第二个自我与他分离,如果他的第一个自我没有完全被其渗透,又怎么有这种可能呢?” “然而人们却认为多方面的教育是有益和必要的。” “在他们那个时代还可以是这样,”对方回答。“多面性本来只不过是为活跃其中的片面性准备要素,而现在这种要素正有了足够的空间。不错,现在是片面性时代:谁懂得这点,并在这种意义上为自己和别人工作,他就是有福的。在某些事情上,这种情形马上就会完全理解的。如果你练成个优秀的小提琴手,你就可以放心,乐队指挥就会在乐团里给你安排位置并会予以照顾。要是你练就一副嗓音,那就等着,人类在普通生活中就会善意地安排给你一个适当的位置。现在让我们的谈话停止吧!谁不相信这点,就走自己的路,有时他也会成功,不过我要说:做事情到处都需要从低到高。最好的方法是只学一门手艺。对于最差的人来说,它总是门手艺,而对于较优秀的人来说,它却是一门艺术,而最优秀的人每当做一件事时,就在做一切事。话说得明确一些:他在做好一件事情上明白了做好所有事情的相同道理。”以上我们只是概括地重复一遍的谈话,一直延续到日落时候,这时景色虽然壮丽,但是他们却不得不考虑今晚在哪儿过夜。菲兹说:“我没法带你们到一户人家去过夜,你们如果愿意在一个善良的老烧炭夫那温暖地方坐着或躺着过夜,那是受到欢迎的。”于是大伙儿都跟着他穿过奇妙的路径到达一个安静地方,不久他们每个人都感到似回家一般。 在森林空地中间,有一座冒烟发热、高高拱起的炭窑,露出明亮的火光,侧边是一间杉树枝条搭成的小屋。他们坐下去,安排就绪。孩子们立即围着烧炭夫的妻子忙碌起来,她十分好客,把烘烤过的面包片涂上黄油,贯串起来,给这些饥肠辘辘的人备好可口多油的美餐。 这时候男孩们借助杉木枝干发出的微光,玩捉迷藏游戏,模仿狼嚎犬吠,一个胆大的游人听到也许也会毛骨悚然;男友们则亲切地讨论他们目前的处境。不过这时克己的人也负有这样一种特殊义务,就是他们聚首在这儿既不好谈过去,也不便谈未来,只有专心致意于现在。雅尔诺对于矿山企业及其所需的知识和技能本已成竹在胸,怀着满腔热情,向威廉极其详细而完整他讲述自己对于两大洲有关这类艺术见解和技巧所指望的一切。 可是男友一贯只在人的心灵中寻求真正的珍宝,对雅尔诺所说的不大理解,最后只得含笑答道:“这样看来,你自己前后发生矛盾,你在晚年的日子里才开始搞青少年时代就应当着手的事情。” “绝对不是!”对方回答,“正因为我童年时候就在一位亲爱的伯父——一位高级矿区官吏的家里受到教育,同捣碎矿石的小工们一起长大,同他们在山沟里弄树皮小船,所以现在又把我引回到从前的圈子里,使我重新感到愉快而年青了。这炭烟恐怕你艰难适应,不象我,我打童年时候起,就成了习惯,把它当作圣坛上的香烟一般吸人。我在社会上干过许多试验,而始终只得到这个结论:人唯一的舒适感在于习惯,甚而不舒适的东西,只要我们习惯了,也感到不可缺少。我曾经有很长时间治不好身上的伤口,后来伤口愈合了,外科医生不再来给我包扎,也不再同我共进早餐,我反而感到极不舒服。”威廉答道:“然而我却愿意让我的儿子用一种更自由的目光会观察世界,这不是一门狭窄的手艺所能办到的。不管你怎样给一个人划定界线,可是最后他在自己的时代中还是要四下环顾,如果他不知道一些过去的东西,又怎么能了解眼前的东西呢?如果他到香料铺去,而毫不了解提供这些不可缺少的稀奇物的国家情况,又怎能叫他不吃惊呢?”雅尔诺说:“要是他象市侩一样读报,象老太婆一样喝咖啡,又何必这样大费周折呢?要是你不能放弃自己的观点,坚持要受一种完美的教育的理论,那么,我真不懂,你怎么会这样盲目,你怎么还要久久地寻找,你怎么没有看到,你就完全置身在一个出色的教育机构的附近。” “就在附近吗?”威廉问道,接着摇摇头。“当然!”对方回答,“你瞧这儿是什么?” “在哪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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