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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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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斋节的时候,他们逼迫我去斋戒。于是,我到邻居多里梅东特·波克罗夫斯基神父那里去受忏悔礼。我认为他是一个很严厉的人,而且我对他犯过好些罪,我扔石头打毁他园里的亭子,我又常常跟他家的那些孩子打架。总之,他可能向我提起我干的许多使他不痛快的事来。因此我心里很不安,我走到那座简陋的教堂里,等候轮到我忏悔,我心头怦怦地发跳。 可是多里梅东特神父发出和蔼的、责备似的叹声迎接我。“啊,邻居,好,跪在这儿!你犯过什么罪?” 他把一块厚丝绒布覆盖在我的头上,蜜蜡和乳香的气味扼住我的呼吸,说话很吃力,而且我也不想说话。 “你听大人的话吗?” “不听。” “你说:我有罪!” 我不觉冲口说出来: “我偷过圣饼。” “为什么,在哪里偷的?”神父想了一望,缓缓地说。 “三圣教堂、圣母教堂、尼古拉教堂都偷过……” “啊—啊,所有的教堂都偷过,孩子,这可不好,这是犯罪呀,你懂吗?” “懂。” “你说:我有罪!不象话。你是偷来吃的吗?” “有时候吃,有时候赌羊拐把钱输光了,没有圣饼带回家去,因此我就偷……” 多里梅东特神父嘴里开始呜哩呜噜念起来。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忽然很严厉地问: “你看过禁书没有?” 当然,我不懂这个问题,我便反问: “什么?” “你看过不准看的书吗?” “不,什么也没有看过……” “饶恕你的罪……起来吧!” 我惊异地瞧着他的脸,那张脸似乎是深思而和善的。我不好意思,我觉得害臊:当我来做忏悔的时候,主人对我说,无论什么事都得老老实实一丝不漏地说出来,使我对忏悔感到害怕和恐惧。 “我向你家的亭子扔过石头,”我坦白了。 神父抬起头来说: “这也是不好的,走吧!” “我还向狗扔过……” “下一个!”多里梅东特神父连看都不看我,径直叫我后面的人。 我走出来,觉得受骗了,心里很委屈:我以为忏悔有多么可怕,我心里是那么紧张,哪里知道一点可怕的地方也没有,而且很无聊!有一件使我感到兴味的,便是问了我所不知道的书。我想起了,在那家地下室里把书读给两位姑娘听的中学生,我也想起了那位“好事情”——他也有许多黑皮的、厚厚的、带着莫名其妙的插图的书。 第二天,主人家给了我十五个戈比,让我去领圣餐。今年的复活节很晚,雪早已融化,街面也已经干燥,路上弥漫着尘埃,是一个晴朗、愉快的日子。 教堂栅栏边,有一群工人正在狂热地玩羊拐子,我想:领圣餐还有些时候,便对那些赌徒说: “让我加入吧!” “加入费一戈比。”一个有麻子的红脸汉子傲然地说。 我也同样傲然地说: “好,左边第二对上,押三戈比。” “把钱押出来!” 于是,赌博开始了! 我把十五戈比换开,拿三戈比押在一对羊趾骨下边,谁打掉这对羊趾骨,谁就把钱拿去。如果打不着,他就得赔我三戈比。我走了运:两个人瞄准了我的注打,都没有打中,我从两个中年人手里赢了六戈比,我的兴头来了…… 可是有一个赌徒说: “当心这小鬼,别让他赢了钱溜走……” 我生气了,象打鼓一样激烈地说: “在左首边上那对,押九戈比!” 可是这没有引起那些赌徒的注意,只有一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小伙子警告着说: “小心呀!这家伙正走着运呢。他是星街绘图师家里的徒弟,我认识他!” 一个瘦小的工匠,按他身上的气味是毛皮匠,他挖苦地说: “小鬼吗?好……” 他用灌上铅的羊趾骨瞄准着,准确地打掉了我的注,俯下身来向我问道: “你哭吗?” 我回答道: “在右首边上押三戈比!” “我也会打掉的,”毛皮匠吹着牛,可是他输了。 做庄以三次为限,现在挨到我来打人家的注了。我又赢了四戈比和一堆羊趾骨。可是,再轮到我做庄时,三次都输了,把钱全部输光。正在这时候,白天的礼拜完了,钟声响着,人们从教堂里走出来。 “家里有老婆吗?”毛皮匠这么问着,伸手来抓我的头发,可是,我把身子一缩就溜跑了。我赶上一个服装漂亮的年轻小伙子,客气地问: “你领了圣餐吗?” “领了又怎样?”他怀疑地望一望我,反问了。 我求他告诉我,圣餐是怎样领的,神父在那时讲了什么,领圣餐的人该做什么。 那家伙严厉地板起面孔,用吓唬的声音向我吆喝: “不去领圣餐,偷着玩儿,是不是邪教徒?唔,我不告诉你,叫你老子剥你的皮!” 我跑回家去,准备他们盘问我,识破我没有去领圣餐的事儿。 可是老婆子却替我祝了福,然后,只问了一句: “你给了管教堂的多少蜡烛钱?” “五戈比,”我胡乱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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