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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这时,只见一些印度人向我们靠近了一些,接着,所有的人都动了一下,他们离火车越来越近。前几排朝圣者朝大象这边举起手臂,鞠躬,跪下,最后拜倒在灰尘中,显然他们对我们的钢铁巨兽崇敬到了极点。

  莫罗上校、奥德上尉和我就站在阳台上,我们不知道这种狂热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为此都感到焦虑不安。马克·雷尔也和我们呆在一起,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邦克斯则到大象背上的转塔里和斯托尔一起工作,在那儿他可以任意控制车队的行驶。

  四点时,蒸汽炉里的炉火已经呼呼作响。听到这种响亮的声音,那些印度人肯定会以为是这头超自然的大象在愤怒地吼叫。这时,气压表显示出五个大气压的压力,斯托尔任由蒸气从气门溢出,好像它自会透过大象的厚皮一样。

  “气压够了,莫罗!”邦克斯大声喊道。

  “出发吧,邦克斯,”上校回答,“不过小心点,别压着人!”

  此时天已大亮。珀尔古河边的这条路上挤满了虔诚的信徒,几乎是水泄不通。在这种情况下向前行驶而又不压着人,绝非易事。

  邦克斯鸣了两三声汽笛,那些朝圣者听见后发出疯狂地叫声。

  “散开!散开!”工程师一边大声喊道,一边让机械师把调节阀打开一些。

  这时汽缸里的蒸汽发出雷鸣般的巨响。车轮一转,机车跟着震动了一下。象鼻里吐出一股浓烈的白烟。

  人群顿时散开。调节阀半开着。钢铁巨兽咆哮着终于开动起来,那些印度人挤在火车两旁,似乎并不愿意让它离开。

  “邦克斯,小心!”我突然喊了一声。

  刚才在我把身子探出阳台时,看见十来个狂热的信徒横躺在路上,显然是想让机车的重压把自己活活压死。

  “当心!当心!往后退,”莫罗上校对那些印度人说道,并示意让他们站起来。

  “这些傻瓜!”马德上尉喊道,“居然把我们的机器当成雅盖尔诺的车啦!他们想让这头圣象的脚把自己踩得粉身碎骨!”

  机械师按邦克斯的指示关掉蒸汽,但横卧在地的朝圣者似乎根本就没有重新站起来的打算。围在他们四周的人也狂热地大声乱叫,打着鼓励他们的手势。

  我们的车最后只得停下来。邦克斯也束手无策,显得非常着急。

  突然,他有了主意。

  “这下子可有好瞧的啦!”

  他拧开汽缸的放气旋塞,强烈的蒸汽顿时贴着地面迸发出来,同时耳边又响起尖利的汽笛声。

  “好哇!好哇!好哇!邦克斯,教训他们!”奥德上尉兴奋地大声喊道。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那些狂热的信徒碰到蒸汽后立刻像遭了开水烫一样叫嚷着站起身来。被压死,很好!被烫死,不行!

  人群被迫后退,让出了路面。于是调节阀被重新大打开,车轮辗着路面向前行驶。

  “前进吧!前进吧!”奥德上尉拍着手,开心地大笑。

  钢铁巨兽飞也似地在道路上直行,像一头烟雾缭绕的神怪动物一样,很快就从那些惊得目瞪口呆的印度人眼里消失。

  第八章 贝纳勒斯游记

  现在,我们的蒸汽屋可以在宽阔的马路上畅行无阻了,——这条路通过萨斯拉姆,可以一直把我们带到恒河的右岸,对面就是贝纳勒斯。

  火车开出宿营地一英里后,速度更是慢而又慢,每小时大约只行驶2.5古里。邦克斯计划这晚就在离格雅25古里的小城萨斯拉姆附近宿营,安安静静地过一夜。

  一般说来,印度的道路总是尽可能地避开河流,因为在这种河流冲积平原地区,架桥的耗资是惊人的。即便如此,在许多地方,仍有道路被前面的河流阻挡,不得不在河面上修筑桥梁。当然有一种古老而简陋的渡河工具:渡船。但毫无疑问,它肯定载不动我们的火车。幸运的是我们自己可以过河。

  这一天我们确实要过一条大河,索内河。它在罗塔斯的上游与两条支流科皮特和科伊尔相汇合后,将在阿拉和皮纳普尔之间注入恒河。没有比它更方便的河运工具了。大象摇身一变成了一艘轮船。沿着一个平缓的斜坡滑到河岸边,然后开进河中,浮在水面上。它宽大的脚掌像机动车头上的桨叶片一样拍打着河水,慢慢地,它拖着后面的车厢朝对岸驶去。

  奥德上尉禁不住又高兴地大声叫喊:

  “好一座流动的房屋!又能当车又能当轮船!插上翅膀还能变成飞行器在空中任意飞行!”

  “奥德,总有一天这会变成现实,”工程师认真地说道。

  “我很清楚这点,邦克斯,”上尉脸上的神情也十分认真,“一切都会实现的!但唯一不能实现的是两百年后,我们仍将活着看到这些奇迹!虽然生活并不是每天都很快乐,但我还是非常愿望活上六个世纪,——仅仅是出于好奇心!”

  晚上,当我们通过了距索内河面八十尺高的圆管铁路桥时,已经离开格雅十二个小时了。车队在萨斯拉姆附近停靠下来,而且也只能在这个地方安顿一下,重新加满木柴和水以便第二天一早就启程赶路。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第二天一早,即五月二十二日,午前的炎热还没开始,我们已经上路了。

  一路的景色和以前没什么两样,给我们的印象始终是富饶而多产。和美丽的恒河河谷基本相似。在这里我也不愿再啰里啰嗦地重复描述那些掩映在一望无垠的稻田,茂密的棕榈林、芒果树还有许多又高大又漂亮不知道叫什么的树林间的村庄。况且,列车始终一刻不停地在行驶。随时会有步履缓慢的牛拉车挡住前面的去路,但只消鸣两三声汽笛,它就会自动退到路边,于是我们的火车便在路人的目瞪口呆之中扬长而去。

  这一天中,尤其令我高兴的是看到了大片的玫瑰园。看来我们确实离玫瑰香水尤其是香精的制造中心加齐布尔不远啦。

  于是我转身询问邦克斯,看他是否能告诉我一些关于这种香水精品的情况。

  “我告诉您一些数据,亲爱的朋友,”邦克斯回答道,“您就会知道制造这种玫瑰香精的代价是多么昂贵。第一步先把四十磅玫瑰花用温火蒸馏,可以得到三十磅玫瑰香水。把这些水和另外四十磅玫瑰花混在一起再继续蒸馏,直到只剩下二十磅的混合物,然后将混合物放在夜晚凉爽的空气中晾上十二个小时,第二天会发现混合物的表面凝结着什么东西,什么?一盎司的香油。于是,从八十镑的玫瑰花中——至少有二十万朵花,——最后只能提取一盎司香精,这实在是真正的屠杀!因此即便在生产地,一盎司的价格也高达四十卢比或一百法朗,这一点也不奇怪。”

  “啊!要是酿一盎司烧酒也需要四十磅葡萄,那掺了糖水的烧酒该有多贵啊!”奥德上尉听了邦克斯的话也不免咋舌。

  这一天,我们还要渡一条河,它就是恒河的支流卡拉姆纳卡河。印度人早把这条无辜的河流看成是不宜于航行的鬼河,它和约旦河以及死海一样为世人诅咒。人们把尸体扔进河里,河水会把它们一直带到婆罗门教中的地狱。我不想对这种信仰妄加评论。但要说这条鬼河的水发臭而且对胃有害,我却不同意。河水清澈而干净。

  晚上,当我们在一片片广袤的罂粟和稻田中穿过这个宁静而祥和的地区后,我们来到恒河的右岸并安顿了下来,对面就是印度人以前的那路撒冷,圣城贝纳勒斯。

  “我们将在这里停留二十四个小时!”邦克斯告诉我们。

  “现在我们离加尔各答有多远?”我问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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