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凡尔纳 > 圣-埃诺克号历险记 | 上页 下页
三十三


  “所以,”厄尔托先生接着说,“如果他们来袭,我不会感到惊讶……”

  “让他们来好了!”布卡尔船长说道,“我们随时恭候!”船长这样说,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船员充满信心。这大概已经不是捕鲸船之间第一次因有争议而纷争迭起了——纷争往往愈演愈烈,最后诉诸武力,以致伤亡惨重。

  于是,“圣-埃诺克”号船上严加防范,值班水手小心巡守。如果“瑞普顿”号因为没风很难靠近“圣-埃诺克”号的话,还可以派小船前来夜袭,所以还是小心提防为妙。十点钟左右,法国船的安全有了保障,一阵大雾笼罩了这片海域。再想找到收帆停船的“圣-埃诺克”号所在位置并非易事。

  一夜无事。太阳重新升起来,浓雾却不见消散,甚至哪怕近在半海里之内也不会看见“瑞普顿”号的。不过,也许英国人还是不肯善罢甘休,可能会等大雾散去再出动。只是海风却不肯帮他们的忙。空中没有一丝风掠过,整个上午,天气状况如旧。于是“圣-埃诺克”号的船员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在船上忙着干活。

  天一亮——10 月21 日——布卡尔先生就令人动手吊转鲸鱼,并下令速战速决。两条滑车绳套了上去,水手们轮流操作着卧式锚机。

  奥立维师傅在几名水手的协助下,先在外侧的鲸鳍上套了一条链子,鲸鱼翻转上来,可以简压切割程序。鲸头割了下来,要费一番工夫锤打,解置在甲板上。再割下口唇、舌头、鲸须,鱼头割成四块之后,操作起来就方便多了。

  舱面厨房里生了火,因为在彼得巴甫洛夫上岸砍了柴,所以不缺柴禾,厨师可以在两只铁罐下面架火。

  先在两只铁罐里融炼头、舌、唇部的脂肪,这一部位的脂肪质量更佳。

  然后,动手把鱼身割成块,每块约八九寻大小,再切成二尺见方运进舱面厨房。

  整整一上午,加上下午的一部分时间都在忙碌着。三点钟左右,浓雾稍见消退。空气中仍然弥漫着水蒸汽,看不出“圣-埃诺克”号周围半海里之外。

  “瑞普顿”号依然杳无踪影,虽然海面风平浪静,它至少可以借助小船的牵引一路靠过来,只是会很疲顿。

  布卡尔先生一直保持着警惕。甚至二副阿罗特的小船还奉命朝东北方向探巡。行船未及半海里,小船没有发现敌情,就返回大船来。

  说到底,船员们也许并不后悔和英国人大动干戈。这是法国人尤其是法国水手的传统。他们还念念不忘洗雪滑铁卢之耻呢,这些正直的人们!只是这一回可能听不到圣-让山的炮声了,威灵顿会向北方溃退。

  炼油工作进展非常顺利。布卡尔先生算计着这一天可以炼完一半的鲸脂。所以如若起风的话,可望在明天整帆待发时增加两百桶的存货。

  可是,四点左右的时候,却有警情发生。

  当时铁匠托马斯,登上小艇,正在加固一个零件,仿佛听到两边传来汨汨的激水声。

  是不是“瑞普顿”号小船靠近时船桨划水的声音? 英国人发现了“圣-埃诺克”的位置?

  铁匠马上上船报告了布卡尔先生。谁知道是不是到了从休息室的枪架上取械自卫的时候了呢? 暂时停工,忙着切割的水手们只得上船。

  眼前一片大雾迷漫,大家只好侧耳倾听。船上一片鸦雀无声。甚至没人理会厨房里的火落了,劈劈啪啪地响。连海上传来细若游丝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几分钟过去了。未见任何小船出现。这般恶劣的条件下,如若凯宁船长果真来袭,可算是胆大妄为了。不过,大雾虽然给英国人行动造成不便,可也会掩护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过来,可英国人也该想得到布卡尔先生会小心防范的。尽管如此,奥立维师傅还是愿意叨唠说;“约翰·布尔①干出什么来,我都不会惊讶!”不过,大家很快就发现这一次只是有惊无险。汨汨声可能是一阵急风穿过薄雾吹来,却又无力驱散雾气。甚至得承认有微风乍起,断断续续地吹过来,风向尚且飘忽不定。除非海风越刮越大,否则日出以前天空会一直薄雾迷濛。在这样的时节,北太平洋这段海域,这样的风平浪静天气是十分罕见的,因而大概会有坏天气接踵而至。不能不令人担心下面的航行会不再向先前那般顺利。可是,三桅帆船曾屡次从暴风骤雨中安然脱险,从未遭受过严重的海损,让-玛丽·卡比杜林最好闭上嘴巴,免谈勒阿弗尔的埃瓦里斯特-西蒙·布卡尔船长的“圣-埃诺克”号在劫难逃的故事。

  可海船为什么不再有上一次远洋猎鲸的好运气了,也再遇不上鲸鱼,没法在到温哥华抛锚以前装满货舱了呢。

  下午过去了。看起来,这一晚也会如前一夜那样昏暗阴郁。无论如何,仍需小心戒备,二副阿罗特巡视归来,小船吊上了大船。

  总之,鉴于未完的工序,“圣-埃诺克”号最好继续无风停船呆上二十四小时,等风势有利时,再驶向美洲海岸。

  突然,近五点时分,一阵刺耳的呼啸声划破长空。同时,海水异乎寻常地翻腾起来,一直扰动到海水深处。海面涌起大滩大滩的泡沫,白茫茫的一片。“圣-埃诺克”号被冲到浪巅,船身前后左右剧烈地摇摆着。绞帆索上垂挂的风帆发出劈啪巨响,船员们唯恐海船发生倾覆。

  幸运的是,牢牢地系在船侧的鲸鱼并未脱落,简直堪称奇迹,因为船体倾斜得已经是如此地厉害。

  “这是怎么了? ”布卡尔船长从舱里探出头来,大声喊着。

  然后,他登上艉楼,大副和二副也紧随其后。

  “可能是一次海啸,”厄尔托先生大声说,”我见过‘圣-埃诺克’号险些遇难的时候……”

  “对……是一次海啸,”奥立维师傅重复说,“因为风还吹不鼓我的帽子呢……”

  “可是,可能会有飑相随,”布卡尔船长又说,“要系紧所有的帆,厄尔托……不能给打着!”很谨慎的命令,甚至很及时,而且更迫切。十分钟过后,海风果然一阵紧似一阵,朝南吹去,驱散了大片的浓雾。

  “左舷后方发现船只!”喊声发自攀在前桅帆静索上的一名水手,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左舷方向。

  发现的海船是“瑞普顿”号吗? 正是那英船,距“圣-埃诺克”号约三海里之遥。

  “原地没动……。”二副科克贝尔说。

  “和我们一样……。”布卡尔先生说。

  “它好像在整帆……”二副阿罗特注意到。

  ① 直率,易怒,好斗的英国人的绰号,出自1712 年约翰·阿尔布施诺的一篇抨击文章。——译者注

  “毫无疑问……它正准备整帆出发……”厄尔托先生朗声道。

  “是在朝我们进逼吗? ”菲约尔医生问道。

  “他们完全干得出来!”奥立维师傅说。


梦远书城(guxuo.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