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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这时,“辛克莱号”已经驶抵塔贝乡村,它将把去英弗瑞利的旅游者们载到湖对面的岸上。从这个地方看,本-柔梦所有的美都展现出来了。它的山坡被那些激流冲出一道道槽,就像一些熔融的银盘闪着光亮。

  随着“辛克莱号”沿着山脚行驶,村庄越来越变得陡峭。这里和那里,勉强才有几棵孤零零的树,其中有几棵柳树,树上的细枝以前用来绞死地位低下的人。

  “为了节约绞索,”詹姆斯·史塔尔指出。

  但是,湖泊在向北延伸时变狭了。两侧的山将它夹得更窄了。汽轮仍沿着几个岛和小岛行驶,殷夫鲁格拉斯,艾莱德-胡,在那儿矗立着属于马克·法尔拉纳家族的一座堡垒的遗迹。最后,两侧湖岸交汇在一起,于是“辛克莱号”在英凡斯奈站停了下来。

  在那儿,在等待别人为他们准备午餐时,耐儿和她的旅伴们去参观下船地点附近的一处从相当的高处冲入湖泊的激流。它就像一道布景那样竖在那儿,引起了旅游者们的兴趣。一座颤抖的桥架在汹涌的水上,桥上弥漫着水雾。从这个地方望出去,可以看见柔梦湖的一大部分,而“辛克莱号”就像湖面上的一个点。

  午餐后,该考虑去卡特林湖。好几辆饰有勃吕达尔巴纳家族——这个家族以前保障逃跑的劳勃·劳伊木柴和水——纹章的车可供旅游者们使用并向他们提供英国式车身的出众的舒适。

  哈利依照白天的就座方式让耐儿坐在顶层,他的旅伴们和他坐在他的旁边。一个气宇轩昂的车夫,穿着红色的制服,将他的四匹马的缰绳握在左手,于是套车开始沿着激流的蜿蜒的河道爬坡。

  路极陡峭。随着路面的升高,周围山顶的形状似乎改变了。大家看到湖对面的整个一串湖岸傲慢地变大了,而阿罗卡的那些峰顶俯瞰着殷夫鲁格拉斯的山谷。在左面,露出了本-柔梦山,它以它北面的山坡显示出那种粗犷的陡峭。

  柔梦湖和卡特林湖之间的这一区域给人一种荒野的印象。山谷起始于一些以阿柏福伊尔的幽谷为终端的狭窄的隘道。这一名字使年轻的姑娘痛苦地忆起那些充满恐怖的深渊,她在那儿的井下度过了她的童年。所以詹姆斯·史塔尔急忙讲故事以分散她的注意。

  何况,这地方本有故事可讲。那是在小小的阿德湖畔,劳勃·劳伊经历了他一生的主要事件。在那儿,耸立着的是些外观阴森可怖的钙质岩,也杂着一些在时光和大气的作用下变得硬如水泥的砾石。一些破旧的茅屋,就像兽穴一样——人们将之称为“布劳契”——在废弃的羊舍中央住着人。简直可以问这究竟是让人类居住的,还是让野兽居住的。几个小孩,由于气候失常,头发已经脱色,惊异得目瞪口呆地望着车辆驶过。

  “那就是,”詹姆斯·史塔尔说,“人们可以更具体地唤之的劳勃·劳伊的领地。在这儿,出色的大法官尼古拉·贾维,不愧是他父亲六品修干的儿子,被莱诺克思伯爵的军队抓住了。就在这块地方,他被用他的裤子的底布绞死,幸好那是用上好的苏格兰呢绒而不是法国的那些轻薄的羽纱做的!在距本-柔梦的激流为其提供水源的沃斯河的源头不远处,还可以见到这位英雄为了摆脱蒙特洛斯公爵的士兵涉水而过的地方。啊!要是他认得我们的煤矿内那些阴暗的躲避处,他本来能甩掉一切追捕的!要知道,朋友们,在这块有着那么多称号的令人赞叹的地方,每走一步路,都会遇到对过去的这些回忆,瓦尔特·司各脱将征召马克·格雷高尔氏族的军队改写为华丽的诗节时,就是从中得到灵感的!”

  “这一切都说得很好,史塔尔先生,”杰克·瑞恩反驳说,“但如果尼古拉·贾维真是被用他的裤子的底布绞死的,我们的谚语‘从来未能从一个苏格兰人身上拿到裤子的人最凶残’,又该怎么理解呢?”

  “毫无疑问,杰克,你说得对,”詹姆斯·史塔尔笑着回答说,“而这再简单不过地证实了,那天,我们的大法官没按照他祖先的方式穿衣服!”

  “他说得没理,史塔尔先生!”

  “我不同意,杰克!”

  套车爬完了激流边的陡峭湖岸后,下到了一个山谷里,在那里既无树,也无水,只瘠薄地覆盖着一种欧石南。在一些地方,耸起着几个金字塔形的石头堆。

  “那是些克尔特人的石冢,”詹姆斯·史塔尔说,“以前,每个过路人必须在那上面放上一块石头,以向躺在这些坟墓里的英雄们致敬。由此产生了盖耳人的格言:‘经过一个克尔特人的石家却未放上一块‘最后敬意的石头’的人将遭到不幸!’要是子辈都保持父辈的这一信仰,这些石头堆现在就会是丘陵了。事实上,在这个地方,所有的人都在致力于发挥这一天然地孕育于山民们心里的诗篇!所有的山区都是这样的。想象在那里被那些奇观过份地刺激着,然而,要是希腊人住在一个平原地区,他们决不能臆造出古代的神话来!”

  在说着这些话和许多别的事时,车子驶入了一个狭窄的山谷的一条条隘道中,这山谷极适宜让伟大的麦格·梅列里所熟悉的鬼怪们在这里嬉戏。阿克立特的小湖被留在左边,于是出现了一条很陡的路,这条路通向卡特林湖岸上的史屈纳契拉卡的小客栈。

  在那儿,在一个细巧的障碍栅的突堤堤首处,摇摆着一条小汽轮,其船名自然是“劳动·劳伊号”。旅行者们立即上了船,船要开了。

  卡特林湖只有10里长,宽决不会超过两里。沿湖地带的最前面的丘陵依然印着某种伟大的特征。

  “那就是那个湖,”詹姆斯·史塔尔叫道,“人们很确切地把它比作一枚长针!断言这湖水不结冰。我对此一无所知,不过绝不能忘记的是,它曾被用作‘湖夫人’的战功的舞台。我相信,如果我们的朋友杰克仔细地观察,他将看到美丽的埃莱娜·道格拉斯的轻盈的影子仍在湖面上滑行!”

  “那当然啦,史培尔先生,”杰克·瑞恩回答说,“为什么我绝不会看到她?为什么这个漂亮的女人在卡特林湖的水面上不能像煤矿里的那些小妖精在马尔特姆湖的水面上那样被看得见?”

  就在这时,“劳勃·劳伊号”的船尾响起了风笛的清晰的声音。

  在那儿,一个穿着民族服装的高地人正在他的风笛的低音管上调音,最粗的那根发出“SO”,第二根“Si”,最小的那根是最初的那根的第八音级。至于开了8个洞的低音管,他给予“SO”音阶大三度,其中的“fa”为天然音。

  那个高地人的迭句是一首简单、柔和和朴实的歌。可以认为,千真万确地,那些民族的旋律不是由任何人作曲,而是一种由风的轻拂,水的低语和树叶的飒飒声的自然的混和。有规律地回到音程的迭句的形式很古怪。它的句子由两次停顿的三个节拍段组成,并以三次停顿的一个节拍段,在弱停顿上结束。与旧时代的歌相反,这首歌是大音程的,可以用不是表示音符而是表示音程的数字语言将其书写如下:

  5 │ 1. 2 │ 3 5 2 5 │ 1. 7 6 5 │ 2 2. 2 2

  . . .     │ 1. 2 │ 3 5 2 5 │ 1. 7 6 5 │ 1 1. 1 1

  . . .   有一个人这时确实感到高兴,那是杰克·瑞恩。这首苏格兰湖之歌,他是会唱的。所以,在那个高地人用风笛为他伴奏下,他用他嘹亮的嗓子唱了一首使这古老的喀里多尼亚的传奇诗长盛不衰的赞歌:

  波浪沉睡着的美丽的湖,

  永远保持

  您动人的传奇,

  美丽的苏格兰湖!

  在您边上找到的足迹

  来自如此令人痛惜的英雄,

  这些有着高贵血统的后裔,

  我们的瓦尔特曾为你们歌唱!

  这是诡计或巫师们

  准备他们的粗茶淡饭;

  那儿,广阔的欧石南的地头,

  回来了芬卡尔的影子。

  在黑暗的夜间从这里经过

  小妖精们的疯狂的舞。

  那儿,不祥的,在阴影里出现

  老清教徒们的面孔!

  而在狰狞的峭壁之间,

  入夜,尚能听到

  威夫利,他,向您的湖畔,

  拉着弗洛拉·马克·伊伏!

  湖夫人无疑来了

  骑着她的马在那儿遛达,

  而狄安娜,在不远处,听着

  劳勃·劳伊的号角吹响!

  不久前人们不是听到

  弗古斯在他的氏族之中,

  为他的战争的风笛变奏曲起音,

  唤醒了高地的回声。

  距您如此遥远,诗意的湖,

  被命运牵着我们的脚步,

  沟壑,峭壁,古代的岩洞,

  我们的眼睛不会将你们遗忘!

  哦过早地消逝的幻象,

  您能否重回我们身畔!

  向您致敬,古老的喀里多尼亚!

  向您致敬,我们所有的回忆!

  波浪沉睡着的美丽的湖,

  永远保持

  您动人的传奇,

  美丽的苏格兰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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