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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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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我一开口便向我的两个同伴表达我的谢意和感激。尼德和康塞尔曾在我弥留之际的最后几个小时里延长了我的生命,现在即使我说出所有感激的话语,也报答不了如此的一种奉献。 “好啦!教授先生,”尼德·兰回答说,“这不值一提!对此我们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呢?没有。这只是一个算术的问题。您的生命比我们的生命更有价值。那么就应该把空气留给您。” “不,尼德,”我回答,“我的生命并非那么有价值。没有什么比一个慷慨善良的人更有价值,您就是这类人。” “好啦!好啦!”加拿大人局促不安地重复着说。 “而你,我忠实的康塞尔,您也受了不少苦。” “跟先生您说白了,我没受多少苦。我只是少呼吸了几口空气,但我相信我能顶过去。再说,我一看到先生晕过去,就一点儿想呼吸的欲望也没了。这就像人们说的,我断了呼吸……” 康塞尔觉得自己说得太平庸了,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停嘴不说了。 “我的朋友们,”我非常激动地说,“我们永远心连心,而且你们有权发落我……” “我会使用这个权力的。”加拿大人马上说。 “什么?”康塞尔说。 “是的,”尼德·兰接着说,“当我要离开这地狱般的鹦鹉螺号时,我有权拉着您跟我一起走。” “好了,”康塞尔说,“可我们的方向走对吗?” “是走对的,”我回答说,“我们正朝着有太阳的方向行驶,我说的太阳,是指北边。” “可能吧,”尼德·兰回答说,“不过还必须知道我们是否返回太平洋还是大西洋,也就是说有人烟的海域还是没有人烟的海域。” 对于这问题,我无法回答,我担心尼摩船长更宁愿把我们带到濒临亚洲和美洲海岸的那片辽阔海洋中。这样他就可以完成他的海底环旅,然后回到一处鹦鹉螺号觉得最自由自在的海域中。但如果我们回到太平洋,远离人类居住的陆地,那尼德·兰的计划将怎么实施呢? 不过不久,我们就会明确这重要的一点。鹦鹉螺号正快速前进。一会儿,它就穿过了南极圈,把船头朝着合恩角开去。三月三十一日晚上七点,我们到了那个美洲的岬角。 到了此时,我们的过去所有的痛苦都被忘记了,被困在冰层里的记忆已经被我们从心里抹掉了,我们现在关心的只是未来。尼摩船长不再在客厅里露面,也不再出现在平台上。每天都由船副出来测定船的方位并把它记在平面地图上,我由此知道了鹦鹉螺号的确切位置。而且那天晚上,我们又沿着大西洋的原路往回走,这使我非常满意。 我把我观察到的结果告诉了加拿大人和康塞尔。 “好消息,”加拿大人回答说,“但鹦鹉螺号要去哪里呢?” “我说不来,尼德。” “去了南极后,船长难道想去北极,再从著名的西北通道去太平洋?” “我们不能忽视这一点。”康塞尔说。 “那好!”加拿大人说,“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奉陪他了。” “总之,”康塞尔补充说,“尼摩船长是个杰出的人物,认识他我们并不后悔。” “特别是在我们离开他之后。”尼德·兰揶揄道。 第二天,四月一日,鹦鹉螺号在正午前几分钟浮出了水面。我们在西面看到了海岸。那是火地岛,早期的航海家看到岛上土著的茅屋上飘起无数的浓烟,便给它起了这个名字。火地岛是一个三十里长、八十里宽的大岛群,处在南纬53度到56度、西经67.5到77.15度之间。我觉得这个岛的海岸很低,但在远处矗立着一些高山。我甚至相信我看到了海拔高度为二千零七十米的萨尔眠图山,那像是一个片岩金字塔,峰顶很尖。尼德·兰跟我说,人们根据山上是云雾缭绕还是没有云雾,就能预报出是坏天气还是好天气。 “真是一个好晴雨表,我的朋友。” “是的,先生,这是一个天然的晴雨表,当我行船通过麦哲伦海峡时,它就从来没有预报错过天气。” 这时,这座尖峰似乎清晰地从天空中显露出来。这是好天气的预兆。会有好天气的。 不久,鹦鹉螺号重新回到了水中。它向海岸靠近,但只是沿着海岸走了几海浬。这时,通过客厅的玻璃,我看到了一些长长的海藤和一些巨大的墨角藻——梨形藻的一种,南极的自由海中就有几种梨形藻种类,它们算上粘性光滑的根须,长度竟可达到三百米,它们可是一种真正的铁缆,比拇指还粗,非常坚韧,经常用来做船缆。另外还有一种名叫维尔普的海草,它的叶子长四英呎,粘在珊瑚的分泌物里,铺在海底上;这种草是上千万种甲壳动物、软件动物、螃蟹和乌贼的窝巢和食物。在那边,海豹们和水獭们正按照英国人的饮食方式,把鱼肉夹上海草,美美地大吃特吃呢。 在这片动植物繁多的海底,鹦鹉螺号以特别快的速度行驶着。傍晚,它就接近了马鲁因群岛。第二天,我便可以观察到岛上的峻峰。马鲁因群岛可能是著名的约翰·戴维发现的,他把这个群岛命名为戴维南群岛。后来,理查德·霍金把它叫做梅当岛,即贞女的意思。后来,十八世纪初,圣马洛的渔夫又称它为马鲁因岛。最后,它被英国人占有了,现在英国人又叫它为福克兰群岛。这里海并不太深,我于是想——这不是没理由的——,这两个周围遍布着大量小岛的岛屿,以前曾是麦哲伦陆地的一部分。 在海岸边上,我们船上的鱼网拖上来了一些美丽的海藻种类,特别是一种根部拖着世界上最好味的贻贝的墨角藻。同时,有十几只海鹅和海鸭被我们打了下来,它们在平台上挣扎着,一会儿就被送进了船上的厨房。至于鱼类,我除了特别注意到一种属于虾虎鱼类的骨鱼外,还尤其注意到一些长二十公分的球鱼,它们全身布满着黄色和白灰色的斑点。 我还欣赏了无数的水母。马鲁因海中特有的茧形水母是世上最漂亮的水母。它们有时看是一把非常光滑的半球形太阳伞,滚着几道红褐色的花边,缀着十二朵规则的小花;有时却是一个翻转的花篮,花篮中优美地伸出一些大红叶子和红色的长细枝条。它们摆动着四条叶状触足游动着,丰富的触须四处飘散着。我本来想保存这类美丽的植虫动物的几个种类;但它们是游云,是掠影,是影子,离开了生它们养它们的大海就会融化、消失的。 当马鲁因群岛的最后几座高峰在海平面消失时,鹦鹉螺号又潜入了二十至二十五米深的海中,沿着美洲海岸行驶。此时尼摩船长还是没露面。 四月三日之前,我们的船一直没离开过巴塔哥尼海域,它时而潜在海中,时而浮出水面。不久,鹦鹉螺号就驶过了普拉塔河河口的大喇叭形海口。四月四日,它来到了乌拉圭附近,但距离海岸还有五十海浬。它沿着南美洲曲折漫长的海岸线始终向北行驶。这样,我们从日本海出发至今,已经走了一万六千里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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