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凡尔纳 >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 上页 下页


  “我们还能够猜到什么呢?我想是:那只船失事地点是在南半球海面上,这里我要立刻引起你们对‘gonie’这个字的注意。这个字不是指一个地名吗?它是不是一个地名名字的一部分呢?”

  “是patagonie(巴塔戈尼亚)呀!”海伦夫人叫道。

  “没有问题吧。”

  “但是巴塔戈尼亚是不是在南纬37度线上呢?”少校问。“这个不难证实。”门格尔一面打开南美地图,一面回答,“正是这样!巴塔戈尼亚被南纬37度线穿过。南纬37度线先横截阿罗加尼亚,然后沿巴塔戈尼亚北部穿过草原,进入大西洋。”

  “好!我们继续推测下去。abor就是aborder(到达)。两个水手和船长到达什么地方呢?contin……就是continent(大陆)。你们注意,是‘大陆’不是海岛。他们到达大陆后怎么样呢?有个象神签一般的字‘pr’说明他们的命运。这个字是说明那几个不幸者是‘被俘’(pris)了或者‘做了俘虏’(prisonniers)了。被谁俘虏去了呢?被野蛮的印第安人,(cruAelsindiens)俘虏去了。我这样解释,你们信服吗?空白里的字不是就一个个地自动跳出来了吗?你们不觉得文件的意义是很明显了吗?你们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吗?”

  爵士说得斩钉截铁,眼光里充满着信心。他的全部热诚都灌注到大家的心里去了。他们都和他一样叫道:“再明白不过了!再明白不过了!”

  爵士过了一会,又说:

  “朋友们,所有这些假定,在我看来,都是非常可信的。我认为事情出在巴塔戈尼亚海岸附近。而且,我就要叫人在格拉斯哥港打听一下不列颠尼亚号当初开出是要到什么地方去的,然后我们就知道它是否有被迫驶到一带海面的可能。”

  “啊!我们不需要到那样远的地方打听,我这里有全份商船日报,可以给我们正确的答案。”船长说。

  “赶快拿出来查一查,赶快查!”海伦夫说。

  门格尔拿出一大捆1862年的报纸,开始很快地翻了翻。

  他找的时间并不长,一会他就用满意的声调说:“1862年5月,30日,秘鲁!卡亚俄(秘鲁西部一大商埠)!满载,驶往格拉斯哥港,船名不列颠尼亚号,船长格兰特。”“格兰特!”爵士叫起来,“就是那位雄心壮志的苏格兰人,他曾想在太平洋上建立一个新苏格兰呀!”

  “是啊!就是他,在1862年乘不列颠尼亚号自格拉斯哥港出发,后来人们就听不到他的消息了。”

  “再也不能怀疑了!再也不能怀疑了!”爵士说,“确实就是他。不列颠尼亚号5月30日离开卡亚俄,8天后,6月7日,就在巴塔戈尼亚海面出事了。它的全部历史都载在这些乍看似乎不能辨认的残余字迹里,你们该知道了吧,朋友们!我们推测到的事实已不算少了。至于我们不知道的,现在只有一点:

  就是经度的度数了。”

  “既然地方的名称都知道了,经度知不知道就无所谓了。我只要知道纬度,就能保证一直航行到出事地点。”船长说。

  “那么,我们不是全部都明白了吗?”海伦夫人说。

  “全部都明白了,我亲爱的海伦,这文件上字与字之间的空白,我可以毫不费力地补充起来,仿佛格兰特船长亲口在讲,我要替他做笔录一样。”

  爵士说着就立刻拿起笔,毫不迟疑地作了下列记录:1862年6月7日,三桅船不列颠尼亚号,籍隶格拉斯哥港,沉没在靠近巴塔戈尼亚一带海岸的南半球海面,因急救上陆,两名水手和船长格兰特立即到达此大陆,将受俘于野蛮的印第安人。兹特抛下此文件于经……纬‘37°11B处,乞予救援,否则必死于此!

  “好!好!我亲爱的!”海伦夫人说,“如果那些不幸的人们能够重新回到祖国,那都全亏了你呀!”

  “他们一定能够重新回到祖国。这文件说得太明显,太清楚,太确实了。英国决不会把它的孩子们就这样丢在那荒凉偏僻的海岸上而不去营救,决不会的。它过去曾经营救过富兰克林(英国航海家,在北极探险遇难)和其他许多失事的船员,它今天也必然会营救不列颠尼亚号的遇难船员的!”

  “这些不幸的人一定都有家庭,家里人一定都在因他们失踪而哭泣!也许这格兰特还有妻子和儿女!……”

  “你说得对,我亲爱的夫人,我负责通知他们,告诉他们并没有完全失望。现在,朋友们,我们回到楼顶上去,我们快要到港口了。”

  果然,邓肯号使足马力,沿着比特岛的海岸航行,海司舍区和那座躺在肥沃山谷里的美丽的小城都已经落在右舷后面了;接着,它就驶进海湾狭窄的航道,在格里诺克城面前转了个弯,到了晚上六点钟,它就停泊在丹巴顿的那座雪花岩的脚下,岩顶上矗立着苏格兰英雄华来斯(13世纪苏格兰解放战争中的人民领袖,后被英国人杀害)的那座著名的府第。

  那里,一辆马车套好了马在等候着海伦夫人,准备把她和麦克那布斯少校一起送回玛考姆府。爵士和他的年轻夫人拥抱告别之后,就跳上了去格拉斯哥的快车。

  但他动身前,先利用一个更迅速的交通工具发出一个重要启事。几分钟后,电报就把这启事送到《泰晤士报》和《每晨纪事报》了。启事内容如下:

  “欲知格拉斯哥港三桅船不列颠尼亚号及其船长格兰特的消息者,请询问哥利纳帆爵士。地址:苏格兰,凡巴顿郡,吕斯村,玛考姆府。”

  第二章 哥利纳帆夫人

  玛考姆府是苏格兰南部颇富有诗意的一座住宅,它位于吕斯村附近,俯瞰着吕斯村的那个美丽的小山谷。乐蒙湖的清波浸浴着高墙的石基,从很远的年代里,这座住宅就属于哥利纳帆家了。哥利纳帆住在罗布·罗伊与弗格斯·麦克格里高这些英雄的故乡,还保存着古代英雄的好客遗风。当社会革命在苏格兰爆发的时代,许多佃户都因为无力缴付过高的地租被领主赶走了。他们有的饿死了,有的做了渔夫,有的离开了家乡。整个社会都陷入了绝望的境界。在所有的贵族中,只有哥利纳帆这一家族认为信义约束贵族和约束平民是一样的。他们对佃户始终以信义相待。因此他们的佃户中没有一个丢开他们的老家,没有一个离开他们的故乡,个个都继续做哥利纳帆氏的臣民。所以就是在那种恩断义绝的乱世,哥利纳帆氏的玛考姆府始终只有苏格兰人住在里面,和现在邓肯号船上只有一色的苏格兰人一样。这些苏格兰人都是老领主麦克格里高,麦克法伦,麦克那布斯,麦克诺顿的庄户的子孙,也就是说,他们都是土生土长在斯特林和丹巴顿两郡的孩子们,他们都是些老实人,全心全意地忠于旧主,其中有些人还会古喀里多尼亚(苏格兰的古称)的话音呢。

  哥利纳帆爵士家资极富,一向仗义疏财,他的仁慈还超过他的慷慨。因为慷慨还是有限度的,而仁慈可以是无边的。这位身为吕斯村绅士的玛考姆府的“主人”,是英国贵族的元老,代表着本郡。但是,由于他的雅各派(英国忠于英逊王詹姆士二世的一派)的思想,由于他不愿逢迎当时的王朝,他颇受英国政客们的歧视。再者,他始终继承着他先辈的传统,坚决抵抗英格兰人的政治侵略,这更是他被歧视的原因。

  爵士虽然不是个胸襟狭窄、智慧平庸思想落后的人,不过,他尽管打开着他那一郡的大门,迎接一切进步的事物,可是他内心总是苏格兰第一,他在皇家秦晤士河游船会的竞赛中用他们的快速游船和人家较量,正是为着要替苏格兰争光。哥利纳帆爵士现在32岁,身体高大,容貌有些严酸,但是眼光却无限的温和,他的整个仪表反映着高地(苏格兰南部地区的名称)的诗意。人们都知道他非常豪爽,敢作敢为,行侠仗义,有古代骑士的风度,确实是一位19世纪的弗格斯(中古时期的苏格兰君主,骑士的领袖和典型)。但是最突出的还是他那一片仁爱心肠,他甚至比中世纪基督教圣人比圣,玛西还要仁爱,他恨不得把他穿的大衣整个都送给高地的贫民。

  哥利纳帆爵士和海伦小姐,结婚才不过3个月,海伦小姐是有名的旅行家威廉·塔夫内尔的女儿,威廉是为了研究地理并热衷于勘查而牺牲生命的。

  海伦小姐不是贵族出身,但她是纯粹的苏格兰人,这一点,在爵士看来,就抵得上任何一个贵族门第了,她是个妩媚、勇敢、热情奔放的少女,吕斯村的绅士就和这样的一个女郎结为终身伴侣了。

  当他初次遇见她时,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差不多没有财产,独自住在她父亲的一所房子里。他知道这个可怜的少女会是一个贤惠妻子,所以他娶了她。海伦小姐才22岁,是个金发美人,眼睛蓝得和苏格兰春天早晨的湖水一样。她对丈夫的爱超过她对丈夫的感激。看她那样怜爱丈夫,就仿佛她自己是个富豪的继承人,而丈夫却是个无人过问的孤儿。至于她的佃户们和仆役们,他们都称她为“我们仁慈的吕斯夫人,”就是为她牺牲生命也是心甘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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