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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以下就是两个好朋友所能观察到的最稀奇古怪的事情:

  面积大约半公顷的广场中部连一棵大树都没有。人群将广场挤得水泄不通,毫无疑问,这些瓦格第人都想参加庆祝活动,一直到酋长出现在他的“王宫”门口为止。他们会向酋长行跪拜礼吗?……他们会不会对酋长崇拜之至?……

  “可是无论如何,“约翰·科特评价说,“我们都不能从宗教热忱的角度来看待这种崇拜,因为他们崇拜的只不过是一个人……”

  “除非这个人是用木头或石头做的……”马克斯·于贝尔接着说,“如果这位统治者只是像波利尼西亚土著崇拜的那种偶像……”

  “在这种情况下,我亲爱的马克斯,恩加拉的居民就和人类没有丝毫差别了……那样的话,他们也应该和你刚才提到的那些土著一样有权被划归为人类了……”

  “估且承认这些家伙算得上是人吧!”马克斯·于贝尔揶揄地说。

  “当然了,马克斯,因为他们相信神明的存在,以前从没有人,以后也不会有人把他们看作是动物,哪怕是把他们当作是最高一等的动物!”

  幸亏有罗一玛依一家,马克斯·于贝尔、约翰·科特和朗加才能到处走动看到所有的表演。

  当人群空出广场中心时,年轻的瓦格第男女便开始跳舞,而年长者则开始饮洒,就好像荷兰主保瞻礼节上的英雄那样。

  这些森林居民喝的是从罗望子树那带辣味的荚果中提取出来并发酵而成的饮料。这种饮料的酒精含量肯定很高,不一会儿,这些瓦格第人便已经头脑发热、走路蹒跚了。

  至于年轻的瓦格第人的舞蹈,则丝毫不能令人联想起快三步或小步舞的优美舞姿,甚至还不如巴黎郊区的乡村风笛舞会上流行跳的扭腰舞和一字开舞呢。总之,在他们的舞蹈中,扭动腰肢的动作并不多,更多的则是翻筋斗和扮怪相的动作。他们的这些舞蹈动作更像猴子而不像人类。如果我们没有搞错,这可不是些为了在集市上表演而受过训练的猴子,不,不是……这是些真情自然流露的猴子。

  另外,舞蹈者也不是在观众的喧哗声中翩翩起舞的,他们有音乐伴奏。瓦格第人的乐器极为原始、简陋:他们有一种上面绷紧兽皮,敲击时可以发出声响的葫芦,还有一种用空心茎杆削成的哨子,十几名身强体壮的演奏者正鼓足了腮帮吹奏。哦!……再也没有比这更震耳欲聋的不协调的声音了!

  “他们好像没有节奏……”约翰·科特评论道。

  “也不懂得音调,“马克斯·于贝尔说。

  “不过,他们却对音乐很敏感,我亲爱的马克斯。……”

  “可是动物也这样,我亲爱的约翰,——至少有一些动物是这样的。在我看来,音乐这种艺术可以引起动物的共鸣,可是相反,没有一种动物可以领略绘画、雕塑、文学的魅力,再聪明的动物也不会为一幅画或是一位诗人的长篇诗作而感动!”

  不管怎么说,这些瓦格第人与人类还是很接近的,这不仅因为他们能够感受到音乐的效果,而且还因为他们自己也弹奏乐器。

  马克斯·于贝尔就这样极不耐烦地等了两个小时。令他大为恼火的是,那位姆赛罗一塔拉一塔拉陛下直到现在还不肯屈尊接受他的臣民们的敬拜。盛会继续进行,歌者唱得更卖劲,舞者扭得也更欢快。大家喝得酩酊大醉,真不知一会儿会出现什么混乱的场面。突然,人群安静了下来。

  每个人都蹲了下去,静止不动。这样一阵沉寂之后,紧接而来的是乱哄哄的躁动、震耳欲聋的达姆鼓声和刺耳的哨声。此时,“王宫”的大门打开了,士兵们列队站在两边。

  “我们终于要看到这位森林居民之王了!”马克斯·于贝尔说。

  然而,走出“王宫”的根本不是那位酋长。人们只是将一件覆盖有绿叶的好像家具一样的东西抬到了广场中心。当两个好朋友发现这是一架破旧的手摇风琴 (手摇风琴:一种内部有一个带钉圆筒的乐器。筒用手柄转动,手柄抬起杠杆,使风进入一排或数排风琴管内;这个手柄还同时开动风箱。一个箱上可以安排10个或更多的音。手摇风琴所以有价值,是因为它保留了古老的音乐装饰风格。在18世纪末和19世纪初达到流行的顶峰。——译者注)时,他们惊异不已!……这件乐器很可能只是在恩加拉村的盛大节日中才拿出来,瓦格第人肯定会像音乐爱好者那样聆听它奏出的不同曲调!

  “这是庄森医生的风琴!……”约翰·科特说。

  “有可能就是这架古老的乐器。”马克斯·于贝尔说,“现在,我可明白我们来到恩加拉村的那天晚上,为什么我竟然隐约听到了从头顶上飘来的‘魔弹射手’这首乐曲了!”

  “可是,你怎么没跟我们提起过这事呢,马克斯……”

  “我当时以为自己正在做梦呢,约翰。”

  “这架风琴肯定是瓦格第人从医生的笼子里搬出来的……”约翰·科特说。

  “在他们将可怜的医生谋害之后!”马克斯·于贝尔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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