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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他对妻子说:

  “雅基塔,特殊情况迫使我改变先前作出的关于米娜和马诺埃尔的婚事的一些安排。”

  “您终于同意了!”托雷斯叫道。

  乔阿姆·加拉尔没有理睬他,只是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但是,听了这些话,马诺埃尔感到他的心要碎了。米娜站起来,面无血色,似乎要寻求母亲的支持。雅基塔张开双臂搂住她,护住她。

  “父亲!”贝尼托喊道,他站在乔阿姆·加拉尔和托雷斯之间,“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乔阿姆·加拉尔提高声音说,“到了帕拉再给马诺埃尔和米娜举行婚礼太晚了!明天就在大木筏上举行婚礼,由帕萨那神父主持,不过我得先和马诺埃尔谈谈,如果他也不想推迟婚事的话!”

  “唉!爸爸,爸爸!……”年轻人叫道。

  “你现在还不能这么叫我,马诺埃尔,”乔阿姆·加拉尔说,他的声音中有一种难言的痛苦。

  此时,托雷斯叉着手,无比骄矜地扫了乔阿姆全家一眼。

  “那么,这就是您的最后答复了。”他边说边向乔阿姆·加拉尔伸出手。

  “不,这不是我最后的答复!”

  “那么您最后的答复是什么?”

  “是这个,托雷斯!我是这里的主人,不管您高兴与否,请您立即离开大木筏!”

  “是的,立即!”贝尼托大声赞和,“否则我把您扔到河里去!”

  托雷斯耸耸肩膀。

  “不要威胁我,”他说,“这是没有用的!我也想立即离开大木筏。但是你会记住我的,乔阿姆·加拉尔!我们不久还会再见的!”

  “如果由我决定的话!”乔阿姆·加拉尔说,“我们会再见的而且比您预想的要早!明天我会去拜访本省的首席法官里贝罗,我已告诉他我到达马纳奥的日期,如果你有胆量,就到法官那里等着见我!”

  “在里贝罗法官家见!……”托雷斯说,显然,他有些不知所措。

  乔阿姆·加拉尔以极度轻蔑地神情将小船指给托雷斯看,并派他手下的四个人立即将托雷斯送到离岛最近的岸边。

  卑鄙小人终于消失了。

  全家人仍处于惊恐之中,谁也不敢打破乔阿姆的沉默。但是生性活泼的弗拉戈索还没有完全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他走到乔阿姆·加拉尔身边说:

  “假如明天在大木筏上举行米娜小姐和马诺埃尔先生的婚礼……”

  “你们的也同时举行,朋友。”乔阿姆·加拉尔温和地说。

  然后,他冲马诺埃尔打了一个手势,俩人一起走进了屋里。

  乔阿姆·加拉尔和马诺埃尔的谈话持续了半个小时,但对全家人来说,仿佛有一个世纪之久,最后,门终于打开了。

  马诺埃尔独自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非常坚定。

  他走到雅基塔面前,叫了一声:“妈妈!”他对米娜说,“我的妻子。”对贝尼托说:“哥哥。”然后转向丽娜和弗拉戈索,对众人说:“明天见!”

  他知道了乔阿姆·加拉尔和托雷斯之间发生的一切。他知道一年来,乔阿姆·加拉尔一直瞒着家人和里贝罗法官通信,取得了法官的支持。他向法官说明了事实,终于使他确信了自己的清白。他知道乔阿姆·加拉尔此行只有一个目的,请求重审可恶的让他长期受害的案件,他不想让女儿、女婿再承受这份可怕的负担。

  是的,马诺埃尔知道了一切,他也知道乔阿姆·加拉尔或乔阿姆·达哥斯塔是无罪的,他的不幸遭遇使他更加高尚,更加神圣!

  但是有一点他不知道,即有能证明庄园主清白的物证,并且掌握在托雷斯手中。乔阿姆·加拉尔想让法官来使用这些证据,它们能证实他的无辜,如果托雷斯没有撒谎的话。

  马诺埃尔告诉大家他要去拜访帕萨那神父,请他为两个婚礼做准备。

  第二天,即8月24日,就在婚礼举行前一小时,一艘大船,从亚马逊河右岸驶来,靠近大木筏停下。

  在十几名桨手的努力下,它从马纳奥飞速驰来,船上坐着警长和几名警察,警长亮明身份,登上大木筏。

  乔阿姆·加拉尔一家人盛妆已毕,正从屋里走出来。

  “乔阿姆·加拉尔!”警长说。

  “我就是。”乔阿姆·加拉尔说。

  “乔阿姆·加拉尔,”警长说,“你又叫乔阿姆·达哥斯塔!两个名字实指一人!我要逮捕你。”

  听了这些话,雅基塔和米娜目瞪口呆,停住脚步,僵立不动。

  “我父亲是杀人犯!”贝尼托边说边向乔阿姆·加拉尔走去。

  乔阿姆示意他不要作声。

  “我只提一个问题,”乔阿姆·加拉尔以坚定的口吻对警长说,“是不是马纳奥的首席法官里贝罗命令您逮捕我的?”

  “不是,”警长说,“接替里贝罗的法官命令我立即逮捕您。里贝罗法官昨天晚上突然中风,一直昏迷不醒,夜里2点时去世了。”

  “他死了!”乔阿姆·加拉尔惊叫起来,他一时被这个消息吓傻了,“死了……死了!”

  但是,他马上抬起头对妻子儿女说:

  “我的亲人哪,只有里贝罗法官知道我是清白的!法官的死对我是致命的打击,但是我才会因此而绝望!”

  他转身对马诺埃尔说:

  “听天由命了。我倒要看看上帝是否会主持正义!”

  警长示意警察上前逮捕乔阿姆·加拉尔。

  “说话呀,爸爸!”绝望到极点的贝尼托大声说,“只要您说一句话,哪怕是动武,我们也要澄清这场误会,您不过是它的牺牲品而已!”

  “不是误会,孩子,”乔阿姆·加拉尔说,“乔阿姆·达哥斯塔和乔阿姆·加拉尔是一个人。我的确是乔阿姆·达哥斯塔!我是一个正直的人,二十三年前,一次错误的审判不公正地将我判处死刑,使我成了原凶的替死鬼。孩子们我最后一次指天为誓,以你们的生命和你们母亲的生命起誓,我完全是清白的。”

  “您不能和您的亲人说话,”警长说,“您是我的犯人,乔阿阿姆·加拉尔我要严格执行命令。”

  乔阿姆·加拉尔用手势稳住了惊慌失措的孩子们和仆人们,说道:

  “在等待上帝的法律之前,先让他们执行人间的法律!”

  然后,他昂起头,登上了大船。

  看来,所有在场的人中,乔阿姆·加拉尔是唯一没有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打击击垮的人,尽管他是打击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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