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凡尔纳 > 巴尔萨克考察队的惊险遭遇 | 上页 下页
四十六


  “在一般情况下,这要拖很长时间。”卡马雷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我可以设计一种机器来节省时间,我马上就设计,这种机器在沙漠地带打洞效果很好。制造机器和挖地道加在一起,只要十五天就够了。”

  只要在卡马雷面前摆着技术问题,他就得心应手,如鱼得水了。他的大脑开始工作了,目光也灵活起来。

  “还有个问题,”弗罗拉斯说道,“打地道不会把您的人都占用吗?”

  “还可以剩下相当多的人。”

  “其余的人是否可以在这段时间制造三、四千件武器,比如刀呀,矛呀,棍子呀,以及各种刺人的、砍人的武器?”

  “可以。”卡马雷答道。

  “您能不能在预定的日期,把这些武器送到第二街区去,而不被盖里·基列尔的人发觉呢?”

  “这有点困难,”卡马雷安然答道,“不过可以在黑夜里运过去。”

  弗罗拉斯轻松地舒了一口气。

  “我们有救啦!”他叫起来,“您知道,卡马雷先生,东加勒将从地道出去,和那些黑奴混在一起,准备在夜里起义,这些不幸的人一定在等待着那一天。只要得到武器,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起来斗争。开始工作吧!”

  “我已经开始了,”卡马雷平静地说,坐到绘图桌旁。

  已经开始制造的那架飞行器被搁在一边。全体工人都行动起来了:有的制造武器,有的制造挖土机,有的不知为什么在钻一段粗圆木,还有一些人在墙根下挖一个大竖井。

  四月二十一日,竖井挖有十米深了。卡马雷认为已经足够,于是开始往横里掘进。工程师设计了一个大约五米长、三十厘米直径的钢锥,它的表面周围有排列规则的螺旋齿。电动马达使它旋入松散的泥土里,泥沙落进圆锥里面,从它的后面流出。然后这些泥沙从井里运出来。

  当这个巨大的螺旋钻掘进土里之后,坑道上壁的砂土也被它本身撑住不致往下落。钢锥的后面,连接着一个同样直径的被千斤顶往前推动的金属圆筒。这样,水平方向的地道就成了一个八至十米长的金属管道。挖好地道之后,要用一台较小的螺旋钻开一个通往地面的出口。

  在这些工作进行的过程中,总不见卡马雷的影子。只有在需要解决一个复杂的技术问题时,他才脸色阴沉地、精神恍惚地出现,而且很快地又藏到自己的住所里去了。

  挖地道的工程在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四月二十三日,天一亮,一条八十米长的管道已经安装好了,余下的工作就是要挖一个出口井,在太阳出来之前完成。

  时间不容再拖:口粮最多只够吃到四月二十七日,而且每餐的份量已少得可怜。

  工人们的情绪逐渐有了变化。为了求解放,大家工作是热心的,但他们脸色阴沉,而且不时地用充满悲哀的言语互相交谈。他们对不久前还被认为具有超人力量的工程师,开始失去信心。是呵,这位魔术师虽然有天才,却不能保证他们不被饿死,他的感召力在逐渐下降。

  另一方面,怨言开始在工厂里传布开来。这是在皇宫第一次向工厂进攻之前,卡马雷的关于冉娜·巴克斯顿的几句话引起的。那时,盖里·基列尔对他的女俘虏的意图并不怎样引起人们的重视。当处境进一步恶化,力量的衰竭削弱了人们的理智时,盖里·基列尔想入非非的念头就突出地被列入议论范围了。

  很多人认为,他们被包围,挨饿,受苦,完全是为了巴克斯顿小姐那双漂亮的眼睛,这是毫无疑问的。如果她投降,可能马上就有和平日子过了。把一百五十个人的生命当牺牲品去救她一人,似乎太不值得。

  冉娜·巴克斯顿从偶尔听到的一些话语里,从那些阴沉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些人对她的怨恨情绪,明白他们要她一个人对目前的危难处境负责。

  虽然她自己不完全这么看,但人言可畏呀!她在考虑:如果她向盖里·基列尔投降,也许会救出所有的人吧?

  无疑地,去和那个被怀疑是杀死她哥哥的人呆在一起,是无法忍受的。不过,这种怀疑尚未得到证实。况且,万一情况危急,她可以用一死来逃避他的魔掌。不管前景如何危险,这却是她的职责。

  这种想法牢牢地控制了她,以致她忍不住告诉了朋友们。她责备自己太胆小了,说只要盖里·基列尔保证大家的安全,她就去向他投降。德·逊柏林听完她的话,伤心得哭了起来。

  “您这是污辱我们,小姐!”阿美杰·弗罗拉斯愤怒地叫起来。“而且,受辱也救不了谁。盖里·基列尔完全相信,他可以使我们全体就擒,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而且他这个人是不守信用的。”

  巴尔萨克、沙多雷医生,甚至波赛恩都异口同声地支持弗罗拉斯的说法。冉娜·巴克斯顿只得放弃她那高尚的,却没有意义的计划。

  当地道打通之后,这个计划就更是自然而然地被放弃了。几个钟头之后,东加勒将要到那边去,并且在第二天发出起义的信号。中餐之后,开始钻竖井。半夜过后,一截烟囱样的管子树立在田野里,忠实的东加勒在黑暗中消失了。

  烟囱立即被收起,狭窄的竖井口被沙石填平了。工厂的正对面,是白人居住区和奴隶居住区交界的墙角。一待时机成熟,东加勒就要在这个墙角发回请求发送武器的信号。根据卡马雷的命令,在靠近红河的工人宿舍区建了一个高台。五月一日晚上,被围住的人们聚集在这个高台上,监视着那个将要发出信号的墙角。

  但是,正如预料的那样,这一天是白等了。即使东加勒能够到达那不自由的黑人区,他也来不及组织起义。到第二天还是没有信号,工厂里的人们开始不安起来。大家聊以自慰的是,这天夜里明月当空,反正不能把堆在高台上的武器运送过去。

  被围困的人们恐惧感正在增长着。五月三日晚上,夜色漆黑,东加勒仍毫无动静,形势更不妙了,因为这一天已经吃完了最后一点食物。在今后两天,最多三天内,要么取得胜利,要么就饿死,别无其他出路。

  五月四日这一天,对被围困者来说是漫长的。他们极度焦躁不安地等待着天黑,然而这一晚同样不见从黑人区那边发出信号来。

  五月五日的白天,又是在充满着不祥的预感里度过的。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肚子饿得咕咕叫。车间空了,工人们和他们的妻室儿女在院子里丧气地踱步,互相诉苦,而且毫不掩饰地责备起东加勒来,说他把他们忘记了。

  冉娜·巴克斯顿从一堆人旁边经过,听到人们在议论有关她的事。

  “不管怎么说,”一个男人叫起来,毫不担心是否有人听到,“这真太不象话了!——为了一个女人,让我们受这么大的罪!要是我呀……”

  “你说这话不害臊?”一个女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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