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凡尔纳 > 巴尔萨克考察队的惊险遭遇 | 上页 下页
二十七


  从外表看,他的年龄在四十岁左右。中等个人,狭窄的双肩,扁平的胸脯,稀疏的几根淡黄色头发。这一切,使他具有一个文弱书生的外貌。这位生性安静的人,说起话来,声音也是柔和而纤细的,恰像一个胆小的男孩。他从来没有用发怒的调子说过话,他那过分深重的头颅总是偏向左肩,在他那灰暗色的面容上,只有那富于幻想的、蓝得出奇的一双眼睛非常好看。

  细心的人也许会发现:在这双奇妙的眼睛里,有时也朦朦胧胧闪烁忧虑不安的光亮,这时候他的表情也变得游移不定。根据这令人惊奇的眼神,也可能得出“马尔塞尔·卡马雷有神经病”的结论。而且,这个结论也许与实际情况相差无几。天才和疯狂有时是难以区分的。

  别看马尔塞尔·卡马雷体力很弱,可他却有无穷的精力。他对危险毫不在意,也从不感到有什么艰难困苦。他没有时间观念,生活在一个玄妙的幻想世界里。马尔塞尔·卡尔雷仅仅是一部奇怪的、可怕的、无防御的思维机器。

  这位对现实生活非常陌生的人,曾几次掉进红河。当时他还以为自己在桥上走呢!他的仆人查戈无法使他按时进食。他饿了就吃点东西,困了就睡一觉;不管白天、黑夜,他都睡得很香。

  十年前,他碰上了盖里·基列尔。当时他正在研究发明一种能够降雨的机器,盖里·基列尔郑重地接受了这个令人迷恋的东西,并且根据它制订了一个方案,这方案不久就实现了。

  盖里·基列尔是一个强盗,并且是个很厉害的江洋大盗。他懂得从这个未经公认的天才身上可以捞到许多好处。一个偶然的机会使卡马雷成了这强盗的部下,强盗引诱他,许诺他可以实现他多年的梦想,于是把科学家带到这沙漠里来,对他说道:“让这个地方降下雨来吧!”于是大雨就顺从地落下来了。

  从此之后,卡马雷总是处在一种狂热的精神状态中。他那些未曾实现的幻想在一个接一个地实现了。在降雨机制成之后,他又发明了成百种机器。盖里·基列尔从这些机器身上捞到了无穷的好处;可是发明者却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些机器是如何被使用的。

  盖里·基列尔希望降雨,卡马雷就造了雨;盖里·基列尔要飞行器,卡马雷就设计制造了能以流星般的速度连续飞行五千公里的飞行器。

  卡马雷只看到科学研究中存在的问题,忙于他的发明计划。开初,他向盖里·基列尔提出一个最简单的要求:建设厂房。于是几百名黑人很快地就把它建成了。他又提出需要工具、发电机和蒸汽机,于是这些东西又奇迹般地出现在沙漠里。最后,他提出要工人。于是,足够数量的工人也一批接一批地来了。然而这些奇迹是如何出现的呢?钱是从哪里来的呢?卡马雷对这个从来不关心。有求必应,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简单的了。

  本书的第二部故事开始的时候,布勒克兰特的生活在照常进行着。工厂在进行生产,一部分“快乐的小伙子”在监督进行田间劳动的黑人。“民政军团”的成员偶尔做点生意。

  这一天上午十一点钟,盖里·基列尔坐在他的宫殿里,正考虑着什么问题。从他脸上的表情看,他还没有想出个头绪来。

  这时电话铃响起来了。

  “是我。”盖里·基列尔拿起话筒说。

  “在西方十六度偏南的方向发现十架飞行器。”

  “我就上来!”盖里·基列尔说道。

  几分钟之后,他出现在宫殿顶部一个十三米高的塔楼上。他在塔楼的平台上找着了刚才给他打电话的那个“快乐的小伙子”。

  “在那边!”他用手指着天空。

  盖里·基列尔用望远镜看了一下,说道:

  “这是他们!罗杰迪克,你通知一下顾问团。我下去了。”

  “快乐的小伙子”在给顾问团打电话时,盖里·基列尔已经到了皇宫和工厂之间的广场上。接着,十个顾问也聚集到了他身边,大家期待地望着天空。

  视野中的飞行器变得越来越大,不一会,便降落在他们所站的广场上了。

  盖里·基列尔因感到满足而眼睛发亮。四架飞行器上都只有一个驾驶员,其余六架上却各有两名乘客:一个“黑色卫士”和一个被牢牢捆住的俘虏。

  六名俘虏被松了绑。当他们耀花了的眼睛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后,都惊讶地望着周围的一切。原来他们是在一个宽大的广场上,四周是不可逾越的高墙。几步之外,就是把他们从空中运来的飞行器。前面是一座巨大的带塔楼的宫殿,和三十个站在一堆的“黑色卫士”。稍近一点的地方,站着十名样子令人不安的人,这些人的后面,在百米以外的地方,是一堵既无窗又无门的高墙;高墙上面,可以看到工厂的烟囱和不知干什么用的金属塔。他们到了什么地方?这个在任何非洲地图上都没有标出的城堡,到底是干什么的呢?

  正当他们这样向自己提出这些问题时,盖里·基列尔作了一个手势,于是,他们每个人的肩上都落下了一只大手,他们不得不向那宫殿走去。大门在他们的面前打开,当他们跨进去之后,门又立即关上了。冉娜·巴克斯顿、逊伯林、巴尔萨克、阿美杰·弗罗拉斯、波塞恩和沙多雷医生陷入了布勒克兰特这个魔谷,陷入了这个不知名的王国的不知名的首都。

  第二章 风驰电掣

  摘自阿美杰·弗罗拉斯的日记

  三月二十五日

  我们来到这个地方,已经是整整一昼夜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呢?前天晚上,因为太疲劳,我们很快睡着了。天亮之前,却突然被一种凶恶的吼声吵醒。

  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有人猛不防地向我们扑来了。他们把我们打倒在地,用绳子捆住;头也被麻袋罩住了,只听得拉库尔中尉在粗暴地大叫:

  “弟兄们,准备好了吗?”然后更加粗鲁地叫着:“谁要是动一动,我叫他脑袋开花,……好,出发!”

  不知是谁向机灵的中尉答道:

  “Wir Konnen nicht hier heruntersteigen.Es sind zuviele Baume. (德语:“我们不能降落。这地方树木太多了。”(原注))

  当时我什么也没有听懂,但使我惊奇不已的是,这句德国话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甚至可以说是从天空传来的。这句话还未落音,第三个人开腔了:

  “It’s necessary to take awad your prizoners until the end of the tress. (英语:“应与把你们的俘虏送到树上来。”(原注))

  原来如此!现在讲的是英语。

  这时那所谓拉库尔中尉法问道:

  “什么方向?”

  “Torards Kourkousson.(英语:“目标是库尔古苏。”(原注))”那滑头英国人叫道。

  “距离?”中尉又问道。

  “Circa venti chilometri。”第四个声音叫道。

  这一句我立即听得懂了,他讲的是意大利语,其意思是“大约二十公里”,接着我听得拉库尔中尉答道:

  “好的,我们天亮再出发。”

  轰鸣的声音响起来了,后来又逐渐变弱,几分钟之后,就听不到了。时间在流逝着,大约过了一小时,有两个人向我扑来,一个抬脚,一个抬肩膀,把我像丢麻袋一样丢在马鞍上,那马便发疯一样地奔驰起来。

  我的周围还有其他的马在奔驰。我不时听到呻吟的声音:原来我的同伴们的处境也差不多。我喘着粗气,血液都涌到脸上来了。看样子,我的头要炸裂了。我这头,不幸地吊在马的左肚边,而双脚却在敲打着它的右肚。

  这样疯狂地大约奔驰了一小时,马群突然停下来了。我从马背上被抬下来,像丢麻袋一样地被丢到地上。过了一会,我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叫起来:

  “她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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