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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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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大使 我们已经看到,罗朗回来的时候就要见第一执政,有人回答他说,第一执政正在和警务部长谈公事。 罗朗在第一执政家里是熟不拘礼、不受约束的;不管波拿巴是在和哪一个官员谈话,罗朗只要是出远门回来,或者仅仅是一般的外出办事回来,他总是把第一执政的书房门打开一些,把头伸进去。 第一执政经常由于太忙而并没有注意到那个伸进门来的脑袋。 这时候罗朗就叫一声“将军!”这一句仅仅只有一个词的亲密语言对这两位校友来说就意味着:“将军,我来了,您是不是需要我?我等着您的命令。”如果第一执政这时候不需要罗朗,他就回答说:“好,我知道了。”如果相反,他需要他,他就说一句:“进来!”罗朗便走进去,在窗洞里等着将军对他说为什么叫他进去。 罗朗依他的老习惯把头伸进门去叫了一声: “将军!” “进来,”第一执政带着明显的高兴情绪说,“进来!进来!” 罗朗进来了。 就像别人刚才对他说的,波拿巴正和警务部长一起谈工作。第一执政现在仿佛非常专注地在关心的事情和罗朗也是有关系的。 他们在谈耶户一帮子最近几次拦劫公共马车的事情。 桌子上有三份调查笔录:一份是有关拦劫一辆公共马车的,另两份是有关拦劫两辆邮车的。在其中一辆邮车上坐着意大利远征军的财务出纳员特里贝尔。 那几起拦劫,第一起发生在从梅克西米安到蒙吕埃尔的大路上穿过贝利尼安市镇的一条支路上,第二起发生在靠南蒂昂湖一边的西朗湖湖畔;第三起发生在圣埃蒂埃纳到布尔的大路上一个叫做卡洛尼埃尔的地方。 这几次拦劫事件中有一件有些特殊情况。 有一笔四万法郎的款子和一箱首饰被不小心混在政府公款里面,也被从旅客那儿抢走了;失主们以为这笔钱肯定追不回来了,可是南特的治安法官接到了一封匿名信,这封信告诉了他这笔款子和首饰埋藏的地点,并请求他把这些财富交还给它们主人,因为耶户一帮子只跟政府作对,不和普通老百姓为难。 另一方面,在卡洛尼埃尔那起事件中,强盗们命令邮车停下,可是邮车反而加快了速度,强盗们为了拦住它,不得不向驿马开了枪;耶户一帮子认为他们应该赔偿释站长死马的损失,驿站长收到了一笔五百法郎的款项。 这匹马是一星期前买的,价钱刚巧是五百法郎,这件事证明了那些人对马匹是非常内行的。 调查报告是地方政府写的,还附有旅客们的陈述笔录。 波拿巴哼起了我们上面谈到过的一支别人听不懂的歌曲,这说明他心里非常恼火。 由于罗朗也许会带来最新消息,他便一连喊了三声叫罗朗进来。 “喂,”他说,“你那个省在造反,反对我,喏,你看。” 罗朗在那些文件上扫了一眼,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就是为了跟您谈这些事才来的,将军。”他说。 “那么,我们就来谈谈,不过首先到布利埃纳那儿把我的分省地图要来。” 罗朗去拿来了地图,他猜出了波拿巴心里在想什么,把地图翻到安省那一页。 “就是这页,”波拿巴说,“指给我看事情发生在什么地方。” 罗朗指指地图边上靠近里昂的地方。 “这儿,将军,第一起拦劫事件就发生在这儿,贝利尼安镇前面。” “第二起呢?” “第二起发生在这里,”罗朗指着这一个省另一边靠近日内瓦的地方;“这是南蒂昂湖,这是西朗湖。” “那么,还有第三起呢?” 罗朗的手指指向地图中间。 “将军,在这儿;卡洛尼埃尔因为地方太小,地图上没有标。” “卡洛尼埃尔是什么意思?”第一执政问。 “将军,在我们那儿,人们把一些砖瓦工场叫作卡洛尼埃尔;它们是属于泰利埃公民的。这儿就是那些工场在地图上应该占据的地方。” 罗朗用铅笔尖指指发生拦劫事件的确切地点,并在地图上留下了铅笔划下的线条。 “什么,”波拿巴说,“这起事件发生在离布尔几乎还不到半法里的地方?” “差不多,是的,将军;所以那匹受伤的马被送到了布尔,死在好姻缘客店的马厩里。” “这些细节您都听到了吗,先生?”波拿巴对警务部长说。 “听到了,第一执政。”警务部长回答说。 “您知道我不希望这些抢劫活动再继续下去了。” “我一定要尽力而为。” “问题不在于尽力而为,而在于一定要成功。” 部长鞠了个躬。 “只有成功了,”波拿巴接着说,“我才会承认您真正像您自己所吹嘘的那么能干。” “我将助您一臂之力,公民。”罗朗说。 “我不敢烦劳您。”部长说。 “是的,可是我自愿协助您;别做任何妨碍我们合作的事。” 部长瞅瞅波拿巴。 “好吧,”波拿巴说,“就这样。罗朗会到警务部去的。” 部长行了个礼出去了。 “的确,”第一执政接着说,“消灭这些强盗有关你的荣誉,罗朗。首先,这些事都发生在你那个省里;其次,这些人似乎对你和你的家属心怀不满。” “恰恰相反,”罗朗说,“我恼火的就是这一点,他们老是放过我和我的家属。” “我们再来谈谈这些事情吧,罗朗;每个细节都有它的重要性;那是一场我们要重新开始的和贝督因人的战役。” “请注意这一点,将军:我到赛荣修道院去过了一夜,因为有人对我说,那儿肯定有鬼魂出现。果然我看到了一个鬼魂,可是它根本不伤人。我向它开了两枪,它甚至连头也不回。我母亲乘的公共马车被拦劫了,她晕过去了:有一个强盗非常殷勤地照料她,用酸醋替她擦脑门,给她闻嗅盐。我弟弟爱德华尽他所能进行了自卫,他又抱起他,吻他,一个劲地称赞他勇敢,就差没有给他糖吃,奖赏他的良好品行。可是相反,我的朋友约翰爵士学我的样也到我去过的地方去,别人就把他当奸细对待,用匕首捅他!” “他没有死吗?” “没有,相反,他身体很好,他还想娶我的妹妹呢。” “噢,噢,他提出来了吗?” “正式提出来了。” “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回答说要娶我的妹妹取决于两个人。” “你母亲和你,这是理所当然的。” “不是的,取决于我妹妹自己……还有您。” “她自己,我懂;可是怎么还有我?” “您不是对我说过,将军,要由您把她嫁出去吗?” 波拿巴抱着两条胳膊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面在思索,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站停在罗朗面前说: “你的英国人是怎么样一个人?” “您已经看见过他了,将军。” “我不是说他的相貌;所有的英国人都长得一般模样:两只蓝眼睛,储红的头发,肤色白哲,下巴瘦长。” “那是因为the①的缘故。”罗朗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茶叶②?” “是啊,您学过英语吧,将军?” “也就是说我曾经试过。” “您的教师一定对您说过,在发‘the’这个音时应该把舌头顶在牙齿上;因此,就在发‘the’这个音的时候,由于他们的牙齿受到了舌头的压力,到头来英国人就变成长下巴了;就像您刚才所说的那样,长下巴变成了他们的显著的面貌特征之一。” 波拿巴瞅瞅罗朗,想知道这个一刻不停打哈哈的人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正经话。 罗朗神色镇静。 “这是你的看法吗?”波拿巴说。 “是的,将军,从生理角度来看,这是一个很有价值的看法,我有很多像这样的看法,只要有机会我就要一个一个讲出来。” “我们还是来谈你的英国人吧。” “太好了,将军。” “我刚才问您他是怎样一个人。” ①the:英语中的定冠词,经常使用。 ②茶叶的法语是“the”,与英语中的“the”形似音近,波拿巴误以为罗朗讲的是法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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