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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第18章 审判

  翌日,罗朗早晨七点钟醒来:他是到清晨两点钟左右才入睡的。

  醒来以后,他慢慢地想起了昨天晚上在他和约翰爵士之间发生的事,他觉得很奇怪,怎么英国人回来时没有叫醒他。

  他很快就穿好衣服,也不顾要吵醒也许刚刚睡着的约翰爵士,走去敲他的房门。

  约翰爵士没有任何反应。

  罗朗敲门敲得更响了。

  还是没有动静。

  这一下,罗朗既感到有些不安,又感到有些奇怪。

  钥匙插在门外:年轻军官打开了房门,往房间里迅速扫了一眼。

  约翰爵士不在房间里,他根本就没有回来。

  床上被褥未动。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一忽儿也不能耽误了,罗朗下决心之快是大家领教过的,我们可以想象出他是一忽儿也不会耽误的。

  他冲进自己的房间,穿好衣服,猎刀插在腰里,枪挂在肩上,就出去了。

  除了使女以外家里还没有任何人醒来。

  罗朗在楼梯上遇到了使女。

  “你待会儿对蒙特凡尔夫人说,”罗朗说,“我带着枪到赛荣树林里去兜个圈子;如果我和爵爷没有准时回来用午餐,请大家不要担心。”

  说完罗朗便飞快地走出府邸。

  十分钟以后,他已经来到了他昨晚十一点钟和塔兰爵士分手的窗口。

  他听了听:里面寂静无声,不过在外面,一个猎人的耳朵可以听出树林里各种各样禽兽在早晨活动的声音。

  罗朗以他惯有的灵敏爬进窗口,再从圣器室里奔进了教堂的讲经坛。

  他看了一眼便知道,不但教堂的讲经坛,连整个小教堂都是空的。

  那些鬼魂会不会把英国人引到和他昨晚所走的路相反的方向去了?

  有可能。

  罗朗奔到祭坛后面,来到地下墓室的栅栏门前:栅栏门开着。他走进了地下墓室。

  里面光线暗淡,他看不清楚。他叫了三次约翰爵士的名字,没有人回答他。

  他走到地道另一头的栅栏门前,它同样开着。

  他走进了有拱顶的过道。

  过道里一片漆黑,枪毫无用处,他便把枪挂在肩上,把猎刀握在手里。

  他摸摸索索地前进着,可是一个人也没有碰到;越往前走越黑,这说明蓄水池那儿的石板关上了。

  他就这样踏上了第一个梯级,往上走,一直走到他的脑袋碰到了那块可以转动的石板,用力一顶,石板一转打开了。

  罗朗又来到了亮光里面。

  他冲到蓄水池旁边。

  蓄水池朝果园的那扇门开着;罗朗从那扇门走出去,穿过果园中从蓄水池到走廊之间的那部分,也就是一直走到他曾向鬼魂开枪的那一头。

  他穿过走廊来到了食堂里面。

  食堂里也没有人。

  罗朗就像刚才在地道里那样喊了三次约翰爵士的名字。

  回声很古怪,它好像已经忘记了人说的话,回答他时有些断断续续,结结巴巴。

  约翰爵士不可能是从这个方向进入教堂的,必须回到出发地点。

  罗朗从原路折回,又来到了小教堂的讲经坛。

  约翰爵士一定是在这儿过的夜,这儿应该能找到他的踪迹。罗朗冲进讲经坛。

  他刚一进去,便惊叫了一声。

  他脚下讲经坛的石板上有一大摊血。

  在讲经坛的另一边,离他脚下大理石上的血迹四步远,还有第二摊血;那摊血和他脚下这一摊一样大,一样红,一样新鲜;就像相同的一对一样。

  这两摊血,一摊在那个橡树底座——就像我们已经讲过的那样,是一个鹰饰经桌的底座,英国人曾经在它前面说过他要呆在那儿——的右面,另一摊在它的左面。

  罗朗走近柱座,底座上全是血。

  悲剧肯定是在这儿发生的。

  这场悲剧,如果光从它留下的痕迹看,一定是非常可怕的。

  罗朗既是猎人,又是军人,追查踪迹应该是他的拿手好戏。他能判断出一个死人会流多少血,一个受伤的人会流多少血。昨天晚上曾倒下过三个人,也许是死了,也许是受了伤。那么,当时情况大概是怎样的呢?

  讲经坛里的两摊血,左面的和右面的,也许是约翰爵士两个对手的。

  底座上的血可能是约翰爵士的。

  约翰爵士左右两面受敌,他便双手开枪,两枪都打中了,这两个人也许被打死了,也许受伤了。

  这就是染红地上石板的两摊血。

  接着,他也受到了攻击,他在底座旁边被击中,他的血便流在底座上。

  经过五秒钟的观察以后,罗朗对我们刚才所说的情况已经肯定无疑,就像他亲眼看到了那场战斗一样。

  那么,现在他们把那两个人的、和约翰爵士的躯体怎么样了呢?

  那两个人的躯体,罗朗并不怎么关心。

  可是他一定要弄清楚约翰爵士的躯体的下落。

  有一条血迹从底座一直延伸到门口。

  约翰爵士的躯体被搬到外面去了。

  罗朗推推笨重的大门,大门只是虚掩着的。

  他刚一用力,门就开了:他在门外又找到了血迹。

  随后,那些抬约翰躯体的人穿过了荆棘丛。

  折断的树枝,踏倒了的野草,把罗朗一直带到树林旁边的蓬德安到布尔的大路上。

  在那儿,躯体——不知是死是活——似乎曾经在地沟里的斜坡上搁置过。

  在那以后,什么踪迹也没有了。

  从黑色喷泉府方向过来一个人;罗朗向他走去。

  “您路上什么也没有看见吗?什么人也没有碰到吗?”他问。

  “看到的,”那个人回答说,“我看到有两个农民用担架抬着一个人。”

  “啊!”罗朗叫道,“担架上的人还活着吗?”

  “那个人脸色苍白,一动也不动,看上去好像是死了。”

  “血还在流吗?”

  “我在路上看到过有几滴血。”

  “这样的话,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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