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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是的,一点不错,夫人,在贝尔·埃斯巴附近。我大着胆子朝前走去,准备战斗,结果看见……”

  “我的天主!说下去,陛下,”王后说,她真的感到不安了。“啊,请您放心,夫人。”

  卡特琳焦急地等着,但是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做一个动作泄露出她的不安。

  “我看见整个修道院的人,”国王继续说,“那些善良的修士发出鼓动作战的欢呼声,举起武器向我致敬。”

  德·儒瓦约兹红衣主教笑了起来,整个宫廷的人立刻也笑了,而且笑得比他厉害。

  “啊!”国王说,“笑吧,笑吧,你们笑得对,因为这件事会谈很长一段时期,我在法兰西有一万名以上的修道士,需要的时候,我可以把他们变成一万名火枪手;到那时我要设一个总队长的职位,统率笃信基督教的国王手下剃过发的火枪手。我要把这个职位给您,红衣主教。”

  “陛下,我接受,任何差事只要能使陛下高兴,对我都合适。”

  国王和红衣主教谈话的时候,贵妇们按照当时的礼仪,站起来,一个跟着一个向国王行礼,然后离开卧房,王后带着她的侍从贵妇也跟在她们后面出去。

  王太后单独留下来;在国王的不寻常的高兴心情后面,肯定有一桩秘密,她想深入地了解一下。

  “啊!红衣主教,”国王对红衣主教说。红衣主教看见王太后留下来,猜到她要跟她的儿子谈话,所以准备离开,“顺便问问,您那位弟弟德·布夏日怎么样了?”

  “陛下,我不知道。”

  “怎么,您不知道?”

  “不知道,我难得见到他。或者不如说,我再也见不到他,”红衣主教回答。

  从套间深处响起了庄重而忧郁的声音。

  “我来了,陛下,”这个声音说。

  “哟!这是他!”亨利大声说,“快过来,伯爵,快过来。”年轻人遵命走了过来。

  “唉!愿天主永在!”国王惊讶地望着他说,“我以绅士的名义发誓,瞧你瘦得不像个活生生的人了,简直像一个在走动的幽灵。”

  “陛下,他工作做得太多了,”红衣主教结结巴巴地说。他弟弟举止和面貌一个星期来的变化叫他也惊奇得发了呆。

  德·布夏日的脸色的确苍白得像蜡像,他穿着绸缎和刺绣衣服,身体兼有幽灵的僵直和瘦长。

  “过来,年轻人,”国王对他说,“过来。红衣主教,感谢您引用普鲁塔克的文句;我向您保证,在相同的情况下,我永远求您帮忙。”

  红衣主教猜到国王想单独跟亨利待在一起,于是悄悄地走了出去。

  国主斜着眼偷偷看着他走开,然后把目光收回投到他母亲身上,他母亲动也不动。

  在客厅里只剩下王太后,不停地在奉承恭维她的德·艾佩农,还有德·布夏日。

  卢瓦涅克站在门口,他一半是廷臣,一半是士兵,与其说他在干别的事,不如说他正在值勤。

  国王坐下,招呼德·布夏日到他跟前来。

  “伯爵,”他说,“您为什么要像这样躲在贵妇们后面,您难道不知道我很喜欢见到您?”

  “这句美好的话,对我来说,真是莫大的荣幸,陛下,”年轻人一边回答,一边极其恭敬地行了个礼。

  “那么,伯爵,为什么在卢佛宫里再也见不到您了?”

  “再也见不到我了,陛下?”

  “是的,确实如此,我刚才还向您的哥哥红衣主教抱怨过。他比我想象的更有学问。”

  “如果陛下没有看见我,”亨利说,“是因为陛下不屑于瞧一眼这间书房的角落。陛下,每天国王出现,我总在同一时刻来到那里;我同样准时地参加陛下的起床覲见礼;当陛下开完会出来时,我也恭恭敬敬向陛下行礼;我从来没有疏忽过,以后只要我还活着,也决不会疏忽,因为对我来说,这是一项神圣的职责。”

  “这就是使你如此忧郁的原因吗?”亨利友好地说。

  “啊!陛下并不这样认为。”

  “是的,你哥哥和你,你们都爱我。”

  “陛下!”

  “我也爱你们。对了,你知道那个可怜的安纳从第厄普给我来过信。”

  “我不知道,陛下。”

  “对,可是你知道他离开时感到很不高兴。”

  “他向我承认过,他离开巴黎心里很难过。”

  “是的,你知道他对我说了些什么?他说有一个人如果离开巴黎的话会感到更难过,他还说如果这道命令降临到你的头上,你会死掉的。”

  “有可能,陛下。”

  “他还对我说了些事,因为你这位哥哥在他没有赌气的时候,会说出很多事来,他对我说,如果发生这种情况,你会不服从我,真的吗?”

  “陛下,您认为我在不服从以前会死掉是对的。”

  “可是你如果接到这个离开的命令,并没有痛苦得死去,那又怎么样呢?”

  “陛下,对我来说,不服从是一个比死更可怕的痛苦;不过,”年轻人补充说,他低下苍白的前额,仿佛要掩饰他的不安似的,“我也许会不服从的。”

  国王双臂交叉在胸前,望着儒瓦约兹。

  “哎呀!“他说,“不过我看,你是有点疯了,我可怜的伯爵。”

  年轻人露出忧郁的笑容。

  “啊!我完全疯了,陛下,”他说,“陛下对我用词儿用得太客气了。”

  “这么说,事情就严重了,我的朋友。,

  儒瓦约兹忍住了一声叹息。·

  “把这件事告诉我,好吗?”

  年轻人鼓起最大的勇气,甚至露出了微笑。

  “像您这样一位伟大的国王,陛下,不可能降低身份来听这样的秘密话。”

  “恰恰相反,亨利,恰恰相反,”国王说,“说吧,说出来,你可以给我解解闷。”

  “陛下,”年轻人倨傲地说,“您错了;我应该说,在我的忧郁里没有什么可以给一颗高贵的心解闷的东西。”

  国王握住年轻人的手,说:

  “好啦,好啦,不要生气,德·布夏日,你也知道,你的国王也尝过一次不幸的爱情造成的痛苦。”

  “我知道,是的,陛下,以前……”

  “因此,我同情你的痛苦。”

  “这是出自一位国王的太多的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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