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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什么事最紧急,妹妹?”

  “要说紧急,样样都紧急。”

  “照您看,先做哪件?”

  “先把国王抓起来。”

  “您老抱着这个主意不放;我并不说这是个坏主意,要是真能把它付诸实行的话;可是,计划和执行是两码事:您想想看,我们已经失败了多少次。”

  “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国王身边没有能保卫他的人了。”

  “是的,除了那些瑞士兵、苏格兰兵和法国卫士以外,再也没有什么人了。”

  “我的哥哥,如果您愿意,我,就是此刻跟您说话的我,会让您看到他走在一条大路上,旁边只带两个仆从。”

  “有人对我说过一百次了,可是我连一次都没见过。”

  “您只要在巴黎待三天就能见到了。”

  “又是一个主意!”

  “您是想说,一个计划?”

  “既然如此。就劳驾给我说说吧。”

  “啊!这是个女人的主意,所叫它会叫您见笑的。”

  “但愿我不会刺伤您这个聪明人的自尊心吧!谈谈这个计划。”

  “您是在取笑我吗,马延?”

  “不,我在听您讲呢。”

  “好吧,用不了几句话,是这样……”

  正在这时候,掌门官掀起了门帘。

  “请问二位殿下是否接见德·梅纳维尔先生?”他问。

  “我的同谋?”公爵夫人说,“让他进来。”

  德·梅纳维尔先生进来,走上前去吻了德·马延公爵的手。

  “有件事,阁下,”他说,“我从卢佛宫来。”

  “怎么啦?”马延和公爵夫人同时喊出声来。

  “他们怀疑您已经到巴黎了。”

  “怎么回事?”

  “我和圣日耳曼-洛克赛卢瓦教堂门口值勤的卫兵队长聊天,只见走过来两个加斯科尼人。”

  “您认识他们?”

  “不认识;他们从头到脚穿得一身新。‘他妈的!’一个说,‘你这件紧身短袄可真不赖,不过要有个什么事儿,它可没有你昨天的那件护胸甲顶用喽。’‘得了!得了!德·马延先生的剑哪怕再硬,’另一个说,‘我敢打赌,我的缎面短袄不会比护胸甲让他多刺破一点儿。’随后这个加斯科尼人就大吹其法螺。由此可见,他们知道您来了。”

  “这两个加斯科尼人是谁手下的?”

  “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他们后来就走了?”

  “啊!还没有,他们大叫大嚷;听得见提到殿下的名字;有几个过路人停了下来,问是不是您真的到了。他俩正要回答这个问题,冷不防有个人走到那个加斯科尼人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阁下,这个人是卢瓦涅克。”

  “后来呢?”公爵夫人问。

  “这个人低声地说了几句话,加斯科尼人一味地点头,以后就跟着这个人走了。”

  “结果……”

  “结果我就不知下文了;不过,暂时您得防备一下。”

  “您没跟在他们后面吗?”

  “跟了,不过是远远地跟着;我怕给人认出我是殿下的侍从。他们朝卢佛宫那边走去,到家具馆背后就不见了。可是他们走了以后,一路上都有人在重复地说着:‘马延!马延!’”

  “我有个十分简单的办法来对付,”公爵说。

  “什么办法?”他的妹妹问。

  “今晚就去见国王。”

  “见国王?”

  “正是;我到巴黎来了,给他带来了庇卡底的他那些可爱城池的消息,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这是个好办法,”梅纳维尔说。

  “这太轻率了,”公爵夫人说。

  “这是必需的,我的妹妹,如果他们真的已经怀疑我到了巴黎。再说,我的哥哥亨利也曾经有这个想法,要我一到巴黎就马上去卢佛宫,向国王表示我们全家的敬意。一旦这个职责尽到了,我就自由了,我想接见谁就可以接见谁。”

  “譬如说委员会的成员;他们在等您。”

  “等我从卢佛宫回来,我在圣德尼的府邸接见他们。所以,梅纳维尔,叫人把我的马牵回来,别给它擦身子。您跟我一起去卢佛宫。您,我的妹妹,请等着我们。”

  “在这儿,哥哥?”

  “不,在圣德尼的府邸,我的车马扈从都已经留在那儿,别人会以为我也睡在那儿。两个钟头以后我们就到。”?

  二十七 在卢佛宫

  也是在这一天,国王为了一些极其重要的事走出书房,叫人喊德·艾佩农先生来。

  这时大概是正午。

  公爵急忙奉命来见国王。

  他看见国王站在候见厅里,仔细端详着一个雅各宾派修士,锐利的目光看得那个修士红了脸,垂下眼睑。

  国王把德·艾佩农引到旁边。

  “公爵,”国王说,一边示意他看那个年轻人,“你来瞧瞧这个修士挺特别的脸。”

  “有什么地方让陛下感到特别?”德·艾佩农说;“我可觉得这张脸再平常不过了。”

  “真的吗?”

  国王陷入沉思。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那个修士。

  “雅克兄弟,陛下。”

  “没有别的名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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