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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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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骑我的马。” “我也去骑我的马。” “我们到哪儿去?” “到平原上去;我知道一个非常好的地方。” “我们一起去吗?” “为什么不?” 两个人都朝马厩走去,在王太弟夫人的窗子下面经过,这些窗子灯光柔和,在花边窗帘后面可以看到一个人影,人影越来越大。 “瞧这个女人,”德·瓦尔德微笑着说,“她没有料到我们要为她去死了。” 第一五二章 决斗 德·瓦尔德挑好了一匹马,德·吉什也挑好一匹。 然后各人亲手给马加上两边系有手枪皮套的鞍子。 德·瓦尔德没有手枪。德·吉什有两对。他上自己的屋里去取来,装上子弹,让德·瓦尔德挑选。 德·瓦尔德挑了他曾经用过不下二十次的两把手枪,也就是德吉什看见他用来打中飞着的燕子的那两把。 “我采取一切预防措施,您不会感到惊讶,”他说,“您的武器您熟悉。因此我只是使机会相等。” “用不着多说废话,”德吉什回答,“您有您的权利。” “现在,”德·瓦尔德说,“请您帮个忙,把我扶上马,因为我感到还有些困难。” “既然如此,那就站着决斗吧。” “不,一旦骑在马上,我就跟好人一样。” “很好,我们不要再谈这个了。” 德·吉什把德·瓦尔德扶上马。 “现在,”德·瓦尔德继续说下去,“我们光想着拚命,没有注意一件事。” “什么事?” “天已经黑了,我们得在模糊的光线下开枪。” “不要紧,结果总还是一样。” “不过,应该注意另外一个情况,有教养的上流社会人士从来不在没有证人的情况下决斗。” “啊!”德·吉什叫起来,“您跟我一样一心想把事情办好。” “是的,但是我不希望别人能够说您把我谋杀了,在我杀死您的情况下,也不希望被指责犯了杀人罪。” “有人谈到您和德·白金汉先生的决斗时说过这种话吗?”德·吉什说,“那次决斗跟我们这次决斗情况完全相同。” “是的!不过当时天还亮着,我们在齐大腿深的水里。况且还有许许多多旁观者排列在岸上望着我们。” 德,吉什考虑了一下。不过在他的心里已经出现的想法这时候变得更加坚定了:德·瓦尔德希望有证人是为了把谈话拉回到王太弟夫人身上,促使决斗起一个新的变化。 因此他什么也没有回答。德·瓦尔德用目光最后一次询问他,他用头做了个动作回答,意思是说,最好还是让事情维持现状。 两个敌手因此出发了。他们从一座大门出了城堡,这座大门我们很熟悉,因为我们曾经在它旁边看见过蒙塔莱和马利科尔纳。 黑夜好象是为了和炎热的白昼作斗争,把乌云聚集起来,正静悄悄地从西往东缓缓推送。抬头看不见一角蓝天,而且也听不见一点雷声,这天空好象把全部重量都压在大地上。不久以后在一阵阵风的吹动下,天空开始破裂了,看上去象从墙上撕下来的一块硕大无比的麻布。 温暖的大雨点儿落在地上,把尘土粘成一个个滚动的小球。 渴望着雷雨的树篱,干渴的花朵,枝叶蓬乱的树木,同时发散出千百种馥郁的香气,在人的头脑里引起了愉快的回忆,引起了对青春、永生、幸福和爱情的种种想法。 “泥土非常香,”德·瓦尔德说,“这是它在卖弄风情,吸引我们。” 侧顺便说一说,”德·吉什回答,“我有了几个想法,想和您谈谈。” “关于什么?” “关于我们的决斗。” “对,我看我们是应该先把条件讲妥” “这是按照常规进行的一次普通决斗吗?” “请您谈谈你们的常规。” “我们选择一块合适的平地下马,把马拴在随便什么东西上,先空手不拿武器碰一碰头,然后分开每人走一百五十步,再面对面地朝回走。” “好!三个星期以前,我在圣德尼就是这样把可怜的福利旺打死的。” “对不起,您忘了一个细节。” “什么细节?” “您和福利旺决斗时,你们是牙齿咬着剑,手握着手枪,面对面徒步走近。” “不错,是这样。” “这一次相反,您自己也承认,不能徒步走,我们重新骑上马,面对面进攻,谁先想开枪,谁就开枪。” “这当然是再好没有了,但是天太黑,应该估计到比白天难以命中。” “好吧!每人可以开三枪,头两枪的子弹先装好,第三枪的子弹要重装。” “好极了!我们的决斗在哪儿举行?” “您有什么偏爱的地方?” “没有。” “您看见我们面前的那片小树林了吧?” “罗香树林?很好” “您来过?” “好极了。” “这么说,您知道在树林中心有一片空地?” “知道。” “到这片空地去。” “好!” “这是一片天然的决斗场,有各式各样的道路,有小道,有僻径,有壕沟,有拐弯,有林荫大路,我们找不到比那儿更好的了。” “只要您看中,我就行。我看,我们已经到了吧?” “是的。看看这片美丽的空场子。微弱的星光,正如高乃依说的,完全集中到这个地方了。林木形成了天然的界线,象屏障似的围绕着。” “好!让我们就照您说的干吧。” “先把条件都定好。” “请听我的条件,您如果有不同意见,请说出来。” “我听您说。” “如果马被打死,马的主人可以步行决斗。” “这是无庸置疑的,既然我们没有准备替换的马。” “但是对方不必下马。” “对方喜欢采取什么做法,完全自由。” “决斗双方一旦相遇,可以不再分开,因此也允许用枪口顶着对方开枪。” “我接受。” “三发子弹,不再增加,对不对?” “我想,够了。这是给您的手枪的火药和子弹;量出三枪用的火药,取三颗子弹,我跟您一样办,然后我们把剩下的火药撒掉,把剩下的子弹扔掉。” “我们向基督发誓,是不是,”德·瓦尔德补充说,“我们身上再没有火药和子弹了?” “同意,我发誓。” 德·吉什把手伸向上天。 德·瓦尔德学他的样。 “现在,我亲爱的伯爵,”他说,“请让我告诉您,我决不是个傻瓜,会受您的骗。您现在是或者迟早会是王太弟夫人的情夫。我已经识破这个秘密,您害怕我宣扬出去,因此希望杀了我灭口,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这很简单,换了我是您,我也会这样办。” 德·吉什低下头。 “不过,”德·瓦尔德得意扬扬地继续说下去,“请告诉我,您还要把布拉热洛纳的那件倒霉事硬栽在我头上,这值得吗?请您当心,我亲爱的朋友,把野猪逼到绝路,它就会发狂,把狐狸赶得太厉害,它就会变得眼美洲豹一样凶猛。结果是您把我逼得走投无路,我是会抵抗到最后一口气的。” “这是您的权利。” “对,但是,当心,我会干出许多坏事来的;因此,首先您能猜到,对不对,我没有干出把我的秘密,更确切地说把您的秘密锁在我的心里的事。有一个朋友,一个有头脑的朋友,您也认识他,他分享了我的秘密。因此,您要明白,即使您杀死我,我的死也并不能起多大作用,反过来,如果我杀死您,哼!这完全可能,您也明白。” 德·吉什打了个哆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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