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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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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一泰莱丝?” “嫉妒得发疯了!亲王的嫉妒就是从她那儿来的。她哭哭啼啼地向我母亲诉苦,她责备我们说,这一场澡我洗得太惬意了。” “对我也是这样,”亲王夫人的眼光说。 “突然,在外面偷听她们谈话的亲王无意中被‘banos'这个字眼吸引住了,这个字眼是王后带着辛酸的味道说的,这就使他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他惊慌失措地走进来,加入她们的谈话,并且跟母亲吵得很厉害,以致她不得不避开他。因此您现在要跟一个嫉妒的丈夫打交道,而我也无法避免地要看那双眼肿起,两颊瘪进、嘴巴噘起的嫉妒的幽灵日日夜夜站在我的面前。” “可怜的国王!”亲王夫人喃喃地说,同时让她的手轻轻地擦了一下路易的手。 他抓住了这只手。那些望着他们的人寻找蝴蝶的兴趣并不及寻找新闻大,他们非常想知道国王和亲王夫人谈话中的秘密。路易为了抓紧这只手又不使那些人怀疑,便把那只快死的蝴蝶放到他弟媳妇的跟前,两个人都斜着身子,好象在数这只昆虫翅膀上的上千个圆斑点或是金色的细粒。 不过两个人都没有讲话,他们的头发互相碰到,呼吸交融,两双滚烫的手握在一起。 五分钟就这样过去了。 第一一二章 捉蝴蝶时的收获 这两个年轻人有一会儿工夫都低着头,他们双双都在想着刚刚萌发的爱情。这种爱情在二十岁人的幻想中开放了这么多美丽的花朵。 昂利埃特夫人斜眼看着路易。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她了解自己,也懂得别人。她看到路易内心深处的爱情,就象一个能干的潜水员看到大海深处的一颗珍珠一样。 她明白路易正在犹豫不决,要不就是在猜疑什么。必须激励这颗劲头不足或者说是胆小怕事的心。 “既然这样……”她打破了沉默,用试探的口气说。 “您想说什么?”国王等了一会儿问道。 “我想说的是必须重新回到我已经采取的决定上去。” “什么决定?” “我曾经向陛下禀陈过的。” “什么时候?” “就是我们对亲王的嫉妒交换看法的那一天。” “那一天您对我讲了什么?”国王不安地问道。 “您记不得了吗,陛下?” “唉!如果这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我总是很快会记起来的。” “唉!这仅仅是一件对我痛苦的事,陛下,”昂利埃特夫人回答说,“不过这是一件无法避免的痛苦的事。” “我的天!” “我准备承受这件痛苦的事。” “到底是什么,您说说。” “我离开!” “哎哟!还是这个该死的决定?” “陛下,请您相信我做这个决定绝不是没有经过和自己激烈斗争的……陛下,相信我,我必须回英国去。” “啊,绝不能,绝不能,我不允许您离开法兰西!”国王叫起来。 “但是,”亲王夫人装出一副平静而略带悲伤的坚定的样子说,“但是,陛下,没有比这个更紧迫的了。再说,我相信这也是您母亲的意愿。” “我母亲的意愿!”国王叫道,“唉!唉!亲爱的妹妹,您对我讲的话简直奇怪极了。” “可是,”昂利埃特夫人微笑着回答说,“接受一位仁慈的母亲的意愿难道不是好事吗?” “够了,我求求您,您使我的心都碎了!” “我?” “当然,您讲到离开是这么泰然自若……” “我生来就注定是得不到幸福的,陛下,”亲王夫人悲伤地回答,“我在很年轻的时候就习惯于看到我最珍贵的愿望受到违背。” “您讲的是真话吗?您的离开是和您最珍贵的愿望相违背的吗?” “即使我回答‘是的’,陛下,您不同样是忍受了痛苦吗?” “您真狠心!” “当心,陛下,有人走近我们。” 国王向四周环顾了一下。 “没有,”他说。 然后他又重新对亲王夫人说: “好啦,昂利埃特,不要用离开来对付亲王的嫉妒,您一离开,我要死的……” 昂利埃特轻轻地耸了耸肩膀,似乎说她不相信。 “就是这样,您一离开,我要死的,”路易回答说,“如果您不是老是想着离开,是不是您的想象……或者不如说您的心,一点都不使您想起什么吗?” “我的天,您希望我的心要我想起什么?” “您说说看,究竟怎样才能向一个人证明他的嫉妒是毫无道理的呢?” “首先,陛下,不要给他任何嫉妒的理由。这就是说,只爱他一个人。” “噢!我原来想听到更好的理由。” “您想听到什么?” “我想听到您简单地回答,要使这些嫉妒者放心,只要不暴露对他们嫉妒对象的感情就行了。” “不暴露是困难的,陛下。” “然而正是在战胜了这些困难以后才能获得幸福。至于我,我向您保证,假如必要,我要揭穿我的嫉妒者的谎言;我装着对待您象对待所有其他的女人一样。” “这个方法不好,太软弱,”这个年轻的女人摇着她那迷人的脑袋说。 “您觉得一切都不好,亲爱的昂利埃特,”路易不高兴地说,“您把我提出的全都推翻了,那么您至少该拿出一点办法来。来,您找找看。我非常相信女人们的主意。轮到您出主意了。” “那好,我找到一个办法,您愿意听吗,陛下?” “您竟会这样问!您的话决定我的生死,而您还问我愿不愿意听!” “好,这是我的看法。假如我的丈夫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而想欺骗我,有一个特别能使我放心的方法。” “什么方法?” “首先是要看到他的心并不在这个女人身上。” “是啊,这不正是我刚才跟您讲的吗?” “就算是吧。不过为了更有把握些,我还要看到他的心放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啊!我懂得您的意思了,”路易笑着回答说,“不过,告诉我,亲爱的昂利埃特……” “什么事?” “就算这个方法很巧妙,却不太厚道。” “为什么?” “在消除这个嫉妒者对精神上创伤的畏惧的同时,您在他心里又加上了一种担心。他不再害伯了,这是事实,但他感到了痛苦。这对我来说似乎更坏。” “同意,不过,至少他不会突然袭击,他不会怀疑真正的敌人,他不会妨碍爱情。他集中他的全部精力,他的精力在那儿既不会损害任何东西,也不会损害任何人。总而言之,陛下,我的办法,我看到您表示反对很惊奇,我承认,这个办法会使嫉妒者不幸,这是事实,但却能给情人带来幸福。不过,我请问您,陛下,大概除了您以外,谁会去考虑同情这些嫉妒的人呢?这些人难道不是一些忧郁的动物,他们不管有没有理由,一天到晚总是愁眉不展?去掉这个理由,您也消除不了他们的苦恼。这个毛病存在于幻想里,象所有的想象出来的病那样,是无法医治的。您瞧,说到这个使我想起来,最亲爱的陛下,我可怜的医生达韦莱的一句名言—他是一个既有学向而又风趣的医生,假如不是我的哥哥离不了他,现在他很可能在我身边—‘当您经受两种痛苦时,’他对我说,‘您可以选择折磨您较轻的一种。我把这种痛苦留给您,因为肯定没错。这种痛苦对我极其有用,为了我能够从您身上清除另外一种痛苦。’” “说得好,分析得好,亲爱的昂利埃特,”国王微笑着回答。 “啊呀!在伦敦我们有的是聪明人,陛下。” “而且这些聪明人培养出了可爱的学生;这个达莱,达尔莱……您怎么称呼他的?” “达韦莱。” “那好,为了他的格言,从明天起我叫人给他年金。您,昂利埃特,就开始选择您痛苦中较小的,我请求您。您不回答,您笑了。我猜到了,您较小的痛苦就是留在法国,对不对?我把这个痛苦留给您,而且,为了开始治疗另一个痛苦,我从今天起要为使我们不得安宁的男的和女的嫉妒者,胡乱找一个可以让他们放心的理由。” “嘘!这一次真的有人来了,”王太弟夫人说。 她弯腰去摘取茂密的草地上的一株长春花。 真的有人来了,因为突然从小山丘上冲下一群年轻的女人,后面跟着一些年轻的贵族。她们蜂拥而来的原因是由于一只绚丽的葡萄园里的天蛾蝶,它的两只前翅象灰林鸮的羽毛,两只后翅仿佛玫瑰花的叶子。 这个伟大的被猎获的战利品落在德·托内一夏朗特小姐的网兜里,她自豪地拿给她的竞争者们看,这些追逐者的本领都不及她好。 这个狩猎的女后在离国王和昂利埃特夫人坐的凳子约二十步远的地方坐了下来,背靠着一株缠绕着常春藤的高大的橡树,把这只蝴蝶用别针别在她手里的一根长藤杖上。 德·托内一夏朗特小姐长得非常美丽,因此这些男人们借口祝贺她的机灵,离开了另外一些女人,走过来挤在她的四周,围成一个圈子。 国王和亲王夫人暗暗地看着这个场面,就好象年岁较大的旁观者在观看儿童们做游戏。 “他们在那儿玩,”国王说。 “玩得非常高兴,陛下。我总是看到在人们嬉戏的地方都少不了青春和美。” “您看德·托内一夏朗特小姐怎么样,昂利埃特?”国王问。 “我说她的头发稍许黄了点儿,”亲王夫人回答,她一下子就提到了未来的德·蒙泰斯庞夫人唯一可能引起别人指责的缺点,未来的德·蒙泰斯庞夫人的美丽几乎是无懈可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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