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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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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章 修道院院长富凯 富凯匆匆忙忙穿过地下通道,回到他的套间,立即用弹簧把镜子关上。一踏进书房,他就听见急促的扣门声,伴随着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在叫喊: “大人,快开门,我请求您,快开门。” 富凯急忙把面前的东西稍为整理一下,生怕被来者看出他曾经离开过、或者有慌张的迹象。他把文件摊了一桌,拿起一支笔,隔着房门,先问: “是谁?” “怎么,大人,您不知道是我吗?”外面的人问。 “恰恰相反,”富凯这样自言自语,“恰恰相反,我的朋友,我太知道你了。” 然后,扯开嗓门问: “您不是古尔维尔吗?” “是呀,大人。” 富凯站起身来,朝几面大镜子中的一面投了最后一眼,向门边走去,拉开门栓,古尔维尔跨进来了。 “噢!大人,大人,您多狠心呀!”他说。 “什么狠心?” “我求您开门,已经喊了一刻钟,而您甚至连睬也不睬我。” “说一遍就够了,您很清楚,我忙于工作时,不喜欢别人干扰。尽管您不在此例,古尔维尔,但别人却要遵守我的规矩。” “大人,在现在这种时刻,什么规矩,什么门户,什么门栓,什么围墙,我全都要砸碎、推倒,统统打破。” “噢!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了?”富凯问。 “哦!的确,大人!”古尔维尔说。 “什么大事?”看见自己最亲信的心腹如此慌慌张张的,富凯也有点紧张了。 “大人,成立了一个秘密审判厅啦。” “这,我知道得很清楚,审判厅的成员碰过头吗?” “大人,他们不但碰过头,而且还通过了一项判决……” “一项判决!一项判决!是针对谁的?”总监不禁微微震惊了一下,脸色也难以掩饰地发白了。 “针对您的两位朋友。” “您指的是利奥多和德·埃默里?” “正是他们,大人。” “可是,判他们什么罪?” “死刑。” “已经判决了?噢!怕是您弄错了吧,古尔维尔,这不可能。” “这里有一份国王陛下今天要签署的判决书的复本,只差陛下还没有签。” 富凯迫不及待地把文件抢过来,读了一遍,然后交还给古尔维尔。 “国王陛下不会签的,”他说。 古尔维尔摇摇头。 “大人,您可别这样认为,柯尔培尔先生是个有相当胆识的顾问。” “又是柯尔培尔先生!”富凯叫起来,“真是!怎么回事,这两三天来,这个名字到处出现,难道真要把我的耳朵折腾聋吗?古尔维尔,为这点区区小事,您也太过份了。只要柯尔培尔先生一出现,我就死盯着他;他一冒头,我就把他碾得粉碎;可是,您知道,总得有些蛛丝马迹,我才会留神察看;总得有点可疑的迹象,我才会加以注意。” “大人,耐心点,因为您还不太清楚柯尔培尔是个怎样的人物……您可要赶快对他作些研究,这个阴险的理财家,象气象那样难以捉摸,灾难来临之前,肉眼是永远无法把它看透的;等您觉察到,已经完啦。” “噢!古尔维尔,您扯得远啦,”富凯笑着反驳他,“我的朋友,您听我说,我不是那么容易被吓住的;什么柯尔培尔先生象气象那样,见鬼去吧!我们会摸透气象的……我看,行动要紧,废话少说。他干了什么来着?” “他向巴黎管施刑的人订了两座绞刑架,”古尔维尔不慌不忙地回答。 富凯抬起头,眼睛里闪出一道光。 “您说的话都有把握吗?”他喊着问。 “大人,这就是证据。” 古尔维尔说着,把一份公告递给总监,这是从市政厅的一个秘书那里拿来的。这个秘书以前曾替富凯当过差。 “不错,真的是这样,行刑台已经准备好……”富凯喃喃自语,“可国王陛下还没有签字,古尔维尔,国王陛下不会签字的。” “我很快就会知道,”古尔维尔说。 “怎么回事?” “如果国王陛下签了字,绞刑架今晚就会送到市政厅,以便明天一早就可以竖起来。” “不,不!”富凯又喊起来,“你们全都搞错了,连我也搞错了,前天早上,利奥多还来看过我;三天以前我还收到过可怜的德·埃默里给我寄来的西拉居斯①葡萄酒。” “那又说明得了什么呢?”古尔维尔回答,“这只能说明,审判厅秘密地开过了庭,在被告缺席的情况下进行了审议,而且在他们被捕时一切程序都已布置好了。” “难道他们已经被捕了?” “毫无疑问,已经被捕了。” “但是,他们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又是怎样被捕的?” “利奥多是在昨天清晨被捕的,德·埃默里是在前天傍晚被捕的,那时他刚从情妇那里回来。他们的被捕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可是,柯尔培尔一下子就泄露了真相,把事情公诸于众,于是巴黎的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而大人,事实上只剩下您一个人不知道这件大新闻了。” 富凯怀着越来越使他痛苦的焦虑,在屋里踱来踱去。 “您打算怎么办,大人?”古尔维尔问。 “事情果真这样的话,我去见国王陛下,”富凯叫喊着,“不过,去卢佛宫之前,我想先到市政厅去走一趟。看看判决书是否已签署。” 古尔维尔耸耸肩。 “多疑的人!您把他们害苦了!” “古尔维尔!” “是的,”他接着说,“是你毁了他们,就象瘟疫毁了身强力壮的人的健康那样,就是说在一瞬间就毁了。” “我们走,去把事情弄清楚,”富凯喊道,“开门,古尔维尔。” ①西拉居斯:意大利一港口城市,产葡萄酒。 “请注意,修道院院长富凯先生在外面,”后者说。 “啊!我兄弟!”富凯带着不胜厌烦的口气说,“是他来了吗?所有的坏消息他都知道,并且幸灾乐祸地来告诉我,好象这是他的习惯。真见鬼,要是我兄弟来这儿,我的事情就糟了,古尔维尔,您怎么不早说,也许我还会早些被您说服。” “大人错怪他了,即便他来也不一定出自恶意,”古尔维尔笑着说。 “算了吧,您还为他辩解,”富凯说,“他是个没良心的,没头脑的,吃光用光的家伙。” “他知道您有钱。” “而且还想毁了我。” “不,他只是想要您的钱袋,仅此而已。” “够了!够了!我说,每月给他十万埃居,给了两年!见鬼!古尔维尔,钱是我付的,我开出的数目,我自己清楚。” 古尔维尔听到这里,狡诈地轻声笑起来。 “不错,您是想说,钱是国王陛下付的,”总监说道,“噢!您看,那可是个无聊的玩笑,这可不是场合。” “大人,请息怒。” “算了吧!叫人把修道院院长富凯撵走,我一个子儿都没有。” 古尔维尔朝门口跨前一步。 “他已经一个月不来找我了,为什么不两个月呢?”富凯接着说。 “因为他悔不该和那些恶棍厮混,加上他偏爱您超过所有那些强盗,”古尔维尔说。 “谢谢他的偏爱。古尔维尔,今天,您充当了一名出色的辩护士……我是说,您是修道院院长富凯的辩护士!” “噢!大人,要知道每件事、每个人都有好的一面,有可利用的一面。” “难道院长豢养的、使他着了迷的那伙强盗也有可利用的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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