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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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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告诉您,这一个住在阁楼里、穿着那样寒伧的服装站在窗前的小伙子,昨天我在索宫中看见他穿着上校的服装,挎着杜孟公爵夫人的胳膊,您又会说什么呢?” “小姐,我要对这一点说些什么吗?我要说,主派遣一个和您相配的人给您,是很公正的。圣母!上校!杜孟公爵夫人的朋友!啊,巴蒂尔达,我早就对您说过,您将成为伯爵夫人!您应当有这样的好命运,您配得上有这样的好命运。如果上天对每一个人论功行赏的话,那么您应该成为的不是伯爵夫人,而是公爵夫人、公主和女王!是的,法国的女王。要知道,曼苔侬夫人已经成为女王了。” “亲爱的纳涅塔,我不愿意象她那样成为女王。” “我不是说,象她那样。再说,小姐,您爱的并不是一个国王,不对吗?” “纳涅塔,我谁都不爱。” “小姐,我不和您争论。可是,不管怎么说,您的样子是痛苦的,而当一个小伙子或是一个姑娘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最好的一付药,就是新鲜的空气和阳光。您自己知道,当花朵没有阳光照射的时候就会枯萎。小姐,请允许我把窗子打开吧。” “纳涅塔,我禁止您开窗。您去忙您的事吧,别管我。” “我就走,小姐,我就走,既然您撵我走!”纳涅塔用围裙边擦了擦眼睛说。 “我想单独一个人留下来。” 巴蒂尔达剩下独自一人的时候,又开始大骂起来。她的全身的力气只靠骄傲的感情来支撑。但是姑娘的心灵里受了创伤,因此窗子仍旧没有打开来。 正象我们已经说过那样,布瓦在五点钟回到家里。巴蒂尔达一眼就看到他的善良的脸上留着焦虑的痕迹,于是她尽一切力量来使他觉得宽慰。在吃饭的时候,她微笑着,开开玩笑,同他进行交谈。但是这一切丝毫也没有使布瓦觉得宽心。吃罢饭后,布瓦向自己的学生建议到阳台上散散步,消遣消遣。巴蒂尔达想到,要是她加以拒绝,布瓦就会留下来和她作伴,所以,她说同意散步,于是她便和布瓦一块上楼到她房间去。但就在这时,她却借口说,自己忘了写一封信给德·肖尔叶神甫,对承蒙他厚爱把她介绍给杜孟公爵夫人一事表示感谢,这样,她又下楼回到自己房间,让自己的监护人和米尔莎在一起。 过了十分钟,她听见米尔莎在抓她的房门,她便把小狗放了进来。 米尔莎一跳就跳进房里,并且马上很强烈地表示出内心的快活。 巴蒂尔达从小狗的行动上立刻就明白,它遇到了什么不平常的事件。于是,她便注意地看了一下小狗,只见它的颈圈上绑着一封信。因为这是米尔莎带米的第二封信,所以姑娘立刻就猜到这封信是从哪里来的,又是谁写的。 巴蒂尔达把信打开,匆匆地看了两遍,可是连一行也没有看懂。一切都在她的眼前浮动起来。 虽然信里写得很多,但还是写得不够。德·阿芒得为自己辩护,并且请求饶恕。信里提到一些应该加以保密的特殊情况。但有一点无论如何都是没有可怀疑的——写信的人疯狂地坠入了情网中。因此,巴蒂尔达心里觉得轻松了许多,虽然她还不是完全的放心。 可是,巴蒂尔达出于妇女的单纯爱记仇的心理,决定在明天之前她的行为仍旧不变。既然拉乌利承认他是有过错的,那他就必须受到惩罚。可怜的巴蒂尔达没有想到,她在惩罚自己邻居的同时,也在惩罚着自己。 这一封信对姑娘发生了这样好的作用,以致当布瓦散步回来后,马上就发现巴蒂尔达的自我感觉比起一小时前要好得多了:她的脸上浮着红晕,快活的神情变得更加自然了,谈话变得更加镇静了。布瓦也准备相信巴蒂尔达今天早晨为了竭力安慰他而对他所说的话:她身体不舒服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原因只是由于昨天晚上在演戏时感到激动所引起的。布瓦放下了一条心,因有工作等着去做,便在八点钟的时候上楼到自己房间去了,让抱怨昨天夜里三点钟才入睡的巴蒂尔达认为自己该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 夜里,巴蒂尔达梦见拉乌利跪在她的面前,恳切地向她解释自己行为的原因。巴蒂尔达觉得自己有过错,也请求他饶恕。 所以,第二天早晨当她醒来后,就己经对自己的冷酷开始感到后悔了,她不明白自己昨天晚上她怎么会有足够的力量来这样折磨可怜的拉乌利。 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跑到窗前把窗子打开。但是,等到她走近窗前,透过窗子的缝隙看见那一位青年正站在自己的窗前。这就马上阻止了她的行动。要知道打开窗子本身,就等于承认她已坠入情网。最好是等待纳涅塔进来,那时这个邻居就不能庆祝自己的胜利了。 过了一会纳涅塔进米了。但是她昨天晚上由于这一扇倒霉的窗子触了一个大霉头,所以便决定不再重演昨天的一幕。因此,她甚至不走近窗前,在收拾房间时,她不提起巴蒂尔达必须出去散散心的话头。过了约摸一个小时,她就出去了,连窗帘碰都没有碰一下。巴蒂尔达几乎哭出声来。 过了两个小时,她觉得这两个小时长得没完没了似的。巴蒂尔达在这段时间中试着去做各种各样的事情:动手刺绣,坐下来弹钢琴,试图画画。但是哪一件事都没有做好。 纳涅塔到圣安托万郊区去了。这就是说,她将离开这里二个多小时。在这二个多小时中做什么好呢?在窗前度过二小时是很愉快的事。根据透过窗帘的光线判断,这一天阳光灿烂。巴蒂尔达坐在椅子上,从裙子的宽腰带里掏出信来,虽然这一封信已能背得滚瓜烂熟,但她还是把它再看了一遍。收到了这样一封信,她怎样能不投降呢!信是写得这样的温柔,这样的热情,使人感到它的每一个字都是从内心里迸发出来的。咳,如果能够再收到一封信该有多好啊! 这一思想促使巴蒂尔达看了米尔莎一眼。可爱的信使!姑娘抱起小狗,在它的美丽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接着,她象犯了罪似的,浑身哆嗦地把通向楼台的房门打开。在房门口,站着一个伸手拉门铃的青年。 巴蒂尔达高兴得尖叫了一声。 这个人就是拉乌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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