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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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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和华啊,我的敌人何其加增。” “显我为义的上帝啊,我呼吁的时候,求你应允我。” 随后,她默默地、甚至显然很安详地读了第六、第八、第十、第十三、第二十三、第九十一等篇,爱思德却满怀默默无言的惊愕和悲痛伫立在一旁。 “啊,妈妈,这我简直不能相信。啊,这太可怕了!” 然而,格里菲思太太还在继续读下去,好象她可以将这一切置之不理,依然躲到一个寂然无声的地方,在那里,凡夫俗子的罪恶至少暂时不会影响到她。最后,她终于平静地把书合上,站了起来,继续说: “现在,我们还得想一想该说些什么,这封电报由谁来发给布里奇伯格——当然,我这是说发给克莱德的,”她又找补着说,望了一眼报纸,然后又插了一句《圣经》上的话——“上帝啊,你必以威严秉公义应允我们!”①“要不然,也许就发给那两位辩护律师——他们的尊姓大名就在这儿。我怕打电报给阿萨的哥哥,就是怕他会回电给阿萨。(她接着说:“耶和华啊,你是我的力量,是我的盾牌。我心里依靠你。”②)不过,要是我们打给那个法官或是那两位辩护律师转交,我想,人家是会交给他看的,你说是吗?不过,依我看,最好还是直接打给克莱德。(“他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③)仅仅是说他的事我已从报上看到了,但我还是相信他,我还是爱他的,不过,他得把全部真相告诉我,也说说我们该怎么办。依我看,要是他需要钱,我们就得想一想,该怎么寻摸去呢。(“他使我的灵瑰苏醒。”④)” -------- ①详见《圣经·旧约·诗篇》 ②同上,第28篇第6节。 ③同上,第23篇第2节。 ④同上,第23篇第3节。 这时,她尽管心里突然呈现片刻安谧,却又开始在来回搓她那双粗大的手。“啊,这不可能是真的。啊,天哪,不!毕竟他是我的儿子呀。我们全都爱他,全都相信他。这一点我们非说不呵。上帝会拯救他。要警觉,要祈祷。切莫失去信心。在上帝的佑护下,你心里将会感到安宁。” 她早已不能控制自己,所以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在她身旁的爱思德说:“是的,妈妈!啊,当然罗!是的,我会写信、打电报去的,我知道他准定会收到的。”不过,这时她也正在自言自语道:“我的天哪!我的天哪!被指控有杀人罪——还能有比这更倒霉的事情吗!不过,当然罗,这不可能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要是他能听到就好了!”(她想到了自己的丈夫。)“而且是在拉塞尔出了事情以后。是在克莱德在堪萨斯城出了事以后。可怜的妈妈。她吃的苦头真是太多啦。” 过了一会儿,她们俩避开正在隔壁房间帮着拾掇的阿萨,一块来到了下面传道馆大厅,那儿一片沉寂,四壁挂满了宣扬上帝仁慈、智慧和永恒正义的招贴画。 第十八章 按照以上所述写成的一封电报,当即发出,烦请贝尔纳普和杰夫森转交。他们收到以后,马上给克莱德出点子,要他回答说:目下他一切都好,他的辩护律师很出色。同时也不需要经济上的帮助。还说,要是他的辩护律师没有通知他们,最好不要麻烦家里来人了,因为,凡是他需要的各种帮助,只要能办到的,早都在办了。同时,他们还另外写信给格里菲思太太,向她保证他们非常关心克莱德,并劝她这件事暂时不要去管为好。 纵然西部格里菲思一家人因受劝阻,没有在东部出现,可是,不论是贝尔纳普也好,还是杰夫森也好,他们都不反对各报上点点滴滴透露出一些情况,说克莱德是有亲人的,现在他们都在什么地方,以及他们个个对克莱德满怀着信心和同情。因为,在这以前,各报总是动不动就提到克莱德孤苦伶仃,得不到亲人们的关怀。而令各报喜出望外的是,克莱德母亲的电报一到布里奇伯格,就被一些对本案特别感兴趣的人看见了。这些人又把此事偷偷她告诉了公众与报界某些人。结果,在丹佛的这一家人,立即被记者一找到就采访过了。东部、西部所有的报纸,都刊载了一篇相当详尽的报道,比方说,有关克莱德家的目前境况,他们经办的传道馆的活动,他们非常狭隘而又独特的宗教信仰和实践,甚至还谈到,克莱德小时候,也不得不上街唱赞美诗、做祈祷——这些消息在报端一披露,几乎使莱柯格斯和第十二号湖畔上流社会人士,如同克莱德本人一样深感震惊。 格里菲思太太是个诚实的女人,对自己的信仰和活动,真可以说是虔心城意。她毫不迟疑地对一个个登门采访的记者介绍了她丈夫和她自己在丹佛等地传道的详细情况。她还说到,别人家孩子一般都能过上好日子,可是,不管克莱德也好,还是她其他的孩子也好,却一个也没能沾上边。但是话又说回来,不管目前控告他犯了什么什么罪,她的孩子天性并不坏,她决不相信他真的会犯了这一类罪行。这一切全是一些不幸的意外事故凑在一起而造成的,他在法庭受审时是会解释清楚的。可是,不管他可能做过一些什么荒唐事,说到底,毛病全都出在那次不幸的意外事故上。几年前,他们也就不得不放弃在堪萨斯城的传道活动,举家迁往丹佛,好让克莱德独自谋生去。正是由于她的劝告,她的丈夫才写信给莱柯格斯的那个有钱的哥哥,因此后来还到莱柯格斯去了一趟。克莱德在牢房里读到这一系列采访报道,觉得伤了他的自尊心,因而极为反感。最后,他不得不写信给母亲,大发牢骚,说她干吗非要把过去的事以及她和他父亲的传教活动老是讲个没完没了,既然她也知道他儿子从来不喜欢这一套,而且对上街传道历来是很反感的?很多人的看法跟她和他父亲迥然不同,特别是他的伯父和堂兄以及他有幸结识的所有一切有钱人,他们都是通过完全不同,而且光彩得多的办法获得成功。现在,他自言自语地说,想必桑德拉当然也会看到这一切——所有这些他一直想隐瞒的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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