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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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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结果发生的事情和温米克告诉我的一样,我很快便得了一个机会来把我监护人的家和他的管帐办事员的家作一个比较,因为他约请我到他家中做客。我从伍尔华斯到达事务所的时候,我的监护人正在他的房间中用香皂洗手。他见到我便把我叫到面前,告诉我他约请我和几位我的朋友到他家做客,和温米克昨天提到过的一模一样。他和我约定,“不需要客气,不需要穿晚宴礼服,日期就定在明天。”我问他我们该到哪里去,因为我委实不知道他府上的地址。他告诉我,“你们到这里来,然后我带你们上我家去。”看来,他总是不愿说那些像似招供的话。趁这个机会来说说贾格斯先生的洗手,他就像一个外科医生或牙科医生,每打发走一位当事人就得洗一次手。他房间中有一个小盥洗室,专门为他洗手而造,里面发出的香皂味简直可以和一家香料铺子里的香气相媲美。在盥洗室有一根滚轴,上面有一条旋转式长毛巾,他习惯洗过手后用这条毛巾擦净擦干。每次从违警罪法庭上回来,或送走一个当事人之后,他首先的任务是洗手。 第二天六点钟,我和几位朋友来到这里。他好像刚刚办完了一件比通常更加肮脏不堪的案件,所以一头钻在小盥洗室内,不仅仅在洗手,而且又是洗脸,又是漱口、情喉。等到这一切都做完后,他又用那块大毛巾擦干,然后掏出铅笔刀来剔指甲缝里的尘灰污垢,最后才穿上外衣。 我们一走出事务所来到街上,就看到像往常一样有一些贼头贼脑的人在那儿走来走去。很显然,他们都极其渴望和他谈事情,可是他身上的那股香皂味就好像光环一样,使他们知道这天不得不放弃找他谈事的希望。我们向西走着,他不时地被街上人群中的某个人认出来,只要一发生这类事,他便扯大嗓门和我说话。他从不表示他认出了谁,对那些已经认出了他的人也根本不加理睬。 他领我们来到伦敦索霍区的吉拉德街,街的南面有一所宅邸,从外表上看十分宏伟,但是外面的油漆业已剥落,窗户上布满了灰尘,呈现出一片凄凉情境。他掏钥匙打开大门,我们全都走进一间石砌的大厅,里面空荡一片,阴森可怖,几乎没有使用过。我们登上了深褐色的楼梯,上了二楼,这里有一套三间深褐色的房间,四面墙壁都有嵌板,嵌板上都按刻着花纹。他站在一圈一圈的花纹中对我们表示欢迎,我心里明白这些圈圈很像绞架上的那一种圈圈。 晚餐陈设在最好的一个房间中;第二个房间是他的盥洗室;第三间是他的卧房。他告诉我们,他虽拥有这一座大房子,但是所用的就这几间。餐桌上的菜安排得很令人称心,没有银器餐具,这是早知道的事。他座椅旁边有一个宏伟阔气的回转式食品架,上面放有各种酒类,以及餐后用的四盘水果。我注意到他总是把每一件东西放在手边,并且亲自动手为大家分配。 房间里放着一个书橱,摆满了书,从书脊一看就知道都是些关于证据、刑法、罪犯传记、犯罪案例、法令之类的书。家具都是上好材料造成的,坚固耐用,就和他的表链一样。一看就知道哪件家具是做什么用的,所以没有一件家具只是摆设性的。在墙角边有一张小小的文件桌,上面有一盏带灯罩的灯,可见他似乎总要带一些公事回家干,把家庭也变成事务所,晚上把文件桌推出来就可以工作。 在这之前,贾格斯先生一直没有注意我的三个朋友,因为在路上时他总是和我走在一起。这时,他站在炉边地毯上,先打铃叫他的女仆,然后便仔细地打量着他们。他立刻对德鲁莫尔发生了兴趣,如果不是唯一对他发生了兴趣,也是主要对他发生了兴趣,这倒使我感到奇怪。 “皮普,”他说道,把他的大手搭在我肩上,推我走到窗口,“我对这几个人还分不清谁是谁。蜘蛛是哪一个?” “蜘蛛?”我问道。 “就是那个脸上生着疙瘩、叉手叉脚、沉闷不悦的家伙。” “他是本特莱·德鲁莫尔,”我答道,“那个眉目生得俊俏的是斯塔特鲁。” 他对于眉目生得俊俏的一位根本没有留意,说道:“他就叫本特莱·德鲁莫尔,是吗?我倒挺喜欢他这个长相。” 他马上便开始和德鲁莫尔攀谈起来。虽然德鲁莫尔的答话既沉闷又迟钝,拖泥带水,但这都阻止不了贾格斯的兴趣,总是设法从他那儿逼出话来。我正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俩,管家妇走到我们中间,为我们的餐桌送来了第一道菜。 我猜测她大约四十岁光景,不过我想她的长相可能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些。她身材修长,形体柔软轻盈,面容十分苍白,一双大眼睛黯淡失神,浓密的长发披过双肩。她的两片嘴唇张开,仿佛在喘着气,我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患心脏病的原因。还有,她的脸上有一种古怪的表情,好像心绪不宁。我记得一两天之前的晚上我曾到戏院观看莎士比亚的《麦克白斯》,剧中从女巫的大锅子中冒出来的那些被热气熏得走了形的面孔倒活像这位管家妇的面孔。 管家妇把菜肴放在餐桌上,用一个手指迅速地触了一下我监护人的胳膊,示意他餐桌业已摆好,然后便飘然而去。我们围着圆桌分宾主落座,我的监护人让德鲁莫尔坐在他的旁边,另一边坐的是斯塔特普。管家妇送来的第一道菜是美味可口的鱼,另一道菜是同样精致味鲜的羊肉,再下面一道菜是毫不逊色的野禽。酱油、酒、各种调味品,凡是需要的一切佐料全都是精品,也全都是由我们的东道主从回转式食品架上取下为我们分发的。这些东西依次分发之后,他总要把它们放回原处。我们每吃一道菜,他都要给我们分发一次干净的杯盘刀叉,把用过的餐具丢进他座椅旁边的两个篓子中。除了那位管家妇,再没有见到其他的佣人。她为我们上每一道菜,每次我看到她的面孔,总觉得像一副从女巫的大锅子中蒸出来的面孔。许多年之后,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我曾用一碗酒精燃烧出的光亮照过一张脸,和这女人的面孔极其相像,而且像得可怕。其实,除了飘垂的头发外,别的地方都并不相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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