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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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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这里可以看出道孙和福格怎样是生意人, 他们的办事员怎样是花天酒地寻欢作乐的人; 维勒先生怎样和他的失散多时的父亲有一场缠绵排恻的相见; 还可以看出聚在“喜鹊和树桩”的是何等高尚的动物, 下面一章会是美妙的一章 在康希尔的弗利曼胡同的尽头,一座熏得黑漆漆的房屋的底层的前间,坐着道孙和福格律师事务所的四位办事员,那两位先生是威斯明斯特的高等民事法庭的法定辩护士兼高等法院的律师:上面说的这四位办事员每天在这里工作,就像被困在深井里的人一样,不大容易看到天上的光和天上的太阳,但他们的工作时间恰是在白天,白天看不见星光,而在深井里的人就有这种机会。 道孙和福格律师事务所的办公室是一个阴暗、潮湿而且还带有泥土味的房间,中间隔了一重高高的板壁,遮住办事员们,不让他们被一般人看见。房里有两把旧的木椅子,一只不停滴答滴答响着很大声的钟,一份日历,一个雨伞架,一排帽钉,还有几块搁板,上面放着几捆分了类的肮脏文件、一些贴了标签的旧松板箱子以及许多破烂形状大小不一的石制墨水瓶。有一扇通到院子入口的过道里的玻璃门;就在上一章已经忠实叙述过的事情之后的星期五早晨,匹克威克先生由山姆·维勒紧紧跟随着,在这扇玻璃门的外面出现了。 “进来就是啦!”板壁后面有一个声音这样叫,匹克威克先生轻轻敲门的回答。于是匹克威克先生和山姆就进了房。 “请问道孙先生和福格先生在家吗,先生?”匹克威克先生问,然后文雅地走近板壁,把帽子脱了拿在手里。 “道孙先生不在家,福格先生有事,”一个声音回答道;同时,这声音的人——耳朵上夹了一支笔——越过隔板,对匹克威克先生看看。 一个高低不平的头,土黄色的头发小心地被分在一旁,用生发油粘平,卷成半圆形的头发梢围绕着一张呆板的脸,脸上有一对小眼睛,下面配衬着一个脏兮兮的衬衫领子和一条污秽的黑色阔领巾。 “道孙先生不在家,福格先生有事,”这头所隶属的那个人说。 “道孙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呢,先生?”匹克威克先生问。 “说不定。” “福格先生什么时候才有空呢,先生?” “不知道。” 这时那人开始悠闲地修理他的笔,而另一个在溶一种沸腾性缓泻剂的办事员就躲在他的写字台的盖子下面赞叹地大笑着。 “我想就等等吧,”匹克威克先生说。没有回答;因此匹克威克先生就坐了下来,静听着钟的响亮的滴答声和办事员们喃喃的谈话声。 “真有趣,是吗?”其中的一位——他穿了缀着铜钮子的棕色上衣。被墨水染成了淡褐色厚呢短裤和布鲁彻式的半统靴子——在低声地细说着关于他昨天夜里的奇遇的结局。 “好得要命——好得要命,”调沸腾缓污剂的人说。 “汤姆·肯明斯是主席,”穿棕色上衣的人说:“我到萨摩斯镇的时候是四点三十分,后来我醉得找不到塞进大门钥匙的地方了,所以不得不敲醒那个老女人。嘿,如果老福知道了的话,那不知要说什么呢。说不定要把我辞退了——呃?” 听了这滑稽的话,所有的办事员都大笑起来。 “今天早上福格在这里弄了一个玩艺,”穿棕色上衣的人说,“那时候贾克正在楼上理文件,你们两个到印花局去了。福格在楼下坐着,看着信,这时,我们送了传票去控告的那个在坎怕威尔的家伙,你们知道的,他来了——他叫什么名字呀?” “兰赛,”曾经对匹克威克先生说过话的那个办事员说。 “呵,兰赛——一个尴尬相的主顾。‘唔,先生,’老福说,凶巴巴地盯着他——你们知道他那副样子的——‘唔,先生,你是来处理事情的吗?’ ‘是呀,先生,’兰赛说,伸手到口袋里拿出钱来,‘欠款是两镑十,费用是三镑五,都在这里,先生;当他把一张用脏纸包的钱拿出来时拼命地唉声叹气。老福先看看钱,再看看他,再用他那古怪样子咳嗽一声,所以我就懂得是要有什么花样了。‘我想你不知道呈文已交上去了吧?所以费用就要增加很多了,’福格说。‘是真的吗?先生,’兰赛说,吃惊地往后一缩:“不过昨天夜里才到期的呀,先生。’ ‘怎么不是真的,’福格说,‘我的办事员刚才去了呈子嘛。威克斯先生,不是杰克孙已经把布尔曼和兰赛的陈述书送去了吗?’ 我当然说是的,于是福格又咳了一声,看看兰赛。‘我的天!’兰赛说;‘我急得差点发疯才凑了这些钱,却是一点儿也没有用。’ ‘一点儿也没有用,’福格冷冷地说;‘所以你最好回去再弄些钱,赶紧送到这里来。’ ‘我弄不到了,凭天罚誓,’兰赛一面用力地赌咒发誓,一面用拳头睡着桌子。‘不要威吓我,先生,’福格说,故意发起脾气来。‘我不是威吓你呵,先生,’兰赛说。‘你是的,’福格说;‘出去,先生;走出这个办公室,先生,等你知道怎么检点行为的时候再来。’唔,兰赛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福格不让说,所以他把钱放进了口袋偷偷跑掉了。 门刚关上,老福就转身对着我,脸上挂着甜蜜蜜的笑容,从上衣口袋里摸出那份呈子来。‘喂,威克斯,’福格说,‘去叫部马车尽量快快地到法院去把这递上。费用是完全靠得住的,因为他是个家里有好几口子的老实人,一星期有二十五先令的薪水,假使他委托我们辩护的话——到临了他一定要这样的——我知道他的东家们会设法替他付了的;所以我们尽量敲他一笔也好,是不是,威克斯先生;这是基督徒的行为,因为,以他的大家庭和小收入,他这样可以得个教训,叫他不要借债,对他倒有好处,——是不是,威克斯先生,是不是?’——他一面走开一面微笑得这么温和,叫人看见真舒服哪。他真是个呱呱叫的会讲生意经的人呵,”威克斯用无限敬佩的声调说,“呱呱叫,是不是?” 其他三位一致真心诚意地同意这个意思,这小小的故事给了他们无限的最高度的满足和欢乐。 “这些人可爱得很呢,先生,”维勒先生对他的主人低声嘀咕,“他们说笑话是第一等,先生。” 匹克威克先生点头同意,咳嗽一声去引动隔板后面的青年绅士们的注意,他们呢,互相谈了一阵散了散心之后,就屈尊来注意一下客人了。 “不知道福格现在有了空没有?”杰克孙说。 “我去看看,”威克斯说,逍逍遥遥地爬下板凳。 “我告诉福格先生说是姓什么的?” “匹克威克,”这些言行录的卓越的主人翁回答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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