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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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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即使他们是这样说过的,但是你何必在客人面前说呀?”里奥·亨特尔太太说,又打那《伊顿斯威尔新闻报》的编辑一下。 “伯爵,伯爵,”里奥·亨特尔太太尖叫喊住一个正从他们旁边走过的一位穿着外国制服的留了胡子的人物。 “啊!你叫我?”伯爵转过身来说。 “我介绍两位聪明的人认识一下,”里奥·亨特尔夫人说。“匹克威克阁下,我非常荣幸地给你介绍史摩尔笃克伯爵。”她又用匆促的耳语对匹克威克说——“是个有名的外国人——为他的描写英国的伟大著作在搜集材料——哼!——史摩尔笃克伯爵,匹克威克阁下。 匹克威克用这样的一位伟人所应受的尊敬对伯爵行了礼,伯爵掏出了一本纸簿。 “你说什么,亨特太太?”伯爵对满心欢喜的里奥·亨特尔太太谦和有礼地微笑着,“是匹格·维格还是别格·维格按照你们的说法应该律师——呃?我知道了——对了。别格·维格。” 伯爵正打算把匹克威克作为穿了长袍子的、由于他的职业而闻名的一位绅士,记在他的纸簿上了,这时里奥·亨特尔太大打断了他的话。 “不,不是,伯爵,”太太说,“匹克——威克。” “啊啊,我知道了,”伯爵回答。“比克——教名;奥克斯——姓;好,很好。比克·奥克斯。你好吗,奥克斯?” “很好,谢谢你,”匹克威克用他通常的殷勤态度回答说。“你来英国很久了吗?” “挺久了——很久很久——两星期——多些。” “你还要待多长时间?” “一个星期。” “那你可真够忙的了,”匹克威克说,微笑着,“要在这样一段时间里搜集你所需要的一切材料不容易啊。” “啊,统统搜集好了,”伯爵说。 “当真!”匹克威克说。 “在这里哪,”伯爵补充说,意味深长地拍拍自己的额头。“大书在家里——许许多多注解——音乐、图画、科学、诗歌、政治;统统都有。” “政治这个字眼,阁下,”匹克威克说,“这个字眼,它本身就是一门很不好研究的学问呢。” “啊!”伯爵说,又摸出纸簿来了,“太好了——把它做为一章开头是个好句子。第四十七章。政治。政治这个字眼把他自己吓了一跳——”匹克威克的话经过伯爵的丰富的想像力或是他对英语的不充分的认识加以改动和增加而配在史摩尔笃克伯爵的纸簿上了。 “伯爵,”里奥·亨特尔太太说。 “亨特太太,”伯爵答。 “这位是史拿格拉斯阁下,匹克威克阁下的朋友,并且是一位诗人。” “等一下,”伯爵喊,又拿出纸簿来了。“题目,诗歌——章目,文友——名字,雪诺格拉斯;太好了。看见了雪诺格拉斯——大诗人,比克·奥克斯的朋友——介绍人是亨特太太,她也做甜蜜的诗——叫什么名字的?——蛙——酱色之蛙——太好了——真正太好了。”于是伯爵收好了纸簿,打恭作揖地十分满意,走了,因为他已经在他的材料库里加上了极其重要而有价值的东西。 “奇人呵,史摩尔笃克伯爵,”里奥·亨特尔太太说。 “健全的哲学家,”卜特说。 “头脑清楚、雄心勃勃的人,”史拿格拉斯接着说。 旁边的奉承者接着欢呼称赞史摩尔笃克,他们好像很贤明地点头晃脑,异口同声地大叫“了不得!” 为史摩尔笃克伯爵欢呼的这一片狂热几乎达到了白炽化的程度,所以,赞叹之声不绝于耳,简直要持续到宴会终了的时候了——如果那四位有来头的歌唱者出现的话。他们排在一棵小小的苹果树前面,以便更显得“美丽如画”,由三个哼,一个号的有来头歌手唱的本国的歌。这有趣的表演在全体的大喝采声中完结之后,立刻出来了一个孩子,他把身体穿在一张椅子的横档里,从椅子上跳过去,又从椅子下面爬过去,不同椅子一道跌交,除了正坐在椅子上,其它花式样样俱全,然后把他的腿盘成一只蝴蝶领结的样子,并且扣在脖子上,后来再表演使一个人像一只放大的癞蛤模的样子是如何轻易——这一切绝技都给予了在场的观众极大的愉快和满意。 之后,听到卜特太太的声音,微弱地啾啾嘟嘟地响起来了,人们恭维说这是唱歌,唱的全是好极了的上品,并且这是天衣元缝地更衬出她所扮的角色的,因为阿波罗本人是作曲家,而作曲家们是很少能唱自己的或者别人的乐曲的。这之后是里奥·亨特夫人朗诵她的名震遐迩的《将逝之蛙》赋,念完之后又应听众之请再诵了一次,并且还可能第二次再来一下的,要不是大多数宾客都说如果利用里奥·亨特尔夫人的善良本性再强其所难,简直是无耻的。其实他们是觉得在这时候应该吃点什么了。 因此,虽然里奥·亨特尔夫人自称她完全愿意再把短诗朗诵一遍,可是她的好心的和体贴的朋友们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听了;于是餐室门开了,凡是以前曾经在这里领略过的人,都争先恐后地尽可能地赶紧挤了进去:里奥·亨特尔夫人的通常的办法是发一百张请贴、开五十客早饭,换句话说,她只喂那些有价值的、特殊的狮子们,而让那些比较小的野兽去自寻食物。 “卜特先生呢?”里奥·亨特尔夫人把上述的狮子们集合在自己身边之后发现漏了一人说。 “我在这里,”编辑先生在房间的最远的角落里应道;他在那里毫无吃到东西的希望,除非女主人特别帮忙。 “你不过来这边来吗?” “啊,请你为他操心啦,”卜特太太说,声音是极其殷勤有礼——“你给自己找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亨特尔太太。亲爱的你在那里很好的,是吗?” “当然罗——宝贝,”无奈的卜特苦笑地回答。鸣呼大鞭子!用如此伟大的威力对社会人士挥舞着这鞭子的那条有力的手臂,在专横的卜特太太的眼风之下麻痹了。 里奥·亨特尔太太得意地环顾一下。史摩尔笃克在忙着记录菜的内容;特普曼在向几位母狮敬龙虾生菜,那种彬彬有礼的样子是任何土匪所不能及的;史拿格拉斯排斥了那位替《伊顿斯威尔新闻报》书评栏做文章的青年绅士之后,正和那位做诗的小姐在热烈地辩论着;而匹克威克呢,正在使自己面面俱到,众望所归。似乎这一切已经尽善尽美,再无须乎锦上添花了,忽然,里奥·亨特尔——他在这些时候的职务是站在门口和一些不重要的人谈谈——失声叫了起来。 “我亲爱的;查尔斯·非兹一马歇尔阁下来了。” “啊呀,”里奥·亨特尔太太说,“我等他等得多心焦呵。对不起让开点儿,让非兹一马歇尔阁下走过来。我的亲爱的,叫非兹一马歇尔阁下马上到我这里来,让我骂一顿——谁叫他来得这么退的,该罚。” “来啦,我的亲爱的夫人,”一个声音叫,“我是尽我最大努力赶快了——一大堆人——满屋子——吃不消——非常之吃不消。” 匹克威克的刀叉从手里落了下来。他隔着桌子注视着特普曼,他呢,也放下了刀叉,而且像是马上要倒到地上去的模样。 “啊!”那声音喊,而声音的主人是在他和桌子之间的最后二十五个土耳其人、官吏、骑士和查尔斯第二之间挤着,“呱呱叫的轧布机——培克的专利品——经过这一挤,我的衣服上不会有一点儿绉痕了——应该在来的时候,‘把衬衫穿上’——哈!哈!这个主意不坏——可是把衬衫穿在身上用轧布机来轧,倒也古怪哪——叫人头疼的玩意儿——非常之叫人头疼。” 随着这些断续的话到来,一个扮成海军军官的青年人挤了过来,吃惊的匹克威克派们一看那副身材和嘴脸,正是阿尔弗雷德·金格尔。 这个罪犯刚刚握住了里奥·亨特尔夫人伸给他的手,眼光就碰到了匹克威克先生的愤怒的眼球。 “哈罗!”金格尔说。“完全忘记了——没有关照车夫——马上去吩咐——一会儿就回来。” “这些叫仆人或亨特尔去不就得了,何须你自个去,”里奥·亨特尔夫人说。 “不用,不用——我去——不用多久——即刻回来,”金格尔回答。说着就在人群里消失了。 “对不起,请问一句,夫人,”激动起来的匹克威克说,站了起来,“这青年人是谁呀,他住在哪里?” “他是一个很有钱的人,匹克威克阁下,”里奥·亨特尔太太说,“我很想给你介绍一下的。阁下一定很欢喜他。” “是的,不错,”匹克威克连忙说。“他的住址是——” “眼前是住在坟堆上的安琪儿饭店。” “在坟堆上?” “在圣爱德门德坟堆上,离这里没有几里地。但是暖呀呀,匹克威克阁下,你不是要走吧?真的,匹克威克阁下,你不能这么快就走呀。” 可是里奥·享特尔太太的话不没说完,匹克威克早已钻进了人群,走到园子里,并且随即在那里遇到了紧跟着他出来的特普曼。 “没有用,”特普曼说。“我们慢了一步,他已经走了。” “我知道,”匹克威克说,“我要去追他。” “追他!到哪里?”特普曼问。 “到坟堆上的安琪儿饭店去,”匹克威克说得很快。“我们怎么知道他又在那里骗什么人?他曾经骗过一位可敬的人,而我们是无辜的祸首。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了,只要我办得到的话;我要揭发他。山姆!我的当差的到哪去了?” “在这里阿,阁下,”维勒从一个隐僻的地方钻了出来,他在那和别的仆人们正品着一两个钟头前从早餐桌上拿的那瓶马得拉葡萄酒。“你的当差的在这里,阁下正像那活骷髅说的,对于这个称呼很得意。” “马上跟我走,”匹克威克说。“特普曼,如果我留在坟堆上,我就写信给你,你就去找我。到那时候再见吧,祝你好!” 劝阻是没有用的。匹克威克已经激动起来,下定决心。特普曼回到伙伴那里去了;过了一个钟头,使人兴奋的四组舞和香摈酒淹没了有关阿尔弗雷德·金格尔,或者查尔斯·非兹一马歇尔的一切回忆。而这个时候,匹克威克和山姆·维勒正坐在一辆车外面的座位上,不断地拉近着他们和圣爱德门德坟堆这个古老的镇市之间的距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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